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公主-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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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秦雨却躲在一个破竹篓里，大气不敢出地盯着外面。透过一个个小窟窿，她看到有一个侍卫渐渐走近。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她藏的还是很好的。她安慰自己。可显然她的想法太天真了，那人的手缓缓伸向她。
就在那手离她还有一尺的时候忽然停住了。秦雨发现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即一抹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一股恐惧油然而生。视线下移，她看到了他胸前的血窟窿。
男人吐出一口血，直直地向前倒下，正好压在秦雨身上。
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及欲作呕。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指关节泛白。尸体压着她，也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是谁杀了他，却也听得出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现在真是恨死了这个时代。为什么老是要让她看到别人在她面前被杀死呢？
“好剑法。”一串笑声轻轻松松地打破了这诡异得直叫人头皮发麻的气氛，“真是好剑法。干净利落，悄无声息，一招叫人毙命，快得甚至察觉不到痛苦。”
这轻浮的口气好熟悉，穆云？她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却终是硬生生忍住了。穆云认识这个人？这人是谁？
“又被你看见啦。”越游天叹口气，无奈的神情里夹着几分天真，“你似乎猜准了我不会杀你？”
“如果能杀我，你上次就动手了不是吗？”耶律穆云笑眯眯道，漂亮的眼睛越发出彩。
“是啊。你的跟班不太好对付，不然我真不想让你活这么久。”他耸耸肩，抱怨道，“最近似乎总是碰上不好杀的人。加上你的话，是两个了。”
耶律穆云微微挑眉：“另一个人，是姓孟么？”
越游天笑了笑：“有人叫我杀他，我失败了。他只是受了伤。而且，我现在不想杀他了。”
“那叫你去杀他的人一定会很恼火，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杀你灭口。”耶律穆云望着他轻轻擦拭着剑上的血迹，“不如你为我做事如何？像你这样的人才，我求之不得。”
越游天收起剑，瞥了他一眼，琉璃般的眼睛晶莹剔透，又黑又亮：“不行，因为，我不喜欢辽人。”
见他轻轻松松地回绝了自己，耶律穆云也不恼，只是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原来你也有不喜欢的，和喜欢的。”他似是特意强调了喜欢二字。
越游天看了眼尸体的方向，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对了，我看到她被那些侍卫给抓走了。”耶律穆云忽然开口，懒洋洋的样子，“你要是不快点，也许就见不到她了。”
他话音未落，越游天脸上陡然腾起一股杀气。
耶律穆云看着他离开，摇摇头叹了口气：“果然人一旦被情感操控住，判断力就会下降啊。”
他走到那具尸体旁，站了一会，俯下身把尸体和竹篓移开。看到的，却是一个小乞丐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她的脸很脏，却更显得一双眼睛很干净。苍白的小脸湿湿的，毫无血色的唇微微颤抖着。
“好了，没事了。”他叹了口气，将脏兮兮的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没事了……”
秦雨被封为公主的事很快也在军中传了开来。以孟陵为首的一些老将对此表现得极为不屑，不过总算也没有什么异议。对孟陵来说，只要孟亦风不看上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便达到他的目的了。公主只是一个名号，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异议。不过他还是觉得作为后蜀皇室的继承者，身边应该要有一个女人，这女人一定要识大体晓大义。比如若兰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下次他要连同那些将军一起与殿下说这件事。
他刚从校场回来，他的独子孟希赟便迎了上来：“爹，你回来啦。”
“嗯。”他有些疲惫地应付了句。其实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本来是应该给予极大希望的。只可惜赟儿从小体弱多病，别说是舞刀弄枪，建功立业，就是多站一会儿都会气喘。
孟陵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一会儿吧，你最近好像又瘦了。”
“我没什么事。”孟希赟笑笑，“齐将军在书房等了您一上午了。”
“他？”孟陵微微皱眉，“他怎么来了？”
说到汉蜀军，有三个人物是不得不提的。
一是孟陵。他出身自后蜀的皇室，又是孟亦风的亲叔叔，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年轻的时候曾是万夫莫敌的勇将。如今虽然已不复当年之勇，但军中许多位居要职的人都曾是他的部下，对他也极为尊敬。第二便是袁寐。袁寐虽然不是蜀国人，但是足智多谋，许多胜仗都是亏了他出谋划策，所以他在汉蜀军中的地位也举足轻重。第三个人，便是汉蜀军中最年轻的将军齐莫。
齐莫是个圆滑的人。所谓圆滑，是因为他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应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他好像是别人肚里的蛔虫，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于是提前去做，而且会做得很好。这也是他这么年轻就坐到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
孟陵本是极不屑这种人的。在他眼里，齐莫是一个小人，一个溜须拍马的小人。与这种人平起平坐是他的耻辱。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齐莫在带兵打仗上还是有一手的。他每次领兵出去，不论胜败，总能使伤亡数降到最低。齐莫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喜欢保存实力的人。
