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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野叟曝言-第115章

小说: 野叟曝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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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烛之变,固在意中,亦在意外。谨依慈命则意外,沉吟则意中。作者每于—二闲字埋伏后文,洋洋洒洒数千百言,细意求之,其妙自见。求之既久,胸中便有把握,不至如矮子观场也。

    素臣妙法,虽中色女人,尚当落套,况素娥、湘灵上等者乎。有此一变,而素臣多情,田氏贤淑,素娥、湘灵之乐善,各美俱见,读之令人神往。素臣细说在外之事一段,本属应有。妙在临末两条,一影天渊,一出红豆,使素臣妻妾全数出现。心灵法密至矣、极矣!

    此番花烛,主仆共三个新郎、四个新娘。新郎内,一个系正经合巹过来者,一个无数不正经合巹过来者,推奚囊犹系童身,初谐花烛。新娘内,两个系回头人,两个系女儿身。而同一女儿身,一个又经新郎勾股抱腰、含舌抵牝,惟湘灵尚是璞玉浑金。四新娘同结花烛,而两新娘系明明落空,一新娘系暗暗落空,惟赛奴实在合欢。各各不同,种种差别,无意求奇而自奇,无心呈巧而自巧,方是至奇极巧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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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为好成空三处衾皆冷落 从天而降一门妻妾小团圆
    鸾吹进房,见杯盘狼藉,田氏在房,素娥、湘灵俱新妆未却,不胜惊讶,说道:“二哥,敢又有祸事到了?县中人来说,有甚太监坐在省中,立传丰城县去见。太亲家已是飞赶进省,叫人来知会,好做准备。”田氏等俱大惊失色。素臣沉吟道:“为着甚事,令人猜想不出?却又从何准备?凡事皆有定数,贤妹不必惊慌,且去禀知母亲再处。”鸾吹道:“妹子先到那边,因房门未开,不敢惊动,如今叫丫鬟去打听开了门再去。只是两个妹子,怎还是昨宵妆束?”田氏把夜来之事述知,鸾吹称叹不置。冰弦来请田氏说:“太太房门已开。”素臣等便都到水夫人床前,把任公入省之事禀知。水夫人道:“想来又有别事?若还是前日之事,廖宦别有变头,不应单传亲家一人,又不用牌檄提。你今日原该去谢亲,且去见你丈母,问一备细再处。”素臣领命,梳洗过了,到未公灵前展拜,用了早膳,正要上轿,却直东方侨来答拜素臣前贺进士之礼,并问移居日期。水夫人择了本月十八日黄道不将吉日,回复了东方侨去,起身到县中来,进去拜见了任夫人,根问省中来传备细。任夫人道:“都爷差辕门把总飞马来传,又没文书,又没牌檄,说得要紧之至。你丈人听说是甚太监,先吓坏了,叫人来通知贤婿,大概是凶多吉少之事,如何是好?”素臣将水夫人之言,述了一遍,安慰道:“看来也未必凶,可再差人赴省探听便了。”任夫人略觉安心,忙备点备席款待。素臣临起身,叫出锦囊来磕头,说道:“听见奚囊已并了亲,贤婿少一贴身小厮,这锦囊也还伶俐,可胡乱使用罢?”素臣谢受带回。是夜,素臣要宿在田氏房中,田氏道:“他们正值吉期,尚知退让,奴岂因以为利?”素臣道:“和你同床各被何如?”田氏笑道:“奴非处女,不似二姐公堂之上,可以明心,这样瓜李之嫌,断不敢处!”苦苦把素臣劝出外边。素娥正与湘灵夜话,都惊讶道:“怎相公此时还未安置?”素臣道:“恐二卿寂寞,特来奉陪。”素娥、湘灵齐称:“不敢!”叫丫鬟掌灯,要送素臣进田氏房。素臣笑道:“那里已去过,不肯收留,才到此奉陪的。”二人俱正色道:“昨日就该宿在大姐姐房里,怎今日还可出来?”素臣大笑道:“我竟是夜不收了!幸喜还有个睡处!因命生素掌灯,照入水夫人房里。水夫人答道:“怎这时候还不睡?”素臣道:“孩儿竟没处睡了,特来相伴母亲。”水夫人道:“你头里到媳妇房里去的?”素臣把田氏之言,述了一遍。“这等就宿在新房里罢了。”素臣又把素娥、湘灵之言,述了一遍。水夫人微笑道:“也都说得去,只是我身边却着落不得你这长大人,须令我睡得不安稳。”素臣着急道:“母亲若再不容孩儿,竟须每夜坐到天明的了。”水夫人道:“不妨,大小姐才出去,叫紫函去要一张木榻,或是棕屉来,就宿在这旁边,待将来搬至新宅,再作道理。”紫函忙去说知,扛进一张花梨藤榻,安放侧边,素臣方得安睡。正是:

    家家妻妾为争夫,虎斗龙争定霸图。三美让夫成独宿,蜜淋漓换醋葫芦。

    次日午后,酆升来请水夫人说:“轿子在外,立刻要请太夫人去。”水夫人道:“为着何事?你老爷回来不曾?”酆升道:“不知为着甚事?老爷刚回来,就着小人来请的。”水夫人向素臣道:“亲家回来有事,只该请你去,怎反请我起来?”酆升道:“小人禀过,可要请姑爷同来,老爷道是不便。”湘灵道:“爹爹说是不便,自有缘故,太夫人还该独去。”水夫人点点头,即便上轿,带着紫函、晴霞伏侍,文虚、奚囊押轿,自进县中去了。素臣等在家,左思右想,猜度不出。直到黄昏,只见奚囊飞跑进来报信道:“京里下来两个女人,说是我家亲眷,与太太认明了,如今领回来,就到门了。”素臣道:“是我家的亲眷,你都认得的。你见过这两个女人是谁?”奚囊道:“任太太留着坐席,小的在窗外偷看,都不认得。一个是雪白的白脸,一个是漆黑的黑脸,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标致丫鬟。”素臣沉吟道:“京里有甚亲眷?奚囊又是不认得的?”猛然想起,不觉失笑道:“怎竟忘死了,这必是璇姑,但那一个黑脸,又是甚人?”田氏等不及听奚囊之话,一齐接出厅来。太夫人下轿出来,满面笑容道:“刘大姐来了,可喜,可喜!你们接他一接。紫函,快请二相公出来,拜谢东宫。我在县里已经拜谢过了。”田氏、素娥、湘灵、鸾吹忽闻璇姑到此,大家欢喜异常,一等轿子进门,齐簇至轿前,掀帘相叫。璇姑慌忙出轿,正凑着素臣闻信飞奔而出,紫函、生素各执画烛,照将出来。

