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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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兰瞬间睁大了眼,连退了两步,对他这句话感到无比震惊他怎么知道自己曾离了躯体,又怎会知道自己手中还握有那人的魂魄?她惊恐地将面前那个含笑的男人望着,勉强压下心头的恐慌,低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阮玉笑盈盈地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圆润的指尖在地图上划来划去,神态安详得紧,
“不该说的阮玉必不会说,陛下只要回答给或是不给就好。”
“你要那个有什么用?”熙兰那日还魂之后,接到南宫绯雪给她的一个密封的瓶子,说是里面装着先前那人的魂魄,如何处置还由她自己决定。
熙兰不懂那法术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那魂魄该如何处理,便将那瓶子收于一个隐蔽的地方,如果他不提起来,她竟有些忘了。
阮玉走到软椅旁坐下,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浅声道,
“既然要,自然就有些用处,至于用来做什么,陛下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熙兰陷入了沉默,虽说那魂魄对自己一点用处也没有,可她总觉得幻幽宫主动要这个,肯定会做什么。如果这么不明不白就给了他,一旦对自己有害,那就追悔莫及了。
阮玉见她迟迟不肯表态,只能稍微透漏几句以减少她的疑虑,
“那魂魄的主人与我家宫主有些私人恩怨,这才想向陛下讨了来,反正陛下留着也是无用,不如用它来换那风鳌国君主的项上人头,如何?”
熙兰听完这才松了口气,想想又觉得蹊跷,继而又说,
“我想知道那魂魄的主人是谁。”
“陛下不认得。”他回答得言辞凿凿,极为肯定,又让熙兰有些疑问,
“那她为何占据我的身躯这么多年?”
阮玉耸了耸肩,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倒让熙兰不得不相信。细一想,既然对方开了口,就势必不会换成其他东西,如果自己真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灭了风鳌国,一定就要从那国主下手。而凭借自己养的那些杀手,怕是很难达成,只得依靠幻幽宫的帮助。
她略想了想之后才点头应道,
“好,就这么办了”
两人达成了协议,熙兰便回了内室,取出那瓶子之后交给了阮玉。阮玉接过,说是先要回幻幽宫将其交给宫主,其他的事就不需要熙兰再管,毕竟幻幽宫接了的生意是不允许旁人再过问的。
熙兰倒是放心他离去,因为幻幽宫在外界的传言虽然狠毒,但信誉极好,只要收了钱财,必会将事情办妥。另外,阮玉还留了些幻幽宫人手,虽不及他武功那般高超,却也善于用毒,同时南月国的兵将也已经陆续进城,守在皇城附近,她便更加有恃无恐。
阮玉几日后回到幻幽宫,早已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他双手将那瓶子呈上,随后退到台阶下,单膝跪倒。
水晶打磨而成的软榻上,斜倚着一个身着素色长裙的美艳女人,她正悠闲自在地吃着一个丫鬟递来的剥了皮的葡萄,神色淡淡。松松挽起的发髻斜插着一根木簪,簪尾刻着一朵梅花,细嫩的蕊雕得极为细致精巧。
女人手撑着头淡然地将他看着,不愠不恼,而是温声说道,
“你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阮玉面色紧绷,完全没了平日里轻佻随意的模样,听她说完头垂得更低,沉声道,
“但凭宫主惩罚。”
女人睨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坚定,毫无惧怕之意,不由得轻蹙了眉。她把玩着手中那密封的瓶子,知道里面存了谁的魂,眸子深处便漾起一丝得意,既然你这么大意,就怪不得我了。她将瓶子交给了一旁的丫鬟,示意她收好,随后平淡地对阮玉说道,
“我让你留在北冥国多年,居然连个冰梅都找不到,如今又犯了这样的错,二罪归一,你自己去领罚吧。”
阮玉沉声答应,随后坦荡荡地走到殿宇一角,将花色丝袍褪下,露出细致紧实的上身。那里早有两个身着黑衣的行刑人等候,像是知道他此次回来必会受罚一样。那两人脸上均带着半截赤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幽暗的眼睛,见阮玉面色镇定,不免对视了一眼。
阮玉在幻幽宫中地位极高,四大堂主中屈居首位,地位仅次于少宫主。他向来不忤逆宫主,待人也极近随和,想不到今日要遭受宫规,他们实在有些下不去手。然而宫主竟让他们将刑具搬到了殿中,必是要亲自看着他受刑,他们也不敢放水。
这宫规平日都是用来惩罚办事不利的人,在一面厚厚的铁板上插满了一指长的尖钉,将受罚之人捆绑在铁板之上,再用带着尖钉的木棍击打人的身体,一旦承受不住,便会被身后的尖钉刺入肌肤,有的甚至能刺碎骨头。
阮玉面不改色地靠在铁板上,后背及腿上被尖钉抵着,触感冰凉。那两人将他绑好之后,手握着木棍,却心有不忍,默了半晌也没开始行刑。
阮玉忽然低笑了一声,从拦下熙兰那刻起便猜到会有这日,多少幻幽宫的人都因为失败不敢受刑而宁肯死在外面,或是被其他幻幽宫的人追杀,当年青龙堂的堂主就是如此。因为凡是从行刑台下来的人,无一不胸骨腿骨断裂,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
他视线向下一瞟,邪邪地一笑,不以为意地恐吓道,
“喂,别碰我那地方,敢让我断子绝孙,我就剥了你们的皮”
那两人抿了抿唇,自知道他是在催促他们,如今宫主在上面坐着,若他们还拖下去,一会受刑的就是他们二人。一个人不得不扬起手中木棍,迅速地打了下去,却稍稍减缓了往日的力道。
