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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天定风流3-第144章

小说: 天定风流3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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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陛下……”韦芷痛得脸色惨白,不敢看自己的手,泪珠盈盈盯着纳兰君让,“……你没事吧……好痛……我……我……我怎么了……”

  纳兰君让微微侧了侧身,挡住那截断臂,低低道:“没事……没事……太医就在殿外,朕立即宣……”

  韦芷在剧痛之中浮沉,她身娇肉贵,哪里禁得起这样的重伤,只是心悬纳兰君让安危,不肯晕去,栽倒之后,依靠在纳兰君让怀中,此刻神情昏眩,眼前浮光荡漾,俱是他微垂的脸,深深眼眸,眼眸里满满焦灼怜惜,似潮水奔涌而来。闻得他青松杜若一般清朗而沉肃的气息,感觉到他手指颤抖,急切颤栗,诸般种种关切,竟是成婚以来未见,她心中微微一热,低低喘了口气,唇角浮起一抹惨淡而欣慰的笑。

  这手臂,怕是断啦,但如果因此能换来他的真心相许,也不是不值得的……

  纳兰君让看见她唇角笑意,忽觉心痛如绞,忍不住将她抱紧。

  君珂别转头去,咬住了唇。

  倒是那太监打扮的男子,有点可惜地看了看地上飞剑一眼,眼光从韦芷断臂之上掠过,无动于衷。

  看纳兰君让揽紧韦芷,他眼神还有些憎恶。

  “陛下真是心慈。”他忽然微笑,对纳兰君让道:“其实你娶的这个女子实在比小珂儿差远了,痴愚呆笨,不可救药。我这一着妙到毫巅的剑中剑,原本可以一举擒得尧国皇后陛下,不想却被你这既妒且蠢的皇后,给破坏了。”言毕摇头,不胜叹息。

  纳兰君让一呆,立即低头看怀中韦芷。

  他怀中,韦芷听见这一句,也怔了怔,眼睛渐渐睁大,晕出一片黑色的雾气,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真相,又似乎根本没有听懂。

  “沈梦沉。”纳兰君让面色阴沉,“你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懂!”

  “也是。”沈梦沉自如地掸掸青紫色太监袍衣角,“天知地知你我心知,便可。”

  “你——”

  韦芷的呼吸,似乎忽然停了停。

  痛到混沌的意识停滞片刻,才终于慢慢理解了其中意思。

  对方原本没想杀陛下?是自己多事?一番牺牲,从此致残,竟然是自己多事?

  难道这原本就是陛下和对方的计谋,是要让尧国皇后入彀?是自己自作多情?白白送死?

  仿若跌落地狱,绝望至眼前一黑。

  “陛下……”她颤颤仰起头,盯住了纳兰君让,“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

  “是啊。”沈梦沉微笑,“皇后也不想想,在下身在大燕宫廷,若非陛下允许,怎能随意出入你宫中?陛下和我合谋已久,可惜却被皇后破坏了,不过看在您不幸丧失一臂份上,在下想陛下不会追究的。”

  “沈梦沉你闭嘴!”纳兰君让满头青筋迸起,眼眸如血,怒极便要站起,身子一动,韦芷发出一声惨呼,他只好停住。

  “好……好……”韦芷竟然还是没晕,一边惨笑一边点头,唇角殷殷流出血来,纳兰君让看得焦灼,抱紧了她,低低道,“皇后,相信朕,相信朕,朕真的不知道,朕让人先给你治伤,随后朕再和你慢慢解释……”

  韦芷定定凝望着他,半晌,唇角忽然撇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此时她竟然露出笑容,看得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凉。

  她却慢慢平静下来,温柔地仰望着纳兰君让,轻轻道:“臣妾……臣妾愿意相信陛下……”

  纳兰君让呆了呆,明明此刻韦芷在笑,在温柔认可,他心底却升起深深寒意,像看见绝崖上开了花朵,美艳,却有毒;或者深井里一轮冷月,寒浸浸,谁要醉酒欲待捞赏,便是从此没顶。

  她……她不该这样的……

  纳兰君让本是干脆之人,韦芷既然如此表态,便不会再多说什么,然而心中的警兆,终于还是让他又啰嗦了一句,“皇后,朕真的没有……”