    璇姑忽见一个蓝面男子,直奔上前,吓得倒退两步,缩入轿中,心头突突的跳个不住。那第二乘已抬进厅,走出一个黑脸女子,可可的与素臣打过照面,彼此各吃一惊。鸾吹、素娥忙揭起轿帘,钻进头去,说明易容之故。璇姑方才心定,重复出轿。素臣在先,璇姑在后,拜谢东宫毕。鸾吹等簇拥到水夫人房中,先拜水夫人,次见古心、阮氏、鸾吹,次见素臣、田氏,与素娥、湘灵都平拜了,携着那黑女子之手,向水夫人道:“此乃罪臣家属,籍没入宫,姓木,名难儿,温柔贤淑,识礼知书,兼通数学,东宫拨来,伏侍小奴,小奴敬其贤达,认为义妹。他情愿随奴来,伏侍太夫人,求太夫人另眼相看,感恩不尽!”水夫人仔细看那女子,见他蛾眉凤目,凛凛有威,虽是面黑如漆,却非凡相,因道:“既是你结义之妹,自不当以下人待之,况宦寺擅权,刑赏倒置,罪臣焉知非功臣乎?古者罚勿及嗣,即果系罪臣,亦缙绅之裔也。”问那黑女:“行几?”黑女答是:“行四。”因吩咐紫函等俱称为木四姐,令素臣以妹视之,便于常处。当下与各人见礼,鸾吹等俱以四妹呼之。水夫人命文虚备席,款待璇姑,去请素文、阮氏二人,俱因璇姑初到,当与素臣叙述一切,素臣在席,不便同坐,托辞不来,当下水夫人主意,令素臣、璇姑陪坐一席,田氏、鸾吹、素娥、湘灵、难儿一席。难儿不敢就坐,水夫人道:“我已说过的了,同为缙绅之裔,况大姐已认为姊妹耶?其勿复辞!”难儿告坐坐下。席上水夫人细问璇姑,复把素臣在外所为,及自己避祸至此,并娶素娥、湘灵之事,一一说知。璇姑所述,与石氏、褚宗之言,大略相同。至入京以后,素臣等皆未知道,大家侧耳而听。璇姑道:“奴进东宫,与鸾音妹子,俱拨在张娘娘位下,有半个多月光景,张娘娘爱奴两人,要择个吉日,请东宫爷收用。奴便哭泣恳求,说明是有丈夫的,求娘娘超释。张娘娘根问丈夫姓名,奴便说出相公。张娘娘大惊道:‘你丈夫是那里人?怎与文忠臣同名同姓?’奴说:‘夫主住在吴江,是个生员,收奴为妾,已经贴身伏侍;因未禀明老主母,尚未成婚。’张娘娘愈加惊异,慌忙启知东宫,把相公的家世、年纪、相貌,一一盘问明白,发出一个手卷来,上面面着相公的面貌,东宫爷亲笔写着‘天下第一忠臣’六个字儿。”说到那里,水夫人及田氏等,眼泪直淌出来,素臣更是泪流满面,激切无限。璇姑道:“奴见了手卷,既感激东宫,又如见相公,泪下不止,张娘娘百般劝慰,说是文忠臣之妾,当日就把奴迁居别室,拨了两名宫女,一名内监,来伏侍奴。奴因此得叩问娘娘,才知相公御前奏对,及谪发辽东之事。奴那时痛不欲生,张娘娘百般劝慰说:‘东宫爷拨人护卫,一路可保无虞,将来就要召用,只须安心以待。’到了九月初间,太监怀恩接了相公手书,送与东宫爷,张娘娘给奴看视,把奴吓得要死。鸾音妹子劝道:‘已过之事,不必愁他。书上现说微服赴辽,将来自是无事,何必惊慌?’及至九月望后,辽阳卫有文书达部,说相公并未到配,只一腐尸,腰间袋内有浸烂解批一张,询之土人,俱供系相公失足落水致死,但尸肉俱腐,无凭检验,做了一桩疑案。怀恩进宫说了,奴几番哭死了去,又是鸾音妹子再三劝说:‘相公书上,

    早已说明蝉蜕之意,这河内腐尸,非蝉蜕而何?怎姐姐竟认起真来?’张娘娘也是这般解说,奴便如醉如梦,直到如今。今年正月尽间,有个革职博士洪文,说与相公是好友,东宫爷极敬重他。他说:‘太夫人现在丰城,他与丰城知县通家,曾为相公作伐,聘娶其女。’”向着湘灵敛衽道:“想就是姐姐了?东宫方遣内监送奴来此,并赐白金五百,以供奁具。不图相公已先回家,真是谢天不尽!”

    素臣急问:“洪文是长卿兄了,长卿现在何处?”璇姑道:“洪君为东宫讲说经史,时刻不离,现在宫僚,不过备员而已。有相公家信一封,托怀恩交奴带回。”水夫人然道:“书未得达,空累长卿跋涉数千里,深属不安!”素臣大喜道:“长卿兄遭际东宫,将来抱负得以展布,国家之福也!只是你所说图画之事,我被谪时连夜出京,东宫之画,从何而来?”璇姑道:“张娘娘曾说,东宫遣一江南画师,尾着相公出京,一路在车上就打了稿子,到了通州店里,烛下又细看了一遍,才画成的。说相公那时看着书信,面有忧疑之色,故画上亦带着点蹙额之意。”素臣沉吟:通州店里,是八月十七夜间了。那日正遇着红须客,有甚书信看来?哦,是了!因向水夫人道:“天下事猜想不出者很多。孩儿曾说过,崇文门口接一个老苍头的柬帖,至今不知其所从来,与前日廖监那一种变头,俱令人猜想不出。那画师说我看着书信,必是那柬帖了。”璇姑道:“柬帖上说着甚来?”素臣道:“柬帖所写,字字先机,言言龟鉴,路上全赖着他。临末四句,说:‘神龙见首,鸿爪留痕;待时而动,休哉令名!’我之决计潜归,也是为此。只再想不出是何人所贻?不得铭刻其名,私心顶祝,为怅怅耳!”璇姑道:“相公这柬帖,就是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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