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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野叟曝言-第236章

小说: 野叟曝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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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后探子报到说:“文太师只带五百老弱军士,几十个美女俊童,日日歌舞快乐,夜夜沉醉欢娱。”尹雄等俱不信道:“文相天人,岂有如此作为?”无奈络绎探报,俱是一般。邢全道:“莫非有计?我们接见自知。”因赶出一站,于二十六日接见。

    素臣因是公相督师,不敢怠慢,两人都披甲挂刀,野外跪接,中军接揭送上,素臣在深沿伞举目一观,把头一回,两边四个美女,中吆喝一声:“起去!”一队鲜衣美貌的童男女,手弄丝鞭,簇拥着如红云捧日一般,疾驰而过了。两人爬起,目定口呆,面面厮觑,只得紧跟上去。候下定了营,再投揭禀见时,地方官差人送女娼四名,亦在投揭,中军一并投进。只昕一片声吩咐出来,先传官妓入见,把两人气得要死,气了一会,听了一派乐声歌声,却不来传他二人。邢全自耐得;尹雄按撩不住,向中军嚷道:“军事紧急,本职们岂能久待?公相欲见则见,不欲见则发放回去,怎如此沦落人?”

    中军喝道:“胡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赐着黄钺白旄,休说你两个小兵!”邢全道:“此位现是国戚,晋封都督,怎说是小兵?”中军道:“便是皇亲国戚,驸马公侯,触怨了公相,也都军法从事!快噤声,留这脑袋回去,好做吃饭家伙!”尹雄大怒,暴跳如雷。邢全忍气,死力苦劝。却幸里边传出,唤二人入见。邢全道:“彼虽无故旧之情,我当循尊卑之分;进见时,还宜尽属礼以尊朝廷。”尹雄撩上了气,仍是报门,从牙门疾趋而进,至阶下连叩三首,道:“末将等介胄在身,不能全礼!”素臣道:“二位俱系故人。不必过礼!”因即询边事。邢全道:“旧虏不退,新虏踵至,势本危急;但巩昌比此更危。此地有指挥谋勇俱备,新添了宣、大二镇兵将,现在列营而守,尚可勉力支持。巩昌城守单弱,只林选一人前去救援,更属可危。请公相钧旨,还是拨末弁等赴援?还是公相亲往?”素臣道:“本阁部奉旨援延缓,未奉援巩昌之旨,不特不便亲往,亦不敢遣将援救。”邢全瞪目不敢复言。

    尹雄正色道:“大将在外,有利于国家,专之可也;公相曾为末将等指示。今巩昌旦晚即破,公相当以民命为重,亲往救援,若但遣末将去,恐犹无益,况可坐视不救乎?”素臣作色道:“阃以外,将军主之,此古昔之事,非可行于今日。本阁部此时行动俱有退制,惟知遵奉诏旨,不似当年未有职守,可以自如。且此番督师,亦止严督军将,奋力破敌,有退却者,立斩以徇,使边将畏法忘生,以成戮力之功耳!若亦如当年喊呼跳跃恃战,岂不辱朝廷,而失辅臣之体耶?”说罢,拂袖而入。中军便来吆喝,帐后便闻笙歌。两人气得面色铁青,肚皮鼓胀,踉跄而出,连夜赶回本营。

    宣、大两镇都来探问,尹雄把头盔掷地:“只恨当初瞎眼,认得这半段头豪杰!不说军法从事,便说辅臣之体,把平日本领,竟束之高阁了!虏何日得平?城何日得复?”因将前事告诉一遍,两手摩肚,绕帐而去。大同总兵屠文道:“二位故交,尚且如此;弟辈见时,更可知矣!军令固贵于严,但至大势不敌,亦难尽人而知;专讲体统,更失我们时雨之望,奈何!”宣化总兵汪鉴道:“公相富贵已极,本该快乐;但战阵之上,却是险地,非行乐之地耳!”

    次日,素臣入城。邢全捺上气性,仍去参谒。尹雄使气不去,只着人打听,说:“相公一下营,汪总兵便进了美女,延安府又送来八名美妓;相公大悦,优待两位老爷,赐坐赐茶,笑容可掬;十名女妓,俱收下了。两位老爷出营,就歌唱起,此时尚未散席哩!”尹雄太息道:“富贵不淫四字,原来如此难的,又有这等小人去逢迎他,真可叹也!”

