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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天定风流3-第42章

小说: 天定风流3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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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是……”君珂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柳杏林怅怅地望着她,忽然道,“小珂,我是不是太笨?咬咬怪我,你也怪我。”

  “杏林,你怎么会笨?”君珂在他身边蹲下来,柔声道,“你做得一手好手术,研制出天下一流药物,医学内外科全通,做许多人所不能做,天下医术,你在巅峰,你算笨,我们都是蠢货了。”

  柳杏林苦笑摇摇头,“医术开七窍,世事一窍难通。”他心灰意冷爬起身,“咬咬已经半个月没有理我,你也说我错了,也许我就是不适合……”他苦笑一声,没说下去。

  “我可没怪你,只是你不懂女人心而已。”君珂笑起来,拉他起来,“既然你们来了,放心,咬咬交给你,保管你们撅嘴来,咧嘴回!”

  “小君,”柳杏林仰头看她,“……你真的不怪我?”

  君珂静了一静,面前的柳杏林,眼光湛湛,漾着他自己都未必能分得清的痛苦、迷茫、犹豫、不安、愧疚……

  同样一句话,意思已经不同。

  这呆子,给自己打上结,只有等她来解。

  “真的不怪。”君珂盯着柳杏林的眼睛,“杏林,我们相识于微时,如果不是你,当初我就死在沈梦沉和纳兰迁联手暗害之下,更不要提有今日,在我心里,你是恩人,是朋友,是……兄长。”

  柳杏林身子,微微颤了颤。

  君珂心中苦笑——这几天自己一直在拒绝,可今日这拒绝是解脱,有些拒绝,却注定没有结果。

  “今天咬咬开玩笑要做我嫂嫂。”君珂微笑,“杏林,现在我还叫你杏林,你放心,我会让咬咬解开心结,等到那一天,我希望能叫你哥哥,而她会成为我真的嫂嫂。”

  柳杏林红了脸,“小君,我……”

  “嘘。”君珂手指按在唇上,“别再纠结了,我说过,我会让咬咬解开心结,同时,我也会让你看清自己的心。”

  柳杏林呆住,随即脸色尴尬成了青色,他没想到,君珂连他内心里的犹豫不解,都看了个清楚。

  “一路劳累,早点睡吧。”君珂拍拍他的肩,转身而去。

  她面色平静,嘴角笑意未散,眼底却有淡淡的寂寥——眼看他人都双双对对,才觉得单飞的疲惫。

  柳杏林怔怔看着她挺直而微显萧索的背影,想着她这一路艰辛风霜,到头来助纳兰述终获立足之地,却不得不将自己放逐,忽然心也幽幽地痛起来。

  他回房,铺开信纸,写信。

  “字呈尧国陛下足下:今日得见皇后,安好,脉象如常,体内毒脉有溶解之势,陛下放心,杏林必尽力护持皇后,不为沈氏所侵。”

  “另,陛下上次与杏林商谈之事,杏林今日可以答复陛下,愿以精研十五年之丹丸秘方,赠送尧国天语。但望陛下得此丹方,好生运作,以此令天语长老退出尧国朝堂……”

  柳杏林停了笔,摸了摸怀中丹方,满脸珍重不舍的神情,然而看见对面君珂屋子未熄的灯火,又慨然一笑,继续提笔匆匆……

  这封信在当夜就由尧羽卫发了出去,却没有通过君珂,君珂当晚和柳咬咬抵足而眠。

  “刚才没吃饱吧。”君珂一进门就把一碟点心搁在桌上,“杏林哥让我带来给你的。”

  柳咬咬眼神一跳,她已经听出君珂对柳杏林称呼的改变,却好像没听见,转头笑道:“得了,他这呆子,哪里有这份心思,你就别替他做好人了。”

  君珂听她提到柳杏林语气亲昵,心知她没有真正生气,微微放心,坐下来揽住她的肩,“那是,生柳杏林者他爸妈也,知他者,柳咬咬也。”