  “我知道……”韦芷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似乎要抬起手捂住他的嘴,动了动手腕却无力抬起,只对他展露一个虚弱近乎讨好的笑容。纳兰君让心中发堵,只得握住她的手,低低道:“你信我,你且信我……”

  絮絮说了几遍,心中却空荡荡的,然而此刻韦芷重伤,救命要紧,实在不是解释或说闲话的时候,纳兰君让唤过早已惊得神魂飞散的晋东王夫妇,将韦芷交过,道:“那王太医还没走,速传他外殿给皇后治伤!”

  晋东王妃抱着韦芷,怔怔看着一身太监衣装的沈梦沉,纳兰君让冷笑道:“我的宫中,何许理会他人?亲卫!”

  厉喝声里,四面微响,外殿脚步声起,头顶四侧也有踩瓦声响,步声快有有力,显见四周也已天罗地网。

  沈梦沉含笑如故,慢条斯理拂了拂衣袖,几名男子从容自内殿而出,立到他身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从皇后内殿出来的。

  “王妃……救我……”韦芷似乎已将昏迷,模模糊糊靠近晋东王妃怀中,抓紧她衣袖不放手。一群侍卫冲进殿来,一部分迅速保护纳兰君让,一部分护着晋东王夫妇和韦皇后退出殿去。

  君珂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背靠着多宝架,始终没动弹,只觉得心里凉浸浸的。

  以她对纳兰君让的了解,可以确定在这事上,纳兰君让绝对没有和沈梦沉勾结,因为没有人敢把自己的后背卖给沈梦沉。

  沈梦沉不会现在杀纳兰君让,杀纳兰君让对他一点好处都没,他的目标是她,刚才她那位置,正在死角,退无可退,从那飞剑的轨迹来看,如果她被沈梦沉刺杀纳兰君让吸引了注意力,只要震惊之下,稍稍上前一点,难免被那飞剑所向,就算她当时能避开那剑,以沈梦沉的能力,在她躲剑的一瞬间,能做出多少事?

  君珂越想越是一身冷汗,临到头来,竟可算是韦芷救了她。

  真是谁也没想到,对纳兰君让撒泼闹事,满腔怨恨的韦芷,在关键时候,竟肯以身相代。

  可恨沈梦沉四两拨千斤,竟然就势挑拨纳兰君让夫妻,君珂明白他的用意——韦家是公侯世家的代表,本身就掌握勋爵公卿势力,韦老公爷早年是一员猛将,曾随鼎朔帝平定夷族烦乱,南定海疆,在军中故旧众多,尤其拱卫京畿的九蒙旗营,多半都是他门下,韦公爷最疼爱的,也就是这个孙女,这事万一真传出去……

  君珂心底一突,这事的关键竟然在韦芷身上,如果她当真不怨,自然无事;可如果她真的信了沈梦沉,屡受打击之下性格大变,刚才只是在哄纳兰君让,那等她一旦出去……

  韦芷可能不恨吗?

  她本就难耐夫君冷漠,早在爆发边缘,误以为君珂和纳兰君让在此私会,自觉受到莫大漠视和侮辱,再加上以为被欺骗和断臂之伤,诸般种种,如何忍耐?

  君珂咬了咬下唇,她也心中不安,然而此刻别说是她,就算纳兰君让,一时也无法将这天大的误会解开,只能寄希望于韦芷的信任和清醒。

  “小珂,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善良,尽悬心他人。”沈梦沉太监打扮,气度悠闲,手中断剑微微一挑,一件小小的东西滑了出来,发出轻微的铿然之声。

  君珂眉毛一挑。

  那是一枚红珊瑚猫蝶簪,珊瑚鲜艳润泽,猫蝶精致灵动,是出自西鄂首席首饰世家的精品,也是柳咬咬很喜欢,常戴着的首饰之一,君珂也曾赞过这簪子,觉得很配柳咬咬的气质,此时一眼便认了出来。

  “陛下真是让我失望。”她轻轻道,“一国之主,九五至尊,便当放眼天下,以江山战局为弈。不想陛下还是沉迷阴私苟狗之术,还在如那些鼠辈小人一般,玩那种掳人妻女,诱人入局的把戏。你这样的格局,怎配博弈天下?”