    二十八日平明,素臣出去看兵,发令;本日看东营;次日看西营;三十日下战书讨战,临阵有退缩者,不论正将偏将,一概军法从事!东营是宣、大两镇兵将,两总兵负弩前驱。素臣摆设钦锡仪仗,鼓乐导引。鼓乐后,一对一对,俱是十二三岁披发俊童,垂鬟秀女,或执笙箫,或执壶拂,鲜衣骏马,标致可爱。迎身两个蛮装美妇,锦条勒发,金环穿鼻,一捧金节,一捧玉符。两个宫装美女,乌纱花帽,圆领红裙。一执黄钺,一执白旄,左右夹护,尤觉动人。

    素臣每至一营,不过大概一观,即鼓吹而过。汪鉴暗笑:如此便算是看兵!屠文也在肚里忍笑,但只怕战时退缩,便真要处斩,未免怀着鬼胎。是夜宿宣化右营,复令乐工作乐,女娼歌唱,美女捧觞,两个蛮女舞剑跳丸,两个宫女捶肩拍背,二十个童男女围绕左右,翻斤斗,竖蜻蜒,滚跳戏耍,亦至沉醉,扶掖而入。两个美女,八个女娼偷看内帐,见两宫女扶素臣上床同寝,两蛮女坐胡床前,二十个童男女各蹲地打盹。须臾,命熄灯烛,内帐、外帐一时俱熄。外帐设有胡床被褥,美女、女娼便各上床和衣而睡。帐外京兵四面防守,提铃喝号,彻夜不绝。

    尹雄在营气了一会,忽转过念头:“宁人负我,毋我负人!我非此人,尚盘山一盗耳!奈何因其小愆,而忘其大德?总他功在社稷,泽在生民,倘有失误,何以见皇上?见东宫?何以见况大元帅?见龙、铁诸兄?”因急选了几员健将,五百名精兵,赶至东营,在五里外北虏必由之冲,彻夜巡徼,以防虏骑猝至,袭劫素臣。守至五更,平安无事,便收兵至右营来。见中军及本营诸将,齐集帐外,伺候朝参,俱屏息而待。须臾,两个美女,八个女娼,仓皇而出道:“怎公相与宫女们几十个人,一个也不见了?”众将大惊,尹雄大悟。忙带原兵将,驰往延川。

    行至半路,遇着报马说:“文太师半夜里飞入延川城内,把虏帅杀死,虏兵死者死,逃者逃。有两个仙女在县,其余追入虏营去了。吩咐尹都爷速派人前去守城,不得迟误!”尹雄大惊,又赶有一二十里,接见素臣,拜伏于地道:“公相奇谋,真古今第一人也!”素臣以鞭挥之使起,笑道:“此何足言谋,但可曰愚虏耳!”复把鞭梢远指虏营道:“适已破其三营,此数十营,当于三日内破之耳!”尹雄默然而起,命两员骁将,带那五百兵,去延川防守,随在一干女童马后回来。暗忖:谋则奇矣;勇则神矣;何骄若此也。

    是日,巡视西营,止看过延安镇标头营,天色已晚,素臣令打起火亮,乘夜观兵。至辽东卫标头营,交二鼓,仍令童男女歌唱,沉醉入帐。

    至三更,两蛮女归帐。素臣密传尹雄进帐,问营中有无奸细。尹雄道:“末将不材,然军令尚算严明,何来奸细?”素臣道:“奸细非必虏兵,别营之兵,焉知非奸细也!”尹雄瞿然道:“二更以前,尚有别营军兵;三更以后,即皆本营矣。”素臣道:“可以言矣!”尹雄恍然道:“绕帐皆亲兵,无敢漏军机者矣!”素臣起立,先作揖下去,尹雄已不敢当;作过揖,更复屈膝;尹雄忙伏于地,叩头不已道:“尹雄知罪,不特悔死,且愧死矣!”两手扶掖素臣起来,请问其故。素臣附耳与语道:“颇闻边将有通贼卖城者,故即假以愚虏,弟之虚名,虏所震恐;敞以淫佚养望,怠其心,疏其备,而后可行吾之意也!”尹雄如梦方醒。素臣令同坐在床,尹雄惶惧不敢。素臣笑道:“尹兄犹有芥蒂耶!”尹雄愈加惶恐,只得坐下。