  “少来贫嘴。”柳咬咬一推她。

  两人谈了谈西鄂的情势,柳咬咬一直执行着君珂对西鄂的方针,不多干涉西鄂内政,却将情报搜集工作做得很好,君珂仔细听着,频频点头,道:“如此说来,纳兰大概五年之内,就可以将西鄂掌控在内。”

  柳咬咬听她第一句就是考虑纳兰述的江山,微微有些心酸,佯怒道:“你还替那小子操心什么?要不是因为他那尧国朝廷那许多规矩,你用得着跑到这鸟不生蛋云雷……”

  “咬咬,当我是朋友你就别说下去。”君珂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但柳咬咬明白,这已经是最后的警告。

  脸色不变,柳咬咬突然格格笑了起来。

  “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君珂有点歉疚,觉得自己语气太重,安抚地摸摸她的脸。

  “你们两个还真是……”柳咬咬嘻嘻笑,“过来的时候,我们去过一趟尧国,可巧,我们去的时候,陛下正在书房接见一个老头子,那老头子叽叽咕咕在说你坏话,然后陛下也来了这么一句——还打算做这个御史,就别说下去。”

  君珂唇角浮现一点柔和的笑容,轻轻道:“他还好吧?精神可好?饭量如何?……没瘦吧?”

  柳咬咬对天翻了翻白眼。

  “真受不了!”她抱头呻吟,“陛下也叫我看你,精神可好?饭量如何?有没有瘦?有没有人给你受气?”

  “你先回答我的。”君珂笑眯眯,“然后你回去的时候告诉他,我精神倍儿桩,吃嘛嘛香,膘肥体壮,全云雷都被我打趴。”

  “哦……别再刺激我了……”柳咬咬一头扎进被窝里,瓮声瓮气地道,“他也说,你一定会问他起居,到时就告诉你,他精神特好,朝政一切都很安定,他已经不需要每天上朝,每周休息一两天,每天二更睡五更起,每顿三碗饭十个菜,除了枕头旁有点空显得美中不足外,这个皇帝实在很好当。”

  “实际上呢,”君珂双手抱头,仰望帐顶,幽幽地道,“他每天上朝,四更睡五更起,每顿一碗饭,不怎么吃荤,已经瘦了,但是不敢休息。”

  柳咬咬凝视着她,慢慢叹了口气。

  “你都知道,我还说什么……”她翻了个身,“我睡了。”

  君珂不说话,半晌柳咬咬翻个身,呢呢喃喃地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君珂轻轻抚了抚她的发。

  “咬咬,放心,你会更幸福的。”

  柳咬咬呼吸匀净,似乎在梦中听见这句承诺,唇角绽开清甜笑意。

  君珂轻轻下床,一番交谈,她已经全无睡意。

  冬夜雪打疏窗,火盆里炭火噼噼啪啪的响,反显得四面更静,远处不知谁家在宴客,丝竹悠扬,静夜在这样的笙歌中柔化,空气中幽香隐隐。

  黑檀木桌上铺开雪白的纸笺,倒映灯光昏黄。

  “纳兰,今夜我很想你。”

  “这个时辰,夜深,可我想你一定还没睡,御书房暗间里的软榻,现在应该就是你常睡的地方,我知道你一定没空回寝宫睡觉,不过那屋子我不喜欢,因为没有窗子通风,对身体不好,我已经飞鸽传书,让张半半记得每天给你把暗室门开一个时辰,促进空气流通。”

  “嗯,我知道我这些古怪词语你一定懂的,我就不再费事解释了,毛笔字真的很难写。”

  “你现在应该站在御书房东数第三个窗前,天冷,窗户不要开太大,但也不可不开,小心过了炭气。”

  “云雷的事情办完,我也许就可以回去了,当我把云雷的力量收束在手中,以后谁跟我叽歪我打谁,以后谁跟你叽歪我也打谁。”

