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少女逸世行-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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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立石栏旁,煞然不敢置信,“阴,阴灯?!”
“我从古籍中得知,阴灯本是为接引亡魂去往地府的灯,凡人并不能看见,除非为凡人所用,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来唐家堡果然有通往冥界的通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它出现在唐家堡,必定和唐家人脱不了干系!”
目光流转间,却见一丛清幽修竹后,两道模糊人影轻飘飘地扶摇而来,我再也承受不住这份惊悚,惊骇欲死地放声大叫,“鬼啊……”
我言语未毕,只觉轻柔长袖恰如微风拂面,修手迅若疾电,迅雷不及掩耳地捂住我的血盆大口,下一瞬,一副惨淡阴森的容颜映入眼帘。
我的双眸因极度的惊恐而睁大,却见那面孔缓慢逼近,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少见多怪的不屑之音,“胆小鬼,叫什么叫,见鬼了啊!”
他玉指如风,在我肩上轻点两道,我但觉浑身一震,竟复又行动自如,云隐的僵凝也土崩瓦解,凝眸细看,竟是联袂而来的白修与青霜儿。
我心有余悸地拭汗,障风映袖,跳坐于池畔石栏上,“我说二哥,你半夜三更的,别学鬼吓人行不,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青霜儿不以为然地反唇相讥,“你们半夜三更当雕像,也不怕遇见鬼啊!”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被下定身术?”
白修眉韵不解,自广袖中取出一根碧色细针,挥袖一抛,那细针便在一个回旋中,暴长为一尺之长,变幻为一支青竹毛笔,落回手中。
云隐坐于白石上,目光投向那不为人知的神秘禁地,唇齿之间,洁如玉石的虎牙在黑暗中熠熠,“我们被阴灯下了咒,想必是有人蓄意而为。”
我对白修匪夷所思的法术已经见怪不怪,双腿气定神闲,在石栏中交叠摆动,“你们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发现什么线索了?”
白修优雅浅蹲,月白衣摆翩然委地,端详着伫立地上顾自旋转的毛笔,“我们调查血色曼珠沙华,便查到了这禁地,却无法打破结界进去。”
“连二哥你都无法冲破结界,唐初南武功平平,却又是怎么进去的呢?难道那里面真有曼珠沙华的线索?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既然无法进禁地,那么便只能从阴灯入手,看它究竟意欲何为!”
电光火石地,那白光频闪的毛笔,竟如流星飞月一般,沿着阴灯行过的痕迹,倏忽一扫而去,在地上拖出一道亮白光影,蜿蜒延伸向未知远方。
白修已然沿着光影紧步追上,却在假山之畔顿住,回首凝盼陷入怔忡的三人,“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你们不想知道阴灯的去向么?”
三人蓦然回神之下,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一路踏着光影追去,四人始终不敢偏离其三尺之外,唯恐触动机关暗器,谨慎至阴灯尽处,却是东苑云隐的小姨厢房,门扉在暗夜中半掩摇曳。
东苑为唐门直系亲属寝居,格局奇特,以回廊四合成院,院中仅有一面硕大的池塘,池中奇花异草,池畔廊下修竹摇曳,极为雅致。
我们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于廊下推门而入,殊不知,目之所见,竟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惊悚画面,只一眼,足以让我们午夜噩梦缠身!
果不其然,引魂阴灯的尽头,便是死亡!
白修掀开门帘的一瞬间,浓重的血腥拂面而至,令人脑晕目眩。
青霜儿刚迈进门槛一只脚,就如软丝一样倒在我身上,素来刁蛮任性的她,虽为青源山庄大小姐,定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
现场的残酷刺痛了神经,眼前恢恑憰怪的一幕,令所有人不能呼吸!
冥黑无灯的闺房中,月光透过纱窗映入,原本雪白的墙壁上,血色弥漫如火,斑驳陆离的血红掌印,幕天席地地布满整个房间,骇目振心!