  “双王议政,俯瞰朝政日久,小珂说话越发睥睨尊贵,口口声声家国天下。”沈梦沉望定她,微笑,“我以西鄂为局,以天南王为棋,取主将西鄂郡守,为中宫之老帅,诱您这尧国皇后千里来攻敌营,何尝不是一出天下棋?事以成败论英雄,手段何足道耳?昔日堂堂千里冀北,亦为我筹谋所夺,如今再来一次,似也无妨。”

  “沈梦沉。”纳兰君让忽然开口,韦芷出殿之后,他便恢复了平静,语气很静,很冷,一字字如冰凝结,“你将朕,将朕的皇宫,将朕这大燕国都,当成了什么?”

  “当成盟友,陛下。”沈梦沉笑得自如,“皇后陛下这些年修炼得很有心计,竟然预料到了我在西鄂的陷阱,不惜冒险弃西鄂而奔燕京。故人远来,再见不易,我怎么舍得她过门不入?说不得,只好在这里等她了。难道你不欢喜吗?这大好机会?”

  “你以为掳了君珂,这天下便由得你掌握?”纳兰君让笑得讥讽,“沈梦沉,有时候朕真不明白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费尽心思夺冀北立大庆,便当竭力尽心守国土,却舍本逐末,总追着君珂不放。你难道不知道,尧国已经召回在大燕的谈判特使,改换目标,转攻你大庆定凌关,纳兰述御驾亲征,第一战便斩你定凌关守将,你大庆北部屏藩,抵挡大燕的第一道关卡,已经岌岌可危了吗?”

  君珂一惊——尧国对大庆正式开战了?纳兰御驾亲征?他是要猛攻大庆,以逼迫沈梦沉不得不全力应战,无暇来暗算自己吗?

  她一路潜行到燕京,为防止身份泄露,没敢进行消息联络,此刻才知道这消息,顿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到纳兰述身边。

  她的神情,看在那两人眼里,沈梦沉一笑讥诮,纳兰君让垂下眼眸。

  “朕从来都很清楚,”沈梦沉笑指君珂,“得君珂者,得天下也。”

  他不过寥寥一句,但君珂和纳兰君让都眼神一闪,在场诸人,都是掌政多年的各国主宰,早已不是当年闲散供奉,在野皇太孙,一听就明白沈梦沉的打算——尧国双王并列,皇后得掌军权,得君珂便得鹄骑云雷。只要君珂在手,便是鹄骑云雷按兵不动,大庆和大燕,便可以借着打开的西鄂的缺口,合力挥兵尧国东境,直指尧国国都,逼纳兰述不得不挥兵自救。如此,不仅可以解大庆目前的危机,还可以助大燕夺取西鄂,盘踞在尧国东南方,使尧国不敢轻易南下。

  所以君珂此时至关重要,是三国之战里,真正能够决定局势走向的定鼎人物。

  “陛下愿意此刻以我为敌吗?”沈梦沉笑吟吟,“不如把精力都留给咱们的皇后陛下吧,”他意味深长地瞄一眼君珂,又瞄一眼纳兰君让,“也算在下送给陛下的一份薄礼,唉,三年了啊……”

  纳兰君让脸上似有红影掠过,转瞬恢复如常,漠然道:“陛下既然如此好心,朕却之不恭,不过这里是我大燕皇宫,陛下所立是我大燕国土,如果陛下不想被一通乱箭射杀,还是安分些的好。”

  君珂靠着多宝架,听着两个男人自说自话,已经开始盘算掳获她之后的利益分配,又好气又好笑,同时还有种淡淡苍凉——无论如何恩怨纠缠,无论如何情意绵长,终究要被这天下之势,逼到如今白刃相向,生死相胁的地步。

  政治,从来就是最无情的利刃,剖开这人心血肉肌理。

  如此,也好。

  “两位自说自话说完了吗?”不待沈梦沉接话,她忽然开口,似笑非笑,“是将我绑上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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