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岚·微晴-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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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阖的双目前微微传来白色的光芒，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感受到那股温暖柔和的朦胧白色，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雪夜。因大雪封门而留宿在蓝染哥哥屋中的我，被轻环进身后他温热的怀抱之中。那个时候，雪无声的落下，覆盖了漫天视野。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话语，只是无言地看着窗外辗转飘落的雪花。那时的气息安静而宁谧，可以清晰地听见雪花堆积的声音，轻浅而柔软。
　　如果……
　　我们都没有长大，那该有多好。
　　如果……
　　时间就停滞在我全心全意信赖他的那时候，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呢？
　　
　　我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闭着眼假寐。意识明明万分清醒，身体却沉重得丝毫也不想动弹。
　　深沉的疲惫自四肢百骸中一点点浮现出来，穿过骨头间的缝隙，随着血液的流动，渗出皮肤，最终缓缓地覆盖了全身。一如——蓝染之前没有留下丝毫余地的吻，以及……他狂暴的索取。
　　这一夜何其漫长。
　　而，我们终究是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那种单纯的关系。又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维持着这层表面的单纯和平衡，所以才会故意装作天真美好的样子，只因不想看到在其背后愈发深沉浓重的黑暗。
　　
　　一只宽厚的手掌毫无预警地抚上我的身体，顺着我的背脊缓缓摩娑而下，最终停留在了腰上。对方掌心的热度令我蓦地一僵，精神立刻紧绷起来，却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安静的在紧闭双眼的同时，慢慢调匀自己的呼吸，然后保持沉默。
　　五感却因紧闭双眼而益发敏锐起来。
　　从背部清晰传来的感觉告诉我，手的主人微微用力将我的身体圈住，然后轻轻往他的怀中的方向收拢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一下便近在咫尺。即使闭着眼睛，几乎紧紧贴合到一起的身体也能感受到从对方那里传来的炽热。
　　蓝染的唇轻轻印在我的额头之上，触感温润。他的气息顺着彼此相贴的地方一点一滴地传了过来，在那股熟悉的温馨的暖意之中，却又隐隐挟带着莫名的凉意。
　　他将我置入怀中，头轻抵在我的肩头，悠然开口：“不管你以前的心是属于谁的，从今之后都是属于我的。”他的声音轻柔却不容质疑，随着空气的波动缓缓流入我的耳中，在里面不停回旋汹涌着，轰鸣出巨大的洪流，“听到了吗，晴？不论是你的视线，还是笑容，我都不想和别人分享。”
　　我的心随着他的话开始颤抖起来——他明明知道我早已醒来，却故意不戳破。意识到自己被完全看透与被其掌控的心悸和恐惧令我根本无法思考，更，谈何反抗？
　　——已经没有时间再允许我继续天真下去了……
　　时间就此在一片寂静与安宁中缓缓度过。
　　当眼前的白色迷蒙氤氲得越来越大，久到我几乎将要窒息的时候，蓝染终于放开我起身而去。
　　我听着身侧先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然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知道他已离开，才终于完全松懈了下来。
　　睁开眼，白色的光芒霎时冲进我的双目之中，耀眼刺目，几乎令人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
　　
　　我根本就不想……看到黎明的降临。
　　如果还在一片黑暗中，或许就会错以为，这仍然是一场噩梦——
　　
　　即使已经完全醒来，却仍是懒懒的一直都不想起身，头脑中呈现一片苍白，我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是呆呆地躺在床上，麻木的、空濛的，看着头顶上方同样苍白无染的天花板。
　　虚夜宫中一片沉寂，连时间的流逝仿佛都随这安静而缓缓蒸发开来，让人无法捕捉到分分秒秒的脉动。
　　就这样保持沉默的一直静静躺着，直到室内的空旷与宁静被突然袭来的几股灵压撕裂。来势汹汹的灵压虽然说不上强大至极，但猛然间从天而降一齐向静谧到极点的虚夜内部倾泻覆盖过来，其中的突兀和汹涌着的险恶，却足够刺激到令人的每一根末梢神经都敏感地紧绷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警鸣声划破虚夜宫的平稳，于广漠的空间中回响出振聋发聩的轰鸣。
　　声音流入，鼓动刺激着耳膜，我再也不能保持住平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几股突然闯入的灵压，不但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同样也是翡翠所熟悉的——黑崎他们的灵压。
　　——还是来了吗？
　　只是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在营救井上织姬的同时……会不会顾及到翡翠呢？
　　而，黑崎一护——
　　你的心里，又有没有想到过翡翠呢？
　　——哪怕只是一瞬。
　　
　　感到几股灵压在一瞬间突然的收拢压抑，想来是遇到了敌人，我迅速起身打理好自己的衣着，然后向门外走去。
　　既然他们几人都已到了，那么尸魂界也该有所行动了才是，毕竟距那场骚乱与背叛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想必不论是从战力还是从策略上都应该做好十足的准备了吧。
　　尸魂界与虚夜宫……
　　还有不知其究竟想要如何却在此时可算是异军突起、甚至有可能会左右最终结果的第三方——假面军团……
　　三方的正面冲突终于要正式展开了。
　　而，这一战明明早知道就是不可避免的，也早就说服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在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还是会感到莫名的失落和空虚。