即便如此,阮玉身子仍是向后一震,尖锐的钉子直刺入身上各处,有的刺进穴道,钻心般的疼,冷汗顿时淌了下来,他牙关紧咬,却不吭一声。
他还是第一次被受罚,每次都是看着别人受刑,极其淡漠,没想到这尖钉刺进肌骨是这般痛楚。即便如此,如果再重新选择一次,他仍会那么做,如何也不会看着心爱的女人命丧他人之手。
沉重的声响一下下传来,血腥味没过多久就溢满了一片空间。软榻上的女人换了个姿势,眼尾向上挑起,斜睨着受刑的阮玉,眸色冷澈。他终于学会反抗了吗?看来对那个女人是真的动心了呢……
整个殿宇幽静冰冷,灰水晶一般透明的地面上,反射着华丽诡异的浮雕,以及精致的水晶吊饰。殿门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来人一袭黑色丝袍,上面绣着暗紫色花纹,高贵而又稳重。
戴着半截赤金面具的男子下颌尖尖,直滑入两鬓之间,露在外面的鼻梁犹如斧劈,淡粉色嘴唇泛起一层柔和的珠光。他淡漠地睨了眼受刑的阮玉,随后静静走了上来,向女人微微俯身,声音如玉珠落地般润泽,
“宫主。”
女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在一旁,随后轻声询问,
“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切准备妥当。”
女人指尖揉动着一粒葡萄,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免不了让朱雀前去,此时罚重了,怕是会耽误事吧。”男子轻声开口,说得极其随意,可让人听后却猜到他是在为阮玉求情。
女人斜睨了他一眼,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提声道,
“够了。”
那两个行刑人连忙停手,解开阮玉手脚上绑着的绳索,将他扶了下来。阮玉已经浑身是血,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被刺的洞在何处。他刚走下来,身子一软便倚在一个人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好在那两人下手不重,看似用力,实则力道减半,那些尖钉虽然刺入肌肤,却没怎么伤到骨头,否则休养几年也恢复不过来了。他单膝跪在台阶下,沉声道,
“谢宫主饶恕。”
“并非我要饶你,只是少宫主还有事要你去做,你调理几日随他同去,此次再不可失手”
阮玉沉声答应,抬眸看了眼目光淡漠的男子,轻抿了抿唇,在那两人搀扶下出了宫殿。
女人等他们三人走后,才淡淡地开口问道,
“怎么没把你那个心上人带回来?”
男子颀长的身子斜靠在软椅上,有些懒洋洋的,温润如玉的指尖转动着茶盅盖,极轻地说了两个字,
“不急。”
“呵……你倒是沉得住气。”女人轻声一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吩咐了他一些事,才挥手示意他离开。
就在阮玉离开南月国皇宫那天,还发生了一件让整个星河大陆为之震荡的大事。
熙兰刚刚命人将附近兵将调来皇城守护,又让各处城池加紧操练,以备北冥国偷袭。随后她就得到了一个让她心惊的禀报:花霰国二皇子带着一队人马来接殿下回国,已经快到皇城了。
她起初打算得很好,将一切事推到南宫绯雪身上,自己又有幻幽宫作为靠山,那几大国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然慕离的突然到来打破了一切计划。一旦他将此事昭告出去,就怕那两大国联起手来,一同将矛头指向自己。
熙兰迅速地盘算了一番,让侍卫将南宫绯雪的尸首拖到皇城外,高高挂起来示众。又派人吩咐下去,全城百姓全部穿素,准备吊唁殿下。另外,她早就让人将盛放那个烧焦女人的棺材送出城去,已经赶往皇陵安葬,如今虽在宫中设置了灵棚,却只放了一个空的棺椁。
然意外总会时时发生,运棺材的灵车恰好走的是花寻来时的官道,碰巧被他撞见。那棺材极近奢华,除非是皇亲国戚,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排场。花寻有事耽搁了几日,今早才远远地看见了皇城,他心中担心月罂,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带人赶了回来。
月罂身边的那些暗卫,每半个时辰都会放一次信号弹,以示月罂的安全,但从昨晚开始,他就再没看见。尤其昨晚心脏一阵绞痛,血液也开始沸腾,他隐约地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才心急火燎地赶来,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那些护送棺材的侍卫一见是他,个个噤若寒蝉,都不敢多说一句。他们知道花寻的性子与手段,这人虽看似温和,实则如魔鬼一般。
花寻蹙了蹙眉,马鞭斜指向那棺材,提声问道,
“谁死了?”
那些人头垂得极低,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既不敢说出实话,又不敢说谎,为难得紧。真想就这么跑了算了,反正一切责任都由凶手一人承担。
一个侍卫头领装着胆子上前一步,低声道,
“回公子的话,是、是涑南王。”
花寻听完蓦地一笑,笑得极其喜庆,马鞭在手中敲了两下,又说,
“是那老东西?怎么死的?”
“被三公主毒杀的。”
花寻听完更觉得不可思议,弑母?果然有趣……真难为那对母女了,竟都长着一颗黑心。于是又不屑地问道,
“这是去哪儿?”
“去皇陵。”那侍卫头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心想着只能暂时将他稳住,至于后果如何反正也不会由自己承担。到时候他们一走,他再向女皇要人去吧。
花寻不屑地扬了扬马鞭,示意那队人离开,他带着马伫立在一旁,冷睨着盛放棺材的车辆离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扬声道,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