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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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离眉间蹙起,凝视着不远处淡然绝美的水寒,纯黑的眸子里闪过探究的光芒。
“自然不是,琴声的好坏只与心声有关,宫中琴师也有许多,但琴技却没有他这般精湛。只是,”南宫熙兰停了停,眉梢高高挑起,
“我觉得他这模样有些眼熟,皇姐,你说是不是?”她忽然向一直惊愕的涑南王发问,后者陡然一惊,觉得额角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确实有些……眼熟。”
熙兰唇角轻勾,俨然看出了涑南王的惊慌,心底一阵冷笑,水寒的模样与当年惨死在她手中的雨舟一模一样,她如果不惊慌才是假的。而水寒与他爹爹本就极像,如此一来,两张一样的面孔都因她而死,且又都是她极爱的模样,此时见到水寒,她自然震惊与恐慌。
“既然皇妹觉得眼熟,不如今晚让他去涑南王府为你弹奏一曲,你也好与他熟悉熟悉。”槐南王在一旁轻笑了一声,眼里暧昧之色闪过,众人也是心领神会地一笑,更生出嫉妒与鄙夷。
南月国中,男子的地位较低,王公大臣的家中均养着形形色色的侍儿,有的模样俊美,有的才艺绝伦,更有的专门学习床第功夫,总之,俊俏的男子常被作为礼物送来送去。
她此话一出,若是在往日,换个男子,涑南王一定欣然接受,可此时她却不敢。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被她害死多年的人忽然又复活了,并且眼睁睁地站在她面前,其惊恐的程度可想而知。
涑南王一时犹豫起来,自从雨舟的爹爹死后,她经常找些与他眉目相像的侍儿,但也只是表面相像,他骨子里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寻常人却是学不来的。但眼前的水寒不同,仿佛是他的影子一般,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优雅之风,与死去的男子一般不二。
不管如何,先将他带回王府再说,若是人就要了,若是鬼……涑南王心底一冷,忽然暗骂一声,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鬼怪!
“本王府中正缺少一位琴师,如此甚好!”涑南王一晚上都未放晴的脸终于有了笑意,哈哈大笑两声,眼里的奸邪之意尽显。
与她暗中较劲的大臣均是敢怒不敢言。暗香楼她们也是常去的,但这个水寒虽然偶尔为众人弹琴,却从未展示过容貌。她们只以为他是面容上有什么疤痕需要遮掩,也并未在意,可此时惊鸿一瞥,如见天人。
有些人一想到这个如水晶般干净剔透的男子今晚就要落入涑南王府,不由得心生嫉妒,甚至也有些担忧。涑南王脾气暴躁,如果那些侍儿想要趋炎附势,阿谀奉承还好,一旦有些人性子太过执拗,到最后他们往往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寒只是静静地跪坐在那里,对她们所说的话充耳未闻。耳鬓的墨发宛若刀裁,将弧度极好的下颌勾勒出来,安静得如同一只温顺的动物,使人心生怜惜。
从轻纱拂开的一刹那开始,月罂就再挪不开视线,直盯着水寒熟悉而又俊美的面容,心中波涛汹涌。从回到这个世界开始,那段悲惨的记忆就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深处,越来越深刻。她觉得对雨舟太过亏欠,又对他的所作所为十分同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些零散的片段也组成了她记忆的一部分,难以割舍。
对于雨舟,她究竟是什么感觉?仿佛是一同长大的伙伴一样,她听着他悠扬的琴声,他看着她月下起舞,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前,她始终觉得两人是朋友,是亲人。但是,当那柄匕首刺入他的胸膛时,对她来说仿佛扎在了自己的心头。
从那以后,她总是梦见他温柔的笑容,舒展得如同春风,一直陪伴着她走过许许多多的日子,时间越久,印痕越深。而此时,那张已经脱去少年稚气的面容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如何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再一次落入涑南王的手中?。
第201章 装醉
第201章装醉
月罂不知道如何将他的人拦下,因为她不确定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雨舟。她眼睁睁地见到那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后来尸体又化成了一缕灰尘,此时再见到一样的容貌,让她怎么能相信?
但若不是他,那么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难道两人有什么关系不成?据她所知,当年雨家造反,背后虽有西司国支撑,但南月国援兵抵达的时候,西司国知道实力悬殊,竟然悄无声息地退了兵,雨家因此陷入被动的局面。
而雨家即便造反,也是事出有因,熙兰并没有对她们赶尽杀绝,只是将其全家老小流放于南月国边境,那里距幻幽山很近,人迹罕至,四处蔓延着毒草毒兽,能活下来的人也是极少。
过了几年,雨家的事早已经平息,那些剩余的人也不知怎样了,但有些人说,能从幻幽山活下来的几率很小,雨家怕是早已经不存在了。
月罂望着面色平静柔和的水寒,见他眉梢都不曾动一动,完全不知他想的是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通过这些天她对水寒的了解,他必定不是个趋炎附势之人,反而高贵得如同深谷中的一株幽兰,遗世而独立。
她看着面前错综复杂的局面,手心渐渐渗出汗。慕离握着她的手,俨然知道她此时的慌乱与无错,手指翻转,在她掌心中飞快地写了几个字,
“想救他?”
月罂微微一怔,手指只是一顿,即刻写到,
“想。”无论他是不是雨舟,是不是心甘情愿地要跟随涑南王,她此时都想试一试,只有这样才不会后悔。她不希望只因自己一时的犹豫让他陷入黑暗的漩涡中,记忆深处那被血浸染的衣袍仍时不时地让她心疼,她再不想看到那种事情发生。
慕离眸色黯沉,只停滞了短短一瞬,继而在她掌心中又写下一排字。月罂微诧,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疑惑地向他望去,见慕离轻点了点头,神色并无异样。
她对他的提议有些头大,不过此时她再想不出别的主意,只能一试,什么面子,什么形象,通通扔一边儿去吧!