  “前几天我传书张半半,让他把宫内所有的碗都换成大碗,米不要用那种中原珍珠米,那种米蓬蓬松松太涨锅,一碗饭能吃到几颗?换成尧国南部产的黄金小米!营养又护胃,你不爱吃?我会给张半半下懿旨,我的第一份懿旨,没人遵守的话我以后就再也不下了哦。”

  “说了这许多,其实都是废话,其实我只想说一句:”

  “纳兰,我想你。”

  封好信笺,她笑笑,将纸条卷入石内,老办法,掷石入地。

  现在这情书好像日记,一夜不写,睡不着。

  她放下心思,吹熄灯火,上床翻身睡去。

  远处东边屋脊上,有人默默端坐,看着她窗前的灯火,眼看着那石块掷出窗,掷入地下,始终一动不动,等到那窗前灯光熄灭,才起身离去。

  他离开之后,西边屋脊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随意负手立于屋檐上,衣袂随风,他没穿黑衣,但周身的气质便似与黑暗融于一体,他瞟了瞟那埋入地下一半的石头一眼,发出一声森冷的笑,衣袖一拂。

  石块无声无息粉碎。

  ==

  这一夜尧国在下雪。

  当然不是明泰元年的第一场雪,前一阵子就开始连绵不绝地下雪,有点雪灾的倾向,所以纳兰述特别忙,做好京城防备,五城兵马司加强巡逻,京城建筑房屋加固,难民安排处置等等。

  一天的事告一段落,已是四更。

  御书房灯火未熄,远处皇帝寝宫寂寞沉浸在黑暗里,今夜皇帝陛下,又要在书房安歇了。

  红木书案上铺开细纹纸,夜深人静,疲惫的帝王并没有安睡。

  还有一天最后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小珂,今夜可好?”

  “不知道柳杏林两口子到你那里没有,但望他们的到来,能让你愉快些。”

  “柳先生在我这里时,我和他商量了一件事。他新研制出一种丹方,对武人,尤其是练习冰系内功的人极其有效,柳先生自己不知道其中价值,但我知道,这丹方如果给天语那批老头子看见,保证会立即发疯绕京城跑三圈,而且我可以肯定,如果他们能拿到那丹方,肯定会丢掉尧国供奉的职务,立即滚回天语族大本营,这辈子就奉献给它了。”

  “所以我在看到丹方时,便和柳先生商量,愿意以重金购买丹方,柳先生很犹豫,并没有立即同意,我知道丹方对医者来说虽然是万金不换的心血,不过柳先生倒不是小气这个,而是这丹方的基础构想,来自于他柳家家传的千金方,之后经过他的改良才成。柳家规矩,家传丹方不可授于任何外人,柳先生这人,就算破出家门,规矩依旧能够约束他。我也没勉强他,立即把他给打发到你这里来了,我相信,他再犹豫为难,只要看见你,保证立刻心软,一定会立即乖乖交出丹方的。”

  “估计这两天丹方就会过来,到时候我再修改掉一两样关键药草,交给那群老头子,让他们用一辈子时间,去折腾这永远也无法成功的宝丹吧。感谢柳兄,尧国朝廷,你我耳根,从此清静矣。”

  “猜猜我现在站在什么位置?御书房东数第三扇窗户前,我把这张专用来给你写信的书案移到这里。知道为什么要站到这里?因为只有这个窗户,才可以看见你住过的灵泉宫的一角飞檐,嗯,说到这里我想问问,这张专门用来写信的几案什么时候可以撤掉,灵泉宫什么时候可以等回它的主人?”

  “有点冷,今年的雪下得绵绵无绝期,可恨的张半半每天还一定要把内间的门打开一个时辰,少一刻也不行,白天人多,内间的门不能开,他就趁我睡觉了开,常常冻醒我……”

  “最近的饭也很难吃,居然全部换成我不爱吃的小米,碗还大得可怕,我让晏希给我找小点的碗来,结果他告诉我,张半半把宫内所有的小碗都扔了,换了的新碗,最小的也够鸭子游泳。上个月西鄂来使设宴招待,这碗丢尽了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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