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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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雪雁抬起头,凝目望向丁原最后一眼,就看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如同元神出窍后的空空躯壳,在风中剧烈的颤抖着。
她的心头蓦然酸疼,泪水禁不住涌上眼眶。急忙,转身让呼啸的风岚吹干湿润的泪珠。不敢再说什么,惟恐那哽咽的声音会在刹那失去控制,泣不成声透露心底的软弱。
忽然听见苏芷玉的声音唤道:“姬姐姐!”
顺着声音,姬雪雁朦胧泪眼中,看见她正俏立在远处,满怀关切的望着自己与丁原。
姬雪雁向她微微一笑,泪珠却从眸中滚落,无声无息沿着苍白的面颊滑下。那笑容,难掩凄然。
她向着苏芷玉微一颔首,用传音入秘说道:“芷玉妹子,我要回灵空庵去了,丁原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他是一个好人,只是脾气太冲了些,容易惹祸生事,难为你处处多提醒劝说。”
苏芷玉一怔,全无欢喜之情。她没有偷听丁原与姬雪雁的对话,更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矛盾,竟然僵化至此。
急切中,只得同样以传音入秘说道:“姬姐姐,你为何还要走,又为何要对小妹说这些?”
姬雪雁爱怜的望着苏芷玉,徐徐道:“我知道,你也是深爱丁原的,只是以前因为我,所以才躲到了一旁。如今,我与丁原的缘分已尽,以后便拜托你了。玉儿姑娘,祝你能与丁原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说完这话,姬雪雁的眼前猛地一黑,险险摔倒。她急忙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云泽深处,再不理会苏芷玉的呼唤。
泪水满面,寒风扑脸,姬雪雁的脑海中混乱成空白一团,种种与丁原昔日共处的甜蜜回忆,一幕幕鲜活的浮现,耳旁隐约飘荡起那首最爱的歌谣。
倘若,丁原此刻在背后呼唤,倘若他追上来再挽留自己,她是否会留下,以后的故事是否会改写?
但没有,背后只有绝望空洞的目光,像锥子一样刺疼着她,逼迫着她拼命的加快脚步,远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彩儿扑腾着翅膀从苏芷玉肩上飞起,叫道:“小姐,等等彩儿,等等彩儿!”追着去了。也只有它,伴在姬雪雁孤独孑然的身影旁,渐行渐远。
苏芷玉娇躯一晃掠到丁原身前,焦急道:“丁哥哥,姬姐姐这就走远了,你怎么不追她回来?”
丁原看她一眼,眼睛里空空荡荡,仿佛失去了灵魂。
蓦然他的嘴一张,闷哼一声吐出口热血,洒在脚下的泥沼中转眼消失。
苏芷玉伸手扶住丁原,问道:“丁哥哥,你怎么了?”左掌抵住他的胸膛,输入一道柔和真气。
丁原就像呆了一般,抑制着沸腾的气血,死死凝视姬雪雁走远的方向。
只见她听到苏芷玉的惊呼,背影微微一顿,迅即加快了步履,终是没有回首。
丁原彻底死心,喃喃自语道:“雪儿,你为何负我!”情绪激动下,第二口血又再喷出。
苏芷玉催动“天一真气”护持住丁原的经脉,柔声劝慰道:“丁哥哥,你不要太伤心,只有保重住身子,才能想办法重新找回姬姐姐。”
丁原倏然低头,视线里,映出苏芷玉清秀淡雅的绝色容颜,那双黑漆水灵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柔情与关切,一如当年的雪儿。
恍惚中,眼前的人儿仿佛变成了娇憨明艳的伊人,朱唇旁含着俏皮的笑意,直在自己的耳畔轻轻嗔道:“坏东西!”
