金竹密语-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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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去看看。几乎是毫无理由的,月罂起身出了房间,慢悠悠地到了暗香楼门口。正门大开,厚厚的防寒帘子抵着外面的冷气,也让她无法看清里面。
直到她伸手去揭门帘时,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来这做什么?正想离开,门帘又从里面打开,一身艳丽华服的女子出现在月罂面前,正是蝶香。蝶香微微一愣,随后笑容绽开,如花间的彩蝶一般灵动,拉着月罂的手就往屋里引,边走边笑说道,
“外面这么冷,姑娘怎么也不快些进来。”
月罂对她笑笑,倒没办法走了,随着她坐在矮桌两旁,四下望了望。此时正值晌午,店中倒是有些清冷,只有零散的几个人轻声慢语地闲聊。相比于另一侧闹哄哄的酒楼,这里的确是个高雅的场所。
蝶香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水,为月罂斟了一杯,如玉般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青翠玉镯,光泽温润,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制成。镯子随着她手的动作往下滑了滑,正露出一个雕琢出的图案,花纹繁琐,月罂细看了看,也没认出是什么,
“蝶香姑娘这镯子真好看,一定很贵吧?”月罂倒不是赞美,而是她确实觉得好看,想不到蝶香这么有钱!后一想,她家主子这么有钱,这手底下的人也自然差不了。
不料蝶香听完并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反而不着痕迹地抖下衣袖,将镯子盖上,随后抿唇一笑,
“姑娘过奖了,只是个不值钱的东西罢了。”说完又换了话题,问向月罂,
“姑娘可是来找我家公子的?”
“呃……我只是闲来无事,过来坐坐。”月罂讪讪地摸了摸脸,总不能说因为听了人家的琴声,鬼使神差地就来了。
“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姑娘早该过来坐坐了,蝶香可是派人请您好几次了。”
月罂笑了笑,她先前确实派人请过自己,可那些日子花寻伤势还未痊愈,一时不得空。后来他好是好了,可更是黏人得紧,自己稍有空闲还要画些新的图样,哪有空出来。
“前些日子小店刚开张,有些忙,蝶香姑娘不要见怪才是。”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楼上的琴声一直萦绕在耳畔,低柔舒缓,比在自己房间中听得又清晰了几分。
蝶香见月罂听得入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楼上某个房间,随后轻声询问,
“姑娘喜欢我家公子弹琴?”
月罂想也没想地嗯了一声,
“觉得很熟悉……”她的思绪随着琴声的高低而变幻,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音乐之中一样。最终轻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又说不清道不明。直到琴声慢慢止了,又坐了片刻,才与蝶香告辞,离开了暗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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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地过了一天,眼看着太阳沉入群山之中,将最后一抹余温洒在人间,天地仿佛都拢在其淡淡的温柔里。
月罂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东西,可无论怎么慢,也终有收拾好的时候。暗叹了口气,躲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园子里情况究竟如何了。让她此时回去,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婉儿早就将所有东西都吩咐人搬到马车上,只等着她收拾好自己的小包,一同回园子。可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见月罂手中的那点东西还是装不完。慢吞吞地一会儿装进来,一会儿又拿出去,急得她直嘟囔,
“公主收拾东西躲出来的时候可是比谁都快!”
月罂含嗔带怒地瞪了她一眼,恼她竟然一点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就这么将自己的心事给抖了出来,
“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在店里住也没亏着你,何苦说这些话堵我?”
婉儿撅了撅嘴,她是替慕公子觉得委屈。自己跟着月罂一路走来,看着两人先前的关系那么亲密,可竟然变成现在这样,常常感到黯然。她年纪虽比月罂小,可对感情的事却不糊涂。而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两人的心思她可是看得真真的,估计也只有月罂看不清自己的心吧?
想到这也不管月罂高兴不高兴,三下五除二地把她需要的东西全都塞到了小包袱里,又抱在怀中,
“都收拾好了,公主这回可以走了吧?”说完做了个鬼脸,跑出了房间。
月罂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气得瞪了瞪眼,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难道现在自己脾气这么好了?这一个个的都把自己不当回事了!
不过恼归恼,仍是慢吞吞地出了房间,看着躲在门口边偷笑边向里面张望的婉儿,气更不打一处来,飞快地跑了出去,非收拾收拾这小丫头不可!婉儿吓得连跑带跳,几下就跳到了马车上。马车缓缓地行驶,两人在车中打打闹闹,一路上好不热闹。
第153章 朔日
第153章朔日
冷风吹过,树枝上覆着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下,如翩翩飞舞的雪色精灵,落在树下站立的修长身影上。墨染一般的黑发间落着几片剔透的碎雪,留恋地贴着他的发丝不肯离去。
慕离偏头问去,眉眼依旧平顺,透着温和内敛的光芒;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却多了几分疲惫,
“公主回来了吗?”
“刚进园子,可……直接回了花月轩。”潼儿垂着眼,心下一叹。
慕离看起来并未在意,低低地吩咐了一声,
“知道了,你去忙吧。”
潼儿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待潼儿走后,慕离伸手轻抚着身旁的一根金竹,似乎在抚摸着心爱之人,眼中柔情闪过,默念道,一年又快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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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罂专挑僻静的小路走,一路少有人经过,很快就来到花月轩前。抬头看了看门匾,缓缓地叹了口气,心中翻卷起波澜。无论自己离开多久,走了多远,可回到这里时,仍感到舒服而又安心,这种满满的仿佛要溢出来的感觉,就是回家吗?
