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岚·微晴-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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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回答道，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因为我发现自己突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答道，“我回来了，蓝染哥哥。”
　　
　　我看着面前的人在听到那句“蓝染哥哥”的时候，眼眸中有丝亮光一闪而过，然后他轻轻眨了眨眼，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忍耐住而没有说出来。他的人也始终都没有靠近过来，他甚至连一步都没有动过，只是一直站在原地，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盯住我。
　　
　　我同样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向他走过去。目光回望着蓝染惣右介，学着他以清冷漠然的视线盯视他，故作一派无事的样子。
　　
　　每走近一步，心里就不自禁地轻颤一下，但我忍住了，终究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我盯着蓝染惣右介，用前所未有的专注目光盯住他，一字一句地问他：“蓝染哥哥，这句话，我只问你这一次，所以希望你也同样认真地回答我……”我停了一下，看他点点头，才继续说下去——
　　
　　“和我分开……你究竟愿不愿意？”
　　
　　说到最后语尾已有些轻颤，不能抑制的泄露出我此时的心情。
　　
　　静默。
　　
　　微微紧窒的空气飘渺在我们之间，环绕出淡漠而清凉的氛围。
　　
　　一直握在身侧的右手不禁微微颤抖着，我以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看到蓝染哥哥的目光漆黑而幽深，像沉淀了千年的潭水一般清凛而冷冽。
　　
　　然后那总是平静无波的潭水幽幽染上了一抹奇异的色彩，荡漾起一阵清透的涟漪，泛起层层粼粼的波光，潋滟而动人。
　　
　　在人耳几乎无法听到的一声叹息过后，蓝染惣右介终于开口了。每当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声音中都会少了他和别人说话时那份优雅的客气。那声音，犹如清泉静流，犹如清风拂面，清暖中却自带着一种天生的冷然。他说——
　　
　　“不愿意。”
　　
　　——不愿意。
　　
　　一句话、三个字，却已……足矣。
　　
　　在这三个字说出来之前，我非常害怕，害怕会听到撕碎自己心脏的答案。但当他说出来之后，一瞬间，仿佛清风吹散了阴霾厚重的云朵一般，之前内心的恐惧竟被如此轻易地埋没，化为清爽晴朗的一片蔚蓝。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我不会再奢求。
　　
　　忍到双目微微湿润泛红，直到面前的蓝染惣右介向我伸出双手，我才终于扑到了他的怀里，温暖清冷的熟悉气息立刻席卷了我。
　　
　　——就这样子，静静地将我淹没吧。
　　
　　
　　
　　两天后。
　　
　　这个时间山本元柳斋爷爷和蓝染哥哥应该都在忙着工作才是，所以我很放心地踏出了房门。岂料一出门，便看见一张不想看见的脸。
　　
　　“小逝晴～你想去哪里？”京乐春水仿佛算准了我会在这时间出来似的，站在门外以闲散的姿势看着我。他的身旁还站着一脸温柔的浮竹十四郎，正含笑望住我。
　　
　　我在心底暗暗叹气，就知道京乐叔叔会阻拦我，所以也不加以辩解，干脆直接开口道：“我要去流魂街，还请京乐叔叔你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放我走吧。”
　　
　　“好吧。”京乐春水出人意料的一口答应，对微讶的我继续说道，“如果小逝晴能答应三个条件的话，我就二话不说，立刻让你走。”
　　
　　“什么条件？”
　　
　　“第一个条件就是，你绝对不能受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首先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第二个条件是你不能随便在外过夜，当天一定要回来；”京乐春水说道，“第三个条件则是你至少要释放出一半的灵压，让我们随时知道你所在的位置。”
　　
　　“前两个还好说，但第三个……”我犹豫，如果释放出哪怕是一丝的灵压，元柳斋爷爷他们也会知道我人不在静灵廷里的啊……
　　
　　“只要你能做到这三点，山叔那边我和浮竹会负责搞定的。”京乐春水看出我的想法，一边消除我的疑虑，一边顺便把浮竹十四郎也拖下水。
　　
　　“好，一言为定。”我伸出右手和他击掌，与他们道别之后向外跑去。
　　
　　
　　
　　依然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远方逝晴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界之外，京乐春水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是对身旁的浮竹十四郎说话，又似自言自语——
　　
　　“真不该当小女生的爸爸的。”
　　
　　他瞥到浮竹清透的目光，继续说道：“不论你如何对她灌注爱情抚养长大，结果她还是会被别的男人拐跑。”
　　
　　“你后悔了？”浮竹的声音依然温柔，虽是问话，却并没有丝毫疑问的意味。
　　
　　“没有……”他又叹口气，转身准备离去，“只是……寂寞了吧。”
　　
　　“我比较想知道的……其实是……你口中那个‘别的男人’究竟指的是谁呢？”浮竹跟在他身后，不急不徐地说道，“是指那个在流魂街救了逝晴的男孩吗？”他看着走在前面的春水默默压了压戴在头上的斗笠，语气温柔却尖锐——
　　
　　“还是指蓝染惣右介呢？”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借宿过一夜的小屋，听从京乐春水叔叔的话释放了一半的灵压出来，结果就是一路上安安稳稳的顺利走了过来，而没有受到任何阻挡或袭击。
