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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野叟曝言-第172章

小说: 野叟曝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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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器,俱应预备。自丁忧回籍以后,虽未赴补,恐一旦召用,或经荐举,即系需用之物,故旧日所存,均未报缴,至仙娘之称,不过因其聪慧,聊以宠之。人家姬妾婢女,以仙字称呼者,指不胜屈;此又犯何条款?若说畜养妖人,试问有何凭据?止不过奴婢有过,责处致死,隐匿未报,是又全的罪名。又全不才,亦是三品京堂,宪台又未赐剑,即有过犯,亦当提参出去,候旨勘问,何得冲墙破户,凶抄辱籍?)已见随氏、歌姬。又全叛逆有据,罪应抄没;若只凭军器甲胄,姬妾称谓,诬陷罗织,窃恐宪台之罪,较重于又全矣!”金相道:“要还你叛逆之据,却也不难!”

    吩咐带下去,先把歌姬带上。见男女二人,都只有一块破绸遮着前阴,忙令取衣裤着好,然后审问。那歌姬无可狡赖,供称:“丑妇王氏,是又全第十院歌姬。这人是前月二十六日进来,用过精后发来温养,因有官事,尚未复用。”金相问:“从前用过若干?骸骨可都丢在夹墙之内?”歌姬始而抵赖,及拶上拶子,只得实供:“从前用过共十三人;只有一个相面的是仙人,不曾死,驾云而去。其余用到后来,便都丧命,就撩在夹墙内的。”因问那大汉,据供:“小的巫明,是东平州人,因至莱州投亲,下在张家饭店,偶然小解,被这女子在对面楼窗内看见,诱将进去,吸过一回精。幸彼有事,未曾再吸,得留残喘!”金相令两人都画了供,带将下去。只见掖县知县押了成袁氏来回说:“夹弄中尸骸,年月久近不一,有十余具不曾腐烂。这成袁氏之子成渊,更是面色如生,经袁氏认明。卑职恐有捏冒,又传了四邻族分来,都一口咬定,是成渊之尸,取有甘结,求大老爷查察!”

    金相发放袁氏宁家,将供结附卷。复带上李金,喝问道:“你食精前后致死十二人,现据王氏供明;成渊这尸,又经掖县验明;穷凶极恶,死有余辜!只怕不必叛逆,也该抄没的了!”又全勉强答道:“王氏是畏刑屈招;只这成渊邂逅致死,其余都是用过两遍,厚赠而去的。况律上致死人命也只治罪,并无抄没这条。又全即属有罪,宪台亦干未便!”金相道:“好一张利嘴!先锁起来!”众军牢吆喝一声,锁上铁链。又全大叫:“不题参奉旨,擅锁朝廷大员,只恐锁便容易,放便烦难!”金相道:“还你不难!”吩咐:“带那仙娘上来!”