对这种人，他可以不屑，但是不可以不防。
军中这三人都各成一派。孟陵与齐莫更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听到他竟专程来自己府里还是有些惊讶的。他换上便服，便去了书房。
书房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平凡无奇的五官，毫不起眼的外貌。这是一种很容易淹没在人群里的人。他看到孟陵进来，微笑着站了起来：“孟将军。”
“坐吧。”孟陵下摆一扫自己先坐了下来，“齐将军来找老夫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军情？”他一句客套话也没说，甚至也没叫下人奉茶，已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齐莫没有什么要事，他也许马上就会下逐客令。
齐莫将他的不耐看在眼里，却也不恼，道：“齐莫只是个晚辈，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向孟将军学习，自然是要站着的。”
孟陵也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等着他说今日来的目的。
齐莫环视了一眼四周，叹了口气：“我为孟将军不值。”
孟陵面色一沉：“齐将军此话怎讲？”
“孟将军去了校场所以不知道。今日在议事殿上，袁寐又提到联辽抗宋的事。我知道这件事孟将军是一直反对的。其实又何止孟将军，军中许多人都是反对的。毕竟辽人凶残，与其联盟，好比与狼共舞。”
“哼，袁寐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孟陵大怒，拍案道，“区区一个南蛮，仗着自己赢了几仗，便不把人放在眼里。也不知道辽狗暗地里给了他什么好处！”
“所以我为孟将军不值。”齐莫等他平静下来，和声道，“袁寐连汉人都不是。而孟将军贵为皇亲，在军中又德高望重。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殿下却一直偏信于他……”
孟陵严厉地望了他一眼，他也适时地收了声。
“齐将军可以放心，这件事老夫一定会管。”
齐莫意味深长地一笑：“若是用得上齐某的地方，孟将军只管开口。我就先告辞了。”
孟希赟走进书房的时候，孟陵还坐在那里。
“爹，齐将军与你说了些什么，让你烦恼成这样？”
“赟儿？”孟陵这才恍然天色已经暗了，“没什么。”
孟希赟虽然面色不怎么好，但看上去还算精神：“爹，看来齐将军这次有意要与你交好，你为什么还要烦恼呢？”
“哼，他会这么好心？”孟陵冷笑道，“他有意无意挑拨我和袁寐，以为我没看出来么？”他轻轻叹了口气，“赟儿啊，你就是太心善了，才会把所有人看的这么好。也罢，不说这些了。不过你要记住，人心险恶啊！”
*
新月楼。
耶律穆云很是惬意地躺在软榻上，享受着左右美女喂给他的水果，还时不时瞟一眼坐在桌旁的人。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懂情趣的人。”他笑眯眯地说，“何不放开一些。别冷落了佳人啊。”
一幽幽的声音飘来：“穆公子面对这么多佳人，倒也不觉的烦恼。”
耶律穆云扬起眉，似是对身旁服侍他的女子说，眼睛却是望着桌前的人儿：“美人当前，自然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说着，他勾了勾手指，“这软榻真的很舒服，你确定不要上来躺躺？”
对面的人看着他，不发出声音只是用口型对他比划了三个字。
你——去——死——
耶律穆云呵呵地笑着，似乎被人骂会让他心情很好。他挥了挥手，围着他的美人们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桌前的人，赫然便是已经梳洗干净换上男装的秦雨。
这几天，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似的。接踵而来的事实让她本来挺活络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越游天。一想起这个名字她就隐隐心痛。她一直以为她捡到了宝。身手好，又对自己死心塌地，而那双琉璃似的眼睛还曾经让她自惭形秽。她从来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会背叛自己。他竟就是刺杀孟亦风的人，而她自己，则是彻彻底底地引狼入室。
他就在她的面前杀人，用那双一直喜欢抱着她的手，那双灵巧的会雕木头的手，杀了人。
杀了人，却还是带着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看人了。单纯的痴儿原是残忍的杀手，而眼前这个美得没道理的男人又是谁？她警惕地看向笑颜如花的耶律穆云。
她听到越游天说，他是辽人。
“你到底是谁？你混到成州城里有什么目的？”这些天来，她虽然肯定他没有加害自己之心，但始终无法对他放下心防。
耶律穆云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好歹我也救了你，你怎么老是对我凶巴巴的？”
秦雨垂下眼：“我又没让你救我。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不能呼吸了。原来是耶律穆云捏住了她的鼻子。冰凉的触感，让她呆了下。
头顶传来了他哑哑的笑声：“不要受了一两次打击就把自己裹得像个刺猬。有一天刺被人拔光了就发现自己不过是只老鼠罢了。”
“你——”秦雨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此时耶律穆云也松开了手。他当她是什么？小孩子？竟然捏她的鼻子！她恨恨地抬头瞪他，揉着自己通红的鼻子，刚想开口骂人，却突然见他很认真地看着自己，淡淡地笑着：“放心吧，我对女人一向很好的。至于我是谁，我觉得你可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秦雨心里嗝楞了一下，快跳出喉咙的那些脏字又咽了回去。老实说，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觉察出他是个细心的男人。如果没有他每天烦她，又时不时地叫一堆人来弹曲转移她的注意力，她也没那么容易从越游天的背叛中恢复过来。
其实秦雨心里早就明白，他不会害他的。只是最近发生的事，让她已经习惯去防备了。
“唉，不过只怕你到时候太惊讶，后悔怎么不早些答应我。”他又变得轻浮起来，“不过若是你现在突然想通了愿意跟我回去，我也可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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