一个娉婷女子的身体倩影,被丹青淡笔勾勒在墙壁上,令人心荡神移。
而她真实的肢体却被大卸八块,用断魂砂钉在墙上!
如雪皓腕与小巧脚踝,均被断魂砂固定在墙上,白嫩得宛如新藕般的双臂惨兮兮地倒垂,仿若月下招魂一般,两条匀称的纤腿颓然倒在地上。
四肢惟有丹青勾勒的影迹犹存,在月光中诡谲朦胧,头颅被一支红尾流星镖钉在墙上,一眼望去,恰似一个戴着红花的女鬼,令人毛骨悚然!
更让人夙夜难寐的,是她原本婀娜娉婷的身躯,竟如同白纸一般薄,支离破碎的残躯,在夜风中飘曳不定,与聊斋中的画皮如出一辙!
目光颤抖地往下飘移,这一眼,堪比晴天霹雳!
但见青石地板上,满地嫣红的血泊之中,静躺着身着夜行衣的汝鄢婵,显然已陷入昏迷之中,一双素手却如同在血池中浸过一样,沾满鲜血。
云隐本想研精静虑,盼能寻出些许蛛丝马迹,却也在强自镇定一刻之后,手无缚鸡之力的纤弱少年,亦如棉絮一般昏厥倒地,不省人事。
此番惊变,让唐家堡上下为之惊悚,惊破栖鸦无数。
本为夜深人静,唐家堡内却一片沸反盈天,女眷皆被隔离在案发现场之外,由几名胆大的家丁入室清理,将画皮尸体以棉被裹了抬出。
昏迷中的汝鄢婵,亦被安顿在厢房,静待她清醒的一刻。
风夜起,荻叶添愁,香魂终散,芳缕飘散无痕。
少主立威
一夜之间,风靡武林的唐家堡,变为杀人无形的修罗之场,唐门诅咒的传言,便如雪片一般,飞入渝州千家万户,成为百姓口耳相传的笑柄。
微风透过东苑纱窗,拂动着紫色的琉璃帐,清脆触碰声打破了一室宁静。
红色织锦的软榻之上,一袭青丝散落在枕席之上,水碧的丝锦绸衣映着身下的红色织锦,在透窗泻入的曙光氤氲中,格外分明。
睡梦之中的人,静止如画,清秀的脸微泛苍白。
我静坐榻边木椅上,端详着少年皎洁睡颜,心头千思万绪,却见他眼睫微微扇动,那双如同水晶一般清透的大眼,在日色中睁开,消梦无痕。
风划过,发飘无绪。
他眉宇间有缕倦怠,清笑爬上了瑰丽的唇畔,“你一直都在守着我吗?”
我挥去了心中的思绪,转身浅步而去,开启与门斜对紧闭的窗子,朝阳流泻了一室,点点的辉光在周身氤氲,渲染翩跹白羽侠袍似雪无尘。
我朝案上轻掷,小块香料被准确地扔入其中,熏重的芳馥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唐门确实凶险异常,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起身,毫无束缚的如水青丝,静静落在肩上躺着,嫩白精致的赤脚触着冰冷的地面,缓缓行至我身畔,行走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纯真之气。
他,本如此一个少年,让人情不自禁心疼保护的少年。
他凝注着我,轻语溢出,“目前对我最好的人,也只有你了。”
我淡笑无声,不容分说地将他推至紫檀桌案旁坐下,拾来床榻下的碧色短靴,轻轻放在他脚边,“你又不听话,都这么大人了,还要别人照顾。”
他岿然不动,将头侧枕于叠加的双臂上,一抹单纯而温顺的笑容,悄无声息地印上脸颊,左右两道对称恬静的酒窝,与洁白的四颗虎牙皓齿,毕露无疑。
微微眯起琉璃明眸,他任由那晨风拂起披散的长发,一时之间,唯美如画。
他口中甜如蜜糖道,“我喜欢让你照顾,很开心,很舒服。”
我左手负于背后,风度翩翩地步去,右手落下,食指轻刮他精美的鼻翼,“你呀,真拿你没办法,永远都像个小孩子,长不大的小孩子!”