那一声如泣如诉,令丁原不能自己。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丁原突然一把抱住苏芷玉温暖芬芳的处子之躯,那力量大得几乎要将她完全揉碎。没有等苏芷玉反应过来,湿润火热的嘴唇,已重重印在了她的香唇上。
瞬时苏芷玉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那一颗心儿扑腾着剧烈跳跃,随时都会从胸口跳出。
丁原身上那强烈的男性气息、那有力的臂弯、那痛彻心扉的热吻,已使她迷醉在汪洋大海中。
蓦地,耳边响起丁原近乎呻吟的声音,低低唤道:“雪儿,雪儿——”
苏芷玉的心一沉,神志顿时清醒过来,心口却犹如刀绞,她用力挣扎想脱出丁原的怀抱,但双手推在丁原的胸前,反而激起了他更有力的拥吻。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放弃了抵抗,无助的任由丁原粗暴的亲吻。她知道,丁哥哥的心目中,所吻的、所拥的并非自己,而是那远去的雪儿。
她的身子宛如寒风中的百合,不停的颤抖着、哭泣着,却忍着泣声,坚强的忍受这痛楚的热吻。
冰凉屈辱的泪水润湿丁原的面颊,猛然令他从幻境中苏醒。
他终于意识到,怀抱中的人并不是姬雪雁,他的雪儿早已走远。心头传来一阵猛烈的扯痛,他颓然放开苏芷玉。
苏芷玉双眸紧闭,泪水珍珠似的挂落,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怎会拒绝丁原的热吻,怎能拒绝他的拥抱?但她又怎能视若无睹,丁哥哥甚至在拥吻自己的时候,心中也把她当作了雪儿。樱唇上依然残留着丁原的热力与味道,竟是如此的酸楚痛苦。
丁原回过神,望着苏芷玉无助、哀凄的玉容,已然清楚自己刚才究竟作了什么。
他默不作声的抬起右手,狠狠在面颊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一缕血丝从牙缝里溢出,脸上也泛起怵目惊心的红肿,丁原不吭一声又举起左手。
苏芷玉轻声惊呼,探手抓住丁原左臂道:“丁哥哥,你要做什么?”
丁原臂上运劲,真气一涌弹开苏芷玉的手,“啪”的在左边面颊上打下第二记。
他并不停顿,又再次扬起了右手。
苏芷玉不顾一切的冲上前,紧紧抱住丁原虎躯,玉脸贴在他的胸口哽咽道:“别再打了,丁哥哥。我并不介意你吻我,真的,我不介意!”
丁原的双臂被苏芷玉牢牢抱住动弹不得,他垂首说道:“对不起,玉儿,我疯了,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饶恕自己。你放开我,不要阻拦。”
苏芷玉摇头道:“丁哥哥,你何苦如此?玉儿知道,你看着姬姐姐走了,心里不好受。但玉儿想来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不然姬姐姐也一定会十分的伤心。”
丁原渐渐平静下来,感受到苏芷玉秀发里洋溢起的醉人芬芳,叹了口气轻轻道:“玉儿,你为何始终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丁原在两年前已问过,事过境迁后再次提起,苏芷玉的心弦依旧是剧烈一颤。
她仰起头,迎上丁原的目光,鼓起了勇气回答道:“因为我也如姬姐姐一般的爱着你,所以希望你能与她和好如初,白头偕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玉儿就可了却所有的心愿,返回南海沉心天道,从此再没遗憾。”
字字温柔、字字刻骨铭心,丁原非是草木,焉能无动于衷。
他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只怕,这个心愿是永远达不成了,这么一来,你岂不是永远也回不了南海?”
苏芷玉低下头,白晰如玉的脸颊浮起淡淡红霞,轻声道:“若真是那样,芷玉便永远跟随着丁哥哥,直到你能找回姬姐姐为止。”
丁原百感交集,注视着苏芷玉温柔羞涩的玉容。他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此时任何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姬雪雁听见了苏芷玉的惊呼,但不敢回头。她只怕自己这么一转身,就再不能坚持。
艰难的迈着步子,姬雪雁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离开这里,在确定丁原的视线已无法望见时,她终于禁不住失声痛哭出来。
彩儿惊惶的叫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理丁原了?”