    两人各叙别后之事,尹雄道:“尹雄错闻公相凶信,痛不欲生,后闻成功大拜,狂喜欲死!满拟此番驾到,有许多关切缠绵之意,而乃示威示侈,令此心儿如冰炭!孰知公相固有如此深谋远虑乎?”素臣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易之三言,如提我耳而命之矣!邢将军前,幸而莫泄,更无论汪镇也!”尹雄敬谨受戒。因问:“昨晚如何出营?”素臣道:“自后帐潜出,帐后皆京兵,戒使勿泄,故前不知也。”问:“如何登城?”素臣道:“此二蛮女及此童男女,及此童男女二十人,皆登险如飞;惟此两宫女,略谙武艺,足力亦健,尚不能登城,乃已上者絙之耳。”问:“如何复城?”素臣道:“此二蛮女隐形入县署,从睡梦中杀了虏帅;此十二童,分头放火;此二宫女与此十童女,弟率之截杀仓皇出救之虏;复合此二十四人,并力掩杀余虏;故得复城。”问:“如何连破三营?”素臣道:“此特破竹之势,迎刃而解耳!附城贼营。见城中之虏败归,不得不纳,亲弟与此二十二人俱以捷足得之;虏心已乱,进一营则破一营矣。”问:“二日内如何尽破营?”素臣道:“此又兵机,非可执着也。”因嘱令如此如此。

    尹雄咋舌惊叹,令选快马二匹,送春燕、秋鸿至红盐池东路伏兵头营,将熊、鸟等二十二人一齐留下。改换军装,独牵黄马,偷出营盘,乘夜趱行。次日日落,已至红盐池,一路遇着元彪、袁无敌、张大勇、天生四人,俱依素臣指示处所,分四伏守候虏兵。素臣前年同金相巡视九边,匹马四出,将各边形势,逐细察看;何处山谷深邃,可以伏兵;何处水草便益,可以宿兵;何处险要,宜设土堡;何处高阜,可建望楼;一切道路远近,东西方向,俱灼然于心,了然于目。故前日分派诸将如指掌,此时按图索骥,如探囊也。

    素臣分了天生一百名兵,领至池口。以神忙赴西路头营,分飞娘一百,于初更赶到。须臾,老营火起,知金砚在内发作,素臣、以神领兵攻破左堡,直奔老营,大喊:“东西虏兵,已被天兵杀尽;大军来此捣巢,快快投降!”老营止剩一二千名老弱,是日正值大年节下,因东破延川,西围巩昌,虏势正盛,各营献神还愿,放心欢饮,俱入醉乡,忽然火发,呐喊捣巢,挣扎起来,头重脚轻,心慌胆落,怎当得两只猛虎,中刀着杖,非死即伤!二百名兵,乘着这势,俱如小虎一般,剪尾咆哮,逢人即攫,无不抱头鼠窜,争逃出口。东西层层有伏,如猪羊走入屠家,更无生理!素臣把中国虏去的妇女点过一边,将番地带来胡妇一齐绑起,审出一名满鲁都的妻子,小可汗之女越离居次,五名是孛罗忽亦思、马因扎加思兰妻女。问:“满鲁都现在何处?”众胡妇道:“台吉原在延川,因请可汗移牧,留着过岁。”素臣问:“可汗游牧,离此多远?”胡妇道:“离此止六七百里。”指着死虏,问明等级。逼令孛罗忽亦思、马因扎加思兰妻女,写下血书,招降其父夫,各出信物交付以神、金砚。令以神割首之有名位者十级,飞越巩昌,如此如此;令金砚割十级,飞越延安,如此如此;复令转付天生、春燕、秋鸿至营听令。自领原兵二百,在营搜拿余孽。

    日中,天生等至营。素臣查出神驼三只,一日行八百里,令天生骑坐一只,春燕、秋鸿合骑一只,将越离居次背翦绑缚,骑坐一只。天生带来之兵无马,即拣骡驼乘坐,复多牵一半备用。令原来兵一百五十名守池口土堡,有逃虏回来者,即便擒杀,余五十名留守老营。绑的胡妇交与中国妇女看守,幼小男女亦交照管,兵丁如有奸淫凌辱情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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