月罂忽然扬声笑了笑,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她手执酒盏,一手撑着下颌,目光迷离地望向水寒,笑容邪气而又甜美,言语中略显醉意,
“原来水公子竟生得这样美,我先前去暗香楼那么多次,你都不肯让我见一见真容,好生失望啊……”她说完笑吟吟地饮下杯中酒,眼角挂着三分媚气。
慕离一愣,没想到让她装作醉酒,她竟能演得这么像,且每一个动作都勾人魂魄,一时间心神一荡。不慌不忙地瞟了眼同样愕然的众人,伸手覆在她端着酒盏的小手上,柔声劝道,
“公主醉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月罂半阖着眼将他看着,忽然冲他笑了笑道,
“哪有醉,我看你看得还很清楚……”说完空了一只手摸着慕离俊儒的面庞,又贴近了他几分,笑嘻嘻地调侃道,
“难道我喜欢他,你吃醋了?”
慕离脸色微红,将她捣乱的小手拂下。众人虽然推杯换盏,闲话家常,但很多人都算得上耳听八方,他们的对话也自然落入这些人的耳朵里。
熙兰不动声色地看着月罂,想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而一旁的槐南王更是掩唇轻笑,与其他大臣边聊天边睨着那两人。
月罂举着酒杯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水寒面前,隔着古琴与他对视,歪着头冲他一笑,
“你长得真好看!”
水寒早就听到了她刚说的那些话,此时见她过来,香甜的酒气若隐若现地飘来,夹杂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脸上顿时有些红润,抿了抿唇,向月罂微微颔首。
月罂笑饮下杯中酒,淡粉色的嘴唇上沾了点点莹光。她伸出手指缠绕着他耳鬓墨发,看着神色略显拘谨的水寒,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
“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没了声音,水寒平静的眼眸终于起了变化,慢慢漾开一丝涟漪,柔柔地泛起珠光。他眨了眨眼,似乎既不相信面前少女所说的话,一张淡然绝美的面庞显得极其生动。
月罂看他并没有反感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不过目前她只能以这种方法将他留下。
涑南王一声冷哼,刚压下的怒火又冲了出来,这死丫头怎么总与自己作对?她冷睨了月罂一眼,满是不屑地说道,
“一国公主,竟如此不顾及身份,在这种场合索要男人,实在太过失礼!”
众人都明白涑南王恼得是什么,刚到嘴边的肉被月罂抢走了,不恼才不正常。何况那块“肉”竟然是个天上少见,世间难得的天生尤物。
月罂正等着她来理论,于是转头向她咧嘴一笑,醉意盎然地说道,
“涑南王不就是想听他弹琴嘛,我园子里多的是琴师,明日为你送去几个,虽抵不过水公子,但在皇城中也是数得上的,就把这俊俏男人留给我吧!”她话语暧昧却又坚定,并没有回转的余地。说完她又看向水寒,竟然伸手摸了摸他温润细嫩的脸颊,触手一片温暖。
水寒脸颊有些僵硬,怔怔地看着笑容娇俏,一脸媚态的月罂,黑润的眸子中掀起复杂之色。他视线落在她的小手上,忽然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再看她眼眸深处,竟是压抑着的痛苦与心疼,一时间再挪不开双眼。
月罂摸着他的脸,强忍下翻卷上来的眼泪,不管他是人是鬼,终是和雨舟一模一样,终于让她在回到这个世间之后再见一次这个刻在她心底的男子。他的脸颊温热,暖了她的手心,也暖了冷澈多年的记忆。
涑南王听了她的话鼻子差点气歪了,众人都知道她将这男人带回去不仅是为了听琴,可月罂竟钻了这个空子,实在太过可恨。但话已至此,如果她表明自己的心思,那刚刚自己讽刺她的话就像是讽刺自己一样,难道堂堂一国亲王竟然与公主争夺一个男宠?传出去得闹出多少笑话?
涑南王暗自咬了咬牙,只得忍了,今日的宴会让她太过恼火,气得一甩衣袖,起身离去。走到月罂附近时,狠狠地哼了一声,却听见身后传来醉意十足的笑声,
“涑南王慢走,明日那些琴师必定送去!”
许多人均是忍俊不禁,她们还极少看见涑南王如此模样,朝廷上下,哪一个不是忍让她三分,看着她脸色行事?除了涑南王手下的那些人,其余的心里都偷着乐,觉得解气。
月罂睨视着涑南王消失的身影,扬了扬眉,回眸向水寒看去,见他眼神有一点复杂,轻眨了眨眼。
“月儿,你今日太过胡闹。”不管怎样,熙兰还是要装作教育她两句,这也是给其他人看的。
月罂笑盈盈地来到熙兰身旁,抱了她的手臂蹭了蹭,讨好的模样令许多人哑然失笑。按理说这并不算什么光彩事,但不知为何,众人对月罂竟生出了些许好感,可能因为今晚的特色茶宴与歌舞,也可能是她本身的独特。
今日明明是她索要男人,听起来本让人觉得反感厌恶,可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阴邪之意,反而如往日一般清澈纯净,让人难以将她与那种不堪的事联系起来。
熙兰看着倚在胳膊上的清秀少女,见她脸颊微红,轻颤的睫毛显得极其乖巧,不免心中一叹。她已经猜到槐南王今晚并不是想让水寒进宫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