姬雪雁摇摇头没有回答,彩儿再聪明,也不过是一只通了灵性的鸟儿,而女儿家复杂微妙的心事,又岂是它能够了解。
过去的已不可能再从头来过,丁原已经因为自己几乎死过一次。如果不是自己,丁原就不会被迫下潜龙渊;如果不是自己,爹娘与爷爷也不会那般的愁苦;没有了自己,或许丁原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毕竟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位苏芷玉。
而她,在潜龙渊的那夜变故之后,又如何能再次面对丁原,如何解释那场天灾人祸?
既然,自己已经决意投身空门,那便不该再有回头的路了。从此以后,青灯古佛聊尽余生,更会早晚向着菩萨,为丁原诚心的祷告,这就是自己能够做的所有。
她一路狂奔,就仿佛是要摆脱身后的什么无形魔影,不管前方在哪里,不管脚下是否还有路,只觉着离开丁原越远越好,然而内心深处,却又因这分远离而不停的泣血,脚下的步子渐渐沉重。
天色迅速的黯淡,姬雪雁不知道飞驰出了多远,终于面前一黑,摔倒在泥沼中。
好在雪朱仙剑旋即自动弹射而出,放出蒙蒙红光,护持住主人的身躯,才未令她陷入沼泽。
迷迷糊糊里,姬雪雁听见了彩儿的叫声,隔得如此遥远,好像眼前又出现了丁原的身影,正含着洒脱不羁的微笑朝着自己走来——当姬雪雁苏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株中土并不多见的大树底下。树冠如同撑开的墨绿色大伞,遮蔽了半边天空,苍虬粗壮的树根凸露在泥地上,恰似一双臂膀将她怀抱其中。
天已黑透,浓重的云雾之气飘荡在云梦大泽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湿润与凉意。
在这株大树的另一边,一位老僧正盘膝入定,身旁插着一柄碧绿晶莹的禅杖,在黑暗里闪烁着柔和朦胧的光晕。
他虽然合着眼,却已感知到姬雪雁的苏醒。弯弯的白眉下,一双眸子徐徐睁开,蔼然向她送来一抹温暖的笑容,低声说道:“女施主,你醒了。”
姬雪雁回想起昏迷前的情形,知道该是眼前这位陌生的老僧从泥沼中将自己救起,并一直陪护在身旁。
她双手扶着一边的树根想起身,不料指尖碰触到的是一团柔软的衣物。
她疑惑的低头,才看见自己的身上覆盖着一件红底金边的袈裟,上面结满了霜露。再看那老僧干瘦的身躯,只穿着月白色的布衣,但那仪态气度却令人油生敬意。
彩儿的声音在树上叫起道:“小姐,小姐,你吓死彩儿了!”
姬雪雁朝着彩儿淡然一笑,盘膝弯腰,将袈裟迭放整齐,双手奉到老僧面前道:“多谢大师。”
老僧接过袈裟,将它平铺在盘坐的大腿上,微笑道:“贫僧不过略尽本分,岂堪施主用个‘谢’字。
“这云梦大泽多有魔物出没,近日更有不少天陆正魔高手现身,女施主孤单一人,虽说修为不凡,却仍须多加小心。”
姬雪雁玉颊微热,颔首道:“有劳大师提醒,晚辈灵空庵门下,法号静斋。请问大师如何称呼?”
老僧和声回答道:“贫僧无为,来自云林。静斋师父原来竟是灵空庵弟子,难怪身怀如此出色的修为。不知为何突然昏倒于中途,莫非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姬雪雁心中一恸,黯然摇头。有些事情,纵然是面对这位得道的高僧,也是不能诉说的。
她勉强含笑合十道:“原来您就是云林禅寺的无为方丈,能在这儿得遇大师,着实是弟子的福气。适才若不是大师慈悲援手,只怕弟子已然不幸。”
无为大师说道:“说起来,贫僧也是在远处见着了静斋师父的仙剑光气,才有所察觉。待一走近,更听得七彩鹦鹉的叫嚷,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顿了一顿,无为大师才说道:“有一问题,贫僧不晓得是否该问。”
姬雪雁微笑说道:“大师何必客套,但凡弟子所晓,无不尽心回答。”
无为大师沉吟片刻,徐徐问道:“静斋师父深入云梦大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