    随氏被按院问出仙娘名目,喝是妖人,带回审问,知道必受刑法,惊惧非常。那知将出大门,忽见素臣捱近身边,示之以意,即走入轿中,飞抬而去,便知是素臣前来救拔,登时转悲为喜。到得堂上,便毫无惊惧,安心听审。此时叫将上去,不慌不忙,从容跪下。金相道:“本院不问你别事,只问你又全的札付及一切机密书札,藏在何处?若据实说出,便免你罪!”随氏道:“又全有无札付,小妇人不知;只知道凡有机密书信,俱藏入丹房内吕祖肚中。”金相大喜,分付把随氏交付狱官,散禁女监,令门役唤出金砚,随同掖县,飞赴丹房去取吕祖。不一时,取到,令衙役拆开。衙役等四面相看,没些痕迹,用手拧扭,即弄不开。金相道:“这与铜柜一般,快取那铜锤来。”金砚掇出一柄铜锤,衙役内挤出一个有膂力的,双手捧起,向那金座上打下,登时打碎。座内满贮密札。吕仙像内,卷着一纸诰命,是推诚翌运中丞左都督东莱公李金衔名,后面隆教年月,押着”诰命之宝”一颗朱玺。因唤上又全问:“叛逆有据元据?”又全面如土色,哑口无言。把把又全加起镣铐,盘上九条大链,命刑庭押赴府监。将大汉管押,王氏收禁。退堂进来,与素臣商议,如何办法。素臣道:“既有此密札诰命,即有靳监神力,亦难挽回。但其家属内,如随氏、焦氏,皆本良善;其余岂无类此?若照反逆例,一概连坐,未免枉累!应细加审鞫,分别办理方好。”金相道:“本该如此。但现在皇上有恙,系东宫监国,恐一时病愈,必由靳监之手,事未可及,又须急办为妙!”素臣大喜道:“弟不知东宫亲政,此天意也!如今连夜草起奏折,声明又全妻妾奴婢,由于准折抢逼者多;现将党恶者依律问拟,其余分别给亲入官。一面笺达东宫,竟说是现同弟妥办,必不致失出贻患,只求严密查办景王,使迅雷不及掩耳,便可铲除靳竖逆谋。并求特敕,便宜行事,以免掣肘。东宫仁明深信小弟,必无不准之事!”金相大喜,连夜草成奏笺,黎明拜发。素臣、金相如此密速,岂知已为又全所料。又全一落府监,即有心腹家人进来探视。又全埋冤道:“我在里边听审,不能转变,你们在外,怎不想救护家中?也不通一信与我?”家人道:“小的们一心打探听审之事,并不知按院到家抄没;及闻信后,急赶回家,已经兵役围住,合宅家人俱被捉获;小的若即救护,亦必被擒。因复赶到衙门,想要通信进来,岂知中军闻知按院奉旨捉拿钦犯,想又奉过密谕,在辕门领兵防守,密不通风。小的们恐被拿获,不敢近前,只提约齐未获之人,一处商议,想要行凶劫夺。一则近者大半被获,远者未得风声,人力不足;二则老爷及家眷分在两处,难于兼顾;三则未知事体若何,不敢冒昧行险。如今人已渐齐,只听老爷主意,小的赴汤蹈火去做就是了!”

    又全道:“按院已将我诰敕密札搜去,缓则三日,速则明日,就有奏本,必将我敕札同送,好坐实我罪。按院清廉风力,一切书札、贿赂,不消提起。如今第一着棋子,是劫夺奏本;须多着人,预伏城外荒野去处,留几个精细的,在察院前伺候,听着炮声,两处留心察探,无论他人多人少,明走暗走,总要打夺来,登时烧毁灭迹,就有杀伤,也顾他不得了!且防过这三日,再作计较,若能截住奏本,烧去凭据;这事就易为了!至我这监中一切上下使费,俱要十分从厚,可向外县各庄头、解铺、盐窝、商船等处支取,不可惜费。家人们监在各处,使费也要周备。王氏虽供出致死食精之人,却是拶逼出来,其情可恕。独有随氏之淫妇,受我厚恩,当官去,不等刑法,连重话没一句,就把我藏匿敕札,一口供出;若不处死她,此恨怎消?你可许那管女监的,多则一千,少则五百,只在明晚,要取她气绝,来回我话。须要速办,迟恐生变,即再多费些,也顾不得。此后你们不可出头,恐被缉拿;须托平日信得过的伙计门客,出来料理通信,切记切记!”众家人领命而去,连夜出城埋伏要路。

    次日平明,听着一连九炮,知本已出,各人打起唿哨,知会已定。只见远远的一匹马,直冲而来,众人见是空身,疑是前站;复有留在衙门打探的家人,如飞在后,摇手示意;大家遂不动手,由他过去。须臾,一二十个健役,簇拥两三匹马,飞奔而来。有一匹马上,背着黄袱本箱,情知是了;后面家人亦指点着。遂大家一齐动手,挑柴的拔出扁担,种田的扛起锄头,脚贩乞儿,草中岸侧,各执器械,蜂拥而出,团团围住。那一二十个健役,急忙上前救护,怎当得又全的家人闲汉,俱是挑选来的勇健之辈,忘命之徒?一阵混打,已把健役打得头破血流,五零四散,跌扑奔逃,那背本的承差已被扯下马来,攒殴倒地,打开本匣,搜出诰命密札,并一道奏本,把预备的火种登时烧毁,一哄而散。正是:

