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第5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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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件事摆在一起,疑心最重的人,也无法得出朝廷要“削湘”的结论。
曾国藩去两江,谁接他的位子呢?
还用说,自然是江苏巡抚护署啊。
啊,赵景贤?他的资历……够吗?
署理而已,又不是真除,有什么够不够的?总督走了,巡抚署理,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呃,是,不过……
没那么多“不过”。赵景贤的任务,只是把另一半江苏拿过来,暂时不及安徽、江西,动作的幅度有限,不会闹出原时空马新贻那档子事儿滴。
还有,马新谷是外来户,赵竹生却可以算半只本地姜,打下江苏,赵某人有一份扎扎实实的功劳,他的江苏巡抚,也是在本地做上来的,两人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再者说了,俺对老曾和“湘系”,还有后手呢。
后手?
是。
可是……不能永远“护署”下去吧。
那当然。到时候……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反正,到时候再也不用操心两江总督人选这个问题了。
关贝勒看起来满满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好吧,虽然我们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但这个话题得先放一放了,嗯,拿两位可爱的御姐的话问一问:刘长佑怎么办?
不敢上烦两宫皇太后厪虑,刘子默有非常合适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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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六之乱平定后,朝廷马上做了两项人事调动。
第一项,吴建瀛迁丰台大营左提督。左高于右,就是说,吴建瀛成为丰台大营的第一号人物了。
第二项,原直隶提督免职,姜德任直隶提督。姜德的任命,酬功赏爵还在其次,关键是有了一省绿营最高长官的名义,就可以开始对直隶全省绿营进行改编了。
这两项人事变动,都是题中应有之义,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大伙儿的眼睛,都盯着刘长佑屁股底下的那个直隶总督呢。
上谕紧跟着下来了:召刘长佑进京陛见。
旨意非常简单,完全没提对刘长佑的具体安排。大伙儿立马议论纷纷:刘子默这个直隶总督保不住了!不仅如此,很可能就此致仕还乡了!
因为如果是“降级留任”,或者黜到一个级别较低的位子上,直接在上谕中说明就好,不必惜字如金,一默无言。其中,若是后者,刘长佑进京,就是“陛辞”,不是“陛见”。现在,上谕说的是“陛见”——不是好兆头!
刘长佑自己也是这么判断的。张六乱起,他日日都在煎熬自责之中,收到这份“廷寄”,反倒出了一口长气,如释重负。为免临到头了手忙脚乱,进京之前,他对家人、行李预先做了一番安排。不过,刘长佑宦囊清减,也没有什么太多东西要拾掇的。
进京后,先到宫门外递了请安折子。刚回到贤良寺,关卓凡的帖子和名刺就到了,邀他至贝勒府“小酌”。
刘长佑整肃衣冠,打轿到了柳条胡同。手本递进去,不多时,门房小跑着过来,一边递还手本,一边说贝勒爷吩咐,刘制军若到了,请将轿子抬进二门。
刘长佑大出意外。这位贝勒爷礼贤下士的名声,是早已在外了,但我又不是曾涤生、左季高,且即将落职,这个时候,摆这个姿态,稍稍过了点儿吧?
轿子抬进二门,关卓凡已在堂前滴水檐下相候。
刘长佑上了台阶,跪下行礼,第一句话就是:“刘长佑来跟贝勒爷请罪!”…
关卓凡伸手扶起,说道:“默公说哪里话来?咱们其实因祸得福!没有这两千颗人头,今后的盐务,断不能顺顺遂遂地办下来!默公任谤任怨,披荆斩棘,是咱们的‘开路先锋’!我们跟在默公后边儿,走的可就是坦途了!”
这段话,刘长佑自个儿,既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更加想不到这么透彻,当下气血上涌,几乎滴下泪来。
落座看茶后,刘长佑又提起“告罪”的话头,关卓凡微微皱眉,摆了摆手,说道:“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也不跟默公藏着掖着,为搪塞舆情,默公不能不从直隶地方挪一挪位置——我另有借重大才之处。”
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刘长佑心中还是微微一沉,他定了定神,平静地说道:“请贝勒爷训示。”
“我请默公南就云贵总督之职。另外,加一个‘钦差大臣’的衔头,督办云南、贵州、广西三省军务。”
刘长佑目瞪口呆。
*(未完待续……)
第二章 目瞪口呆。
第二章 目瞪口呆 ,:
第三章 响锣不用重鼓槌
讲起差份的轻重好坏,云贵当然比不得直隶,但是,这是平调,不是降级。
更紧要的是“钦差督办云、黔、桂三省军务大臣”?
道光二十九年,刘长佑助江忠源平李沅发之乱,自此起家,之后平洪杨、平天地会、平白莲教,十数年间,大小百战,一直做到直隶总督,但从来没有“钦差督办军务”过,更何况三十多?!
“钦差督办三省军务”,这是曾涤生、关逸轩、左季高之流才能领的差使啊!
这,这,这不仅没降级,还升官了!
」有,没听说云、黔、桂那边儿出了什么大乱子啊?这“军务”从何而来?又如何“督办”?