　　尸魂界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不难猜测，毕竟对于那里人们长期养成的思维模式和行动方式，我们，都再也清楚不过了。只是……究竟尸魂界的后续行动中，会派什么人来虚圈还是个未知之数。
　　但愿——其中不会有我曾深深尊敬信赖依靠的人们。
　　
　　出了房间，循着之前警鸣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不出几步，我却又因前方传来的那抹若隐若现的灵压而停下。
　　怎么这么不巧？竟在我还未做好准备，这个最糟糕的时候、最尴尬的时刻，遇到我现在最不想遇到的人。
　　但是此时再想转身离去已经来不及，对方也一定察觉到了我的灵压，如果就此避而不见，反而会让事态发展到更坏的境地吧。
　　就在我不知究竟如何是好的时候，银的身影已从前面的过道中闪现了出来。
　　
　　白衣，银发，唇边依然挂着不明所以的微笑。
　　银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散逸出一片柔和朦胧的光晕，仿佛整个人都将要于顷刻间消失一般的虚无透明。
　　“银……”
　　我看着他向这边走来，想要动，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僵硬起来，就连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最终也只变成最简单的一句轻唤。面对着银，我心中头一次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深深的恐惧感，仿佛无论我多了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字，都会立刻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银却仿若没有察觉到我的僵直，就那样径直向我走了过来，动作随意，步履轻盈，一如既往的闲适悠闲。
　　“嗯呢，晴～”他站定在我面前，双眸微眯，语气不可捉摸的轻扬，“你……”难得的，他稍稍犹豫了一下，眉间几不可察地有几分潋滟涟漪，“……你，一直都待在那里吗～”他的声音益发飘渺起来，如细雨低落清池，一圈圈在空气中晕染开来——“从昨天，经过‘夜晚’，到今天，一直都在那里吗？”
　　沉默。
　　面对他的质疑，我竟一句话都答不出来，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他微眯双眸中所透露出的精光直射到自己身上，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见我没有回答，银继续靠近过来，伸出双手轻抚上我的脸颊，微微摩娑下滑，指尖的冰凉立刻随着他的动作沁透了过来：“不回答吗～？”
　　被他碰触到的一瞬间，我忍不住微微侧头想要避开，待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之后，不禁轻阖双眼，不敢与之对视，仍是保持缄默不语。只是，心，却随着他指尖的冰凉而慢慢一点点的沉了下去，犹如被由荆棘制成的锁链层层缠绕束缚住，而其上锐利的尖刺则深入肺腑，禁锢住脆弱的灵魂，最终哀嚎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银轻轻开口，语气极轻，却不似往日的戏谑飘渺，只是淡淡的，浸满了清冷的凉薄。
　　由正上方传来的，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冷声音。虽然轻浅微弱，却令自己的体温不禁随之一起逐渐下降……
　　熟悉的气息骤然空降而下，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唇已被银堵住。
　　那是不同于以往的一个吻。不沾染一丝□，不掺杂任何爱意，只是狠狠的、狠狠的落下，然后密封，继而辗转，透过□和啮咬传达着他的不满。
　　就像是发泄一般，银粗暴的，没有一点温柔的，亲吻着我。熟悉的清冷暗香顺着唇舌的交缠传递过来，勾起往日温润的回忆。
　　美丽的双唇，曾温柔亲吻过我的双唇，我最爱的人的双唇……
　　那是犹如即将燃烧殆尽的火焰一般激烈的吻，因为即将告罄，所以愈发炽热狂烈，只待留下一堆最后的最后的余烬之后便化为飞灰。
　　
　　吻到最深的时候，我蓦地感到颈上一痛，是银的手自上而下地滑落，然后停留在我的颈项之上。
　　即使闭着眼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十指修长，微微用力，少许尖锐的指甲立即陷入我的皮肤之中，带起沉闷浓重的疼痛与窒息感。
　　银仍在逐渐加力，我听到他的声音缓缓顺着唇边传来，因这一吻的连绵不断而略略不清恍若呜咽：“他是不是……就像这样突然抓住你，然后强吻你？……是不是？”
　　明明是疑问，却就像是他亲眼看到了一样……
　　可是……
　　我却无法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
　　因为我根本就无从解释，无从辩驳。
　　天知道，当昨晚面对蓝染哥哥的霸道索求，我竟然……根本……哪怕只是一丝也好，我却完全没有产生过任何……试图反抗的意识。
　　“还是不肯回答吗？”
　　银的唇顺着我的面颊滑落下去，我能感到他的手在轻微的颤动着，犹如将落未落的羽翼蝴蝶，然后那双紧紧扼住我脖子的手终于放松开来。
　　银将头放到我的肩上，松松斜斜地圈住我。
　　“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呢？晴？”他低低地呢喃。
　　我只觉肩头沉重得宛若千斤一般，随着他的开口而益发滚烫起来，终于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激荡，睁开眼，仰起头，拼命克制自己的泪水不往下流，然后伸出双臂反手将他紧紧拥住。
　　
　　——拥抱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靠得那么近，却看不见彼此的脸。
　　
　　凌厉凛冽的灵压覆盖了整个通道，卷起狂岚般的风压，流动的气流贯穿而来，吹得我们两人的衣袂均在其中飘舞翻飞，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音。
　　感觉到熟悉的灵压与气息，我微微一怔，搂住银的双臂不由得就僵了一下，但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银却已先我一步作出反应。
　　他从我的肩上抬起头来，视线迅速而略带凉意地穿过我，落在我身后不远处，但只是瞬间后又已收回目光，再次凉凉地扫过我，面上没有丝毫动摇，仍是一副将笑未笑的表情，握在我双肩上的十指却缓缓用力，指甲深深陷入肌肤刻下他此时的情绪波动，带起犹如被火灼烧一般的热辣疼痛。
　　“原来是蓝染队长呀～我险些就要以为是那些莽撞而又无所畏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