    计有千般分巧拙,棋高一着定输赢。

    总评:

    此书之奇必奇至竭情尽致,故其妙亦遂竭情尽致。如红瑶、赤瑛各有朱斑,奇矣!而未至竭情尽致也,则先以玉人、血茜形之,续以男仙似男,女仙似女足之,此复放笔写其朱班一色,花样如花纱一般毫无疏密,然后乃为竭情尽致。奇至此,乃更无有奇于此者矣;妙至此,乃更无有妙于此者矣。

    向死尸焚化纸钱,本是常情,而见有轿来而一哄跑散,则奇矣。既已跑避无踪,何能知其故?回头一着其妙无伦。读者须于转换处着意求之,此类是也。

    素臣救金铃之命,许收长随并许提拔,金铃止于磕头感谢;而一闻文忠臣之名,即连磕头,不愿提拔、愿长随一世。作者教忠之心昭然若揭矣。篇中如此不一而足,总使缙绅舆台、衣冠贼盗、老幼妇女、华夏蛮夷同此一心、同此一性,无少差别,足与孟子”性善”之旨互相发明,更不特教忠而已,真有功性学之文!

    除大奸者当不动声色,而素臣之于又全,又妙在动以声色。田半千、成袁氏之状两批俱袒又全,使其大喜过望,坦然赴审;然后假津镇咨文亲往搜查,既如迅雷不及掩耳,而又全安心在辕侯按君回,更想不到其家之现被抄没也,即有通天手段从何施展?此足为除大奸之法。

    得金铃用处极多,此特其一端耳。而尸骸不须察探,回报食精之人房屋更加走熟,非金铃即未能取又全如探囊也。素臣以便浸金铃,而得除又全,则虽谓素臣之除,又全亦由于神便也可。

    素臣之得祸由于一便,其除奸亦由于一便,故于九姨、大桃口中极赞之。君以便始亦以便终,大是奇事!

    又全之新先如鹿撞,继乃略定,后愈壮旺,何等曲折。庸手于此率不经意,便成疵累。如一匹明光锦,不特间杂麻布不得,即一丝一缕有跳梭接扣处,亦减色也。

    又全按胆而答是一样活,察探口风是一样话,探出未经奉旨是一样话,喋喋利口,不止武勇、财势为雄,他自非素臣其孰能除之?

    劫夺奏本大是绝招,又全令人家打夺下来,登时烧毁灭迹,尤为老劫。到知即因此贸然一烧,致从忙里错邪此则老奸所不及料者!

    劫夺奏本,善读者或料及;此取随氏气绝,善读者不能料及。唯不能料及,而后叹其文为不可及也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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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负腹无谋空拟罡风搅海 拍肩有谶果然明镜中天
    李家家人闲汉,把奏本敕札搜出烧毁,各人分头跑逃,登时将一桩天大祸事,弄得泯然无迹。几个心腹的,疾忙走入府监,报知又全。又全大喜,问道:“你们抢夺时,还看见什么人马过去没有?”

    家人答道:“本箱未出来时,出城的人马,怕还没有,先前有匹马直冲过去,小的见他空身,又见打探的人在后摇手,所以止住。后来本箱出来,埋伏的人,却个个上前动手,都打得七零八落。只是一个事,那背本的承差,被殴太重,恐有不测,按院必定严紧催缉,张扬出来,恐露口角哩!”又全道:“这本箱被劫的事,按院自己不便,他说得出吗?就是府县也怕处分,即使严催,亦只得拖延下去。他们动手的,都依着我吩咐,各样打扮的吗?”家人答道:“都是依着老爷行事的;况且抢了下来,举火便烧。城外空闲,天色乍明,除了这些逃的人,没有一个路人看见。”又全道:“这便是了。任他捕风捉影的手段,也拘不到一个。你即速回去,叫俞忠赶人到景州,须要日夜趱行。一面先再派人上京,另写几封信,由塘递带去,知照京中解铺里,随时发银应用,不可有误!”家人道:“小的就去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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