　　
　　——再一次证明了人的本性果然都是欺软怕硬的吗？
　　
　　不自觉地摸了摸挂在身畔的斩魄刀“飘摇”，我自嘲地轻笑，尸魂界的现状与生存法则由此可见一斑。
　　
　　小屋和上次见到的一样，依然破旧不堪，只是因为现在阳光普照的缘故，而没有了上次那股刺鼻的霉味。走进去，发现虽然一切如旧，但明显却是这两天已没有人生活在这里的迹象。
　　
　　重又走回门口，我蹲了下来，任由阳光直直倾泻下来，铺盖了我一身一脸。
　　
　　等待，我静静地等着。
　　
　　天上的浮云悠悠飘逝而过，在地上印染出透明清亮的淡薄影子。风微微地吹拂着，带起些许尘土旋转成小小的涡卷。阳光倾洒下来的角度从最初的头顶变为后来的右臂，最后竟有逐渐消散而去的趋势了。
　　
　　一个身影终于出现在夕阳微薄的红色地面上，一只手中攥着一个口袋在我面前轻轻摇晃，银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了过来，“没想到你还真的找过来了。”
　　
　　我缓缓抬头，他的脸深藏在红色的逆光之中，看不清楚现在他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银，你来了。”
　　
　　“嗯，是啊，你走的那天我就已经离开这里了。”银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拉我起来，“若不是今天突然感受到你的灵压，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握住他的那只手，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之所以刚才会那么有耐心的等待，倒不是有多确信他会在察觉我的灵压之后回来，而是他的灵压虽然控制得很好，但仍是在我到达这里的瞬间稍稍泄露了一丝出来。所以我心里很清楚，他的人一直都在这不远的附近。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出来，是想借此观察我的反应，还是单纯的不想见到我？
　　
　　……我不知道。
　　
　　所以我只是安静地等着他，看他什么时候愿意出来而已。
　　
　　因为他曾解开过我的心结，所以我愿意等他。
　　
　　——即使要我继续等下去。
　　
　　换了个角度，我终于看清银脸上可爱的笑容，他再次摇了摇手中的口袋——
　　
　　“天色不早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好。”
　　
　　我对他回笑，看他暗红色的影子映在地面之上，深深浅浅的，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自小就一直生活在静灵廷中的我已经看惯了一本正经的人——当然，京乐春水叔叔是个例外——所以，才会觉得总是在微笑着的银非常吸引人。
　　
　　总是微微眯起的双眼，一头漂亮柔软的银色短发，身材纤瘦却苗条好看，只是……
　　
　　他的笑容，隐隐有些朦胧，与丝微的……阴影存在。
　　
　　多么希望，面前的这个人，可以永远都笑得如同阳光一般灿烂。但愿所有困扰他的事、阻挠他的事，都能消失不见。但愿我能帮他赶走一切不如意，不让他的笑容有一丝无奈。
　　
　　——愿你事事皆能顺心如意。
　　
　　我在心底默默祈祷。
　　
　　　　　　　　　　　　　　　　　　Promised　Land（上）
　　３５、
　　
　　番外之市丸银篇Ⅰ
　　
　　
　　
　　
　　
　　看承受死亡的人们的手脚
　　
　　在不管怎么逃仍越来越扩大的战场里
　　
　　不论悲伤或尖叫
　　
　　叹息的话语，
　　
　　还是怨恨的诅咒
　　
　　都传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即使反抗的神情并没有显露出来，
　　
　　然而目光中却透露着渴求的情感。
　　
　　那是我的眼，
　　
　　那是我的手脚，
　　
　　那是我的声音。
　　
　　
　　
　　第一次遇见晴，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了呢？
　　
　　广大静谧的虚夜宫中，我站在蓝染惣右介的旁边，微笑着和东仙要一起看他用自己的强大灵压去接触崩玉，心思却不禁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氤氲到了远方的尸魂界。
　　
　　尸魂界。
　　
　　现在，那里，有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女人。
　　
　　——一个对我和蓝染惣右介两人来说，都非常重要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九十九逝晴。
　　
　　白色的衣摆随着虚夜宫中的微风在身侧摇曳，之所以会选择与死神队长服同样的白色，原因其实很简单。
　　
　　“你们都很适合白色的队长服呢。”
　　
　　只因为晴曾经无心的一句话，　不但是我，包括一向城府极深的蓝染都从此再也舍弃不掉这个颜色。
　　
　　此时此地，我突然很想知道……
　　
　　晴……
　　
　　当你在尸魂界想到我们的时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呢？
　　
　　
　　
　　自我有记忆以来，就独自一人生活在流魂街中。
　　
　　——灰暗的、无常的、混浊的、凋零的流魂街，逐渐蔓延侵蚀着人们意志与思想的流魂街。
　　
　　流魂街出生的人，尤其是在后几个街区出生的人，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生，或者死。
　　
　　除此以外，别无选择。
　　
　　整天看着面前发生的追与被追，杀与被杀，饥饿，寒冷，流血，受伤，死亡，即使再多情的人也会变得日渐麻木起来。
　　
　　在还不懂什么叫努力的时候，就被生存逼着去努力。
　　
　　在还没发现自己疲累的时候，身体就已先精疲力竭。
　　
　　白云苍狗，转瞬即逝，白驹过隙……这些词汇都是现世中，那些匆忙活着然后匆忙赴死的人们所创造出来的，对生活在尸魂界的我们来说，却从一开始就根本毫无意义。
　　
　　时间兜兜转转，缓缓交替的日复一日中，我渐渐也不再去留意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