“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宁愿不要长大!”
他的清眸毫无瑕疵,微笑温顺如春,似乎只消望上那一眼,所有尘世间的烦恼都会消散,眉间心上,柔肠百结,皆在飒然顾盼间,尽付东流水。
轻笑声流转在斗室之中,他的那一笑,也镌刻在了我的心中,永不磨灭。
“少主,大事不妙了!”门外一道陡然响起的叫唤,打破了这一幕和谐。
我回身,敛笑凝眸,“什么事?”
“唐家堡上下大乱,很多人都抢着东西逃跑,说是这里受了诅咒,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地死在这里,还请您来主持大局!”
无心畅想留恋,我取过忍冬雕纹木柜中的雪色姑绒斗篷,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云隐身上,轻描淡写地一笑,“乖乖地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能解决一切。”
不顾他欲语还休之状,我悠然转身,淡出了他的视线。
一室的静寂,一室的空荡,只有那晨风依然不停的吹进,拂过那帘帐,拂过那红锦,拂过那乌黑的青丝,拂过那痴坐的人,拂过那微微黯淡的眸。
唐家堡杀机四伏,青霜儿因昨晚惊悚一幕正昏迷不醒,白修寸步不离地守在身旁,堡内任何风吹草动,也无法让他离开她分毫。
在管家带领下,我急步趋入南苑正厅,却见满院人影缭乱,互相抢夺古董珍品,纷纷奔赴而逃,将原本死气沉沉的唐家堡,闹得风雨飘摇。
唐门易主,众人又见我年少可欺,便肆无忌惮,逃命之外,不忘贪财。
管家两鬓染霜,满面焦忧,于纷乱庭院中奔走相阻,却捉襟见肘,向来颇具威望的管家,却也无法抑制鱼贯而出的诸人,只得哀声叹气。
我肃穆凝眉,吩咐管家取来一副弓箭,于正厅门口搭弓引箭。
破风直上九重天,光影变幻间,雪白的羽翎越过纷乱逃离的众人,出其不意地射入大门旁的玄色雕柱上,阻拦于一名家丁双目之前毫厘处。
流风砌下落梅,纷纷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所有的风起云涌,皆在这一箭之间,被日光稀释得无影无踪。
恰似时间在此刻静止,院中汹涌奔逃的人群,均顿足僵化,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向廊下阴影中的我,惊异中,带出几分不以为然。
我将玄铁弓箭递给管家,逐级而下,落地无声,不带纤尘,以幽寒慑人的目色,扫遍满院愕然,“你们不是想逃吗?怎么不逃了?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唐家堡留着你们又有何用?还不如趁早离开,这里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清冷如洌泉的声音中,一种纯粹而凛冽的寒冷无声息地蔓延,满庭都陷入微妙的阴霾中,虽有冬日清凉的晨光笼罩,却静若止水。
面对百众疑惑,我不咸不淡地道,“你们可以逃走,但只要你们踏出这个门槛,便不再是唐门中人,而且唐家堡的东西,你们一个也别想拿,否则……”
我云步行至黑色大门边,信手拔下柱上羽翎,“这支箭便是夺命之箭了!”
诸人哑口无言,一名家丁将血珊瑚如珠如宝地抱在怀中,愤愤不平,“关你什么事?你不过是老爷在外面的私生子,而不是真正的少主……”
“住口!”
清雅淡漠的声音,在淡色日光下听来,卷出绝大的风暴与压迫。
那家丁受此惊骇,怀中血珊瑚砰然掉落,发出冷锐清响。
我淡淡地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之处,一众人无不如遭无形巨锤敲击,惊得面色苍白,仓皇退后。
我转身悠步,昂然伫立大门正中,于阶上俯视惊惶的芸芸众生,清清浅浅无容色,“你们不承认我没关系,但是既然爹将唐门交给了我,我便是唐门的主人,唐门中一切事物,都得经由我的同意!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