刘长佑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说道:“长佑愚钝,要请贝勒爷开示云、黔、桂地方,小股土匪是不少的,土司……也有不大安分的,可是,似不足为患吧?这个,最近,西南一带,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征伐啊?这‘督办三省军务’……”
他打装头,用探询的眼光看着关卓凡。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大的征伐’,最近确实不会有。但五年之内,大战必不可免。”
刘长佑浑身一震,说道:“请教,。x。n≌et贝勒爷和谁?”
关卓凡一字一顿:“法兰西。”
刘长佑的眼睛倏地睁大了。
过了一会儿,他压低了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贝勒爷是说越南?”
关卓凡心中暗喝一声彩。嘴上说道:“默公!杏眼拙。可不敢错看前辈默公果然目光如炬!正是越南!”
刘长佑握紧了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他虽然不甚热衷洋务,但绝非耳目闭塞之人。事实上,督抚之中,刘长佑是最关心“国际形势”的人之一,中国周边的情形,更是念兹在兹。不然,怎么可能写得出那份惊世骇俗的“灭日攻略”?
关卓凡说道:“越南的情形。默公是晓得的,同治元年的时候,越南和法国签了个《西贡条约》,南圻地方,整个儿丢给了法国,越南三分去其一了!这法国之于越南,狼子野心,其来有自,非止一日,他的胃口。又怎么是一块南圻喂得饱的?这两年,得寸进尺。蚕食不止,咱们若坐视不理,迟早有一天,中圻、北圻,都得给法国人吞了下去!”
〗南的地势,南北狭长走向,习惯上,将全国分为南圻、中圻、北圻三大块。
刘长佑热血沸腾,难以自控,不禁捏了捏拳头,沉声说道:“贝勒爷明见万里!法国一旦吞灭全阮,必北上窥我南疆!所以,所以……”
〗南其时的国号为“大南”,皇帝姓阮,因此“大南”亦称“阮朝”,刘长佑乃谓其“全阮”。
关卓凡微笑说道:“默公真正高明!所以,我要请默公南下,屈就云贵总督之职F南、广西和越南接壤,将来中法越南争雄,不论我军南下,还是法军北上,都必然是云南、广西两路进军的,军事上,云、桂是一体的,所以,默公的云贵总督,前边儿得加一个‘钦差大臣’的衔头,节制云、黔、桂三省的军务!”
刘长佑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突然,他离座而起,一个千儿打了下去,高声说道:“朝廷有贝勒,真正是国家之福!长佑愿效死力!”…
关卓凡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默公,我当不起我是为国家举贤!”
刘长佑重新落座,调匀呼吸,说道:“长佑有自知之明,有轩军在,领兵打仗,是用不着我的。我揣摩贝勒爷的意旨,是要我在云南、广西,整肃地方,修葺城池,铺设道路,囤积粮草,储藏子药,做战备的功夫不晓得我想的中不中式?”
真正是响锣不用重鼓槌啊。
“中式!正是要借默公的大才,做战备的功夫!”
说完这句话,关卓凡双手抱拳,人虽然没有离开椅子,却微微欠身,郑重其事地一揖。
刘长佑赶忙站了起来,偏身让开。
“默公,坐,坐!”
刘长佑重新坐了下来。
“还有一事,要请默公留意。”
“请贝勒爷训示。”
“不敢。云南、贵州、广西三省绿营,一直没有改编。这是因为,西南边陲,诸族杂处,情形复杂。改土归流虽然一直在办,毕竟还没有完全办利落。没有高明大贤主持,我不敢轻易动手,怕……变动之际,照顾不周,漏出空档,为别有用心者所乘。”
顿了一顿,关卓凡继续说道:“现在,有默公主持西南军政,我就放心了!三省绿营改编,至迟三年之内,必须完成,这样,对法开战之时,咱们的后方,就坚如磐石了!”
刘长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长佑领训!贝勒爷放心,刘长佑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关卓凡刚想说“不要这么说”,刘长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肩上的担子太重了,真怕……一个不谨慎,辜负贝勒爷所托啊。”
关卓凡微笑说道:“默公,这个事,你不行,就没有人行了!你长于戎行,威望素著,熟稔舆情,人地两宜,不是我瞎吹捧你,默公,你倒替我想一想,除了你,我还找不找得出更适合的人选来?”
这几句话,还真不算“瞎吹捧”刘长佑。
“长于戎行”、“威望素著”神马不必说了,刘长佑自然是当得起的。不过,当得起这八字评语的,不乏其人,非刘长佑可专美。可是,若加上了“熟稔舆情、人地两宜”八字,除了刘长佑,还真找不大出第二个人来。
广西的“三司”臬司、藩司、巡抚,刘长佑统统做过,而且做得非常出色。
那是咸丰九年的事情,石达开转战广西,刘长佑领兵入桂追击,克柳州,授按察使,寻迁布政使。接着,灭天地会陈开、李文茂所建之“大成国”,升巡抚。
朝廷以广西为洪杨起家之巢窦,肃清遗毒,绥靖地方,端赖老成,刘长佑于是留在广西数年,一直到升任直隶总督。
在广西这几年,刘长佑整饬吏治,清理赋税,兴学重教,革除陋习,对地方土司恩威并施,八桂面貌为之一新。
刘长佑想起自己这段经历,不由微微一笑,说道:“承蒙贝勒爷错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