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温热的暖意让她险些掉下眼泪来。耳畔传来夏蝉哀怨的声音,
“公主走的时候也不带上我们几个,我们也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回,只能整日让屋子暖暖的,等着公主哪天回来。”
月罂心中一暖,原来还有人会等着自己,于是对她笑笑,
“下次走,一定带着你。”
夏蝉先是一阵惊喜,可马上又闷闷不乐,与旁边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低声询问,
“公主还打算走吗?”
月罂一愣,抿紧了唇,也没回答什么,而是径直进了屋子。
外间的案几上堆放着许多礼盒,打眼一看并未拆封,她疑惑地指了指问她们,
“这是什么?”
夏蝉犹豫了一下,又看向一旁的春露,示意让她回答。春露在四个人中年纪是最大的,做事也比其他几人沉稳,上前几步轻声回道,
“先前聪儿将公主备下的补品为慕公子送去,可没过多久,离园的小厮们又将东西送了回来,说是,慕公子感谢公主的一番好意,但他不需要这些……”春露说完偷偷看了看月罂的脸色,抿了唇不再说什么。
月罂本就白皙透明的面孔此时更显苍白,觉得身体内有什么搅动着,说不出的难受。看了那些礼盒半晌,随后进了内室,独自走进隔间沐浴。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东西,婉儿想过之后,让她们先将东西找个地方放着,别摆在明面上给月罂再添堵。
众人忙忙碌碌地搬着东西,月罂却抱着膝盖坐在隔间地面上,并没有沐浴。她怔怔地望着暖玉池中浮动的波纹,以及散落的花瓣,脑海深处竟然出现了一幅极其模糊的画面,破碎又重组,仿佛永远都拼合不上。
她极力地想恢复完好,可那些碎片像是完全不听她的,肆意地在脑海中乱动,一会儿组成一幅飘然如隔世的风景,一会儿又拼凑出一幅幽暗荒凉的小路。那些地方,她明明是熟悉的,可就是想不起来。
月罂猛地抱住了头,任由思绪如刀子一般在脑海深处切割,可她却无法动弹一丝一毫。不仅如此,先前曾体会到的那种如蚀骨般的冷意也随之排山倒海地到来,冷得她几乎缩成了一团,张了张嘴想喊人,可牙齿直打颤,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记得今日是朔日,而花寻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日落之前必须回园子,他已经把银针交给了慕离,只要回来去找他就好。可任她央求了好久,花寻也不肯把银针要回来,无奈她只能赶了回来。
但两人此时这么僵持着,她又如何像以前一样去求他?只想着捱过这一晚,认为不过是像第一次朔日一样冷一些,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她并不知道,蚀骨的冰冷只是前奏,接下来五脏六五仿佛被什么灼烧着,一冷一热,反反复复。
月罂缩在墙边,身子下是冰冷的石子,虽然圆滑却硬生生地硌着,可肌肤上的疼哪抵得过身体中的一丝一毫。汗水沿着发丝滴落在石子上,她脑海中的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糊,仍是无力喊出声来,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自己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刚来到这世间的时候,她早把生死看得极淡,本就是个魂魄,能多活一天也算是上天的恩赐了。可慢慢的,她觉得一向单薄的生命中出现了太多太多难以割舍的人,也有太多难以释怀的情感,一切都将她扣在原地无法动弹。
死的念头刚一闪过,月罂心中竟升出恐慌,她不想死!于是费力地挪着身子,想要挪到门前,可每动一寸,身子就仿佛裂开一般。最终蜷缩在离门只有一尺远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就在她意识开始涣散的时候,浴室的门“嘭”地被撞开,月罂微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闪过一袭雪色的衣角,那么耀眼而又温暖。她唇角微微上扬,极度苍白的面孔上呈现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是他来了吗?随后笑意尽散,失去了知觉。
慕离见太阳刚刚落山,也没着急去花月轩,而是在离园中坐了片刻,打算等那几个暖玉瓶都送到之后再过去。可没来由地心底一阵细碎的疼,额角也渗出了薄汗,他手扶着胸口,本以为是这两日太过操劳。
取了粒药丸服下,可半晌仍不见好转,扣了脉搏也仍无法感觉到体内的异样。他细细回想,心底猛然一阵抽痛,这种感觉,几年前曾有过……拿过装有银针的玉盒,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花月轩。
一路上的侍卫只是觉得白色身影闪过,四下看去却什么也没见到,只当是有只鸟儿飞过,也就没太在意。要知道整个世间有他这般轻功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慕离推开门的一刹那,看着蜷缩在地上不住颤抖的弱小身子、苍白而毫无血色的面容与嘴唇,他险些摔倒。三步两步走上前,小心地将她抱在怀中,像是抱着一个极易破碎的水晶,一向淡定沉稳的他手指竟有些颤抖。飞快地出了浴室,来到里间的床铺上,也不理已经呆了的几个小丫鬟,声音冷得听不出任何感情,
“都出去。”。
第154章 倾其所有
第154章倾其所有
几个丫鬟这才晃过神来,虽然心中也很着急,却不敢再留下。
慕离取出玉盒中的暖玉瓶,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面容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无措。时候未到,此时只有他们四个人的血……
看着锦被中渐渐失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