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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乱世红颜:杨贵妃-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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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体依然健康,近年,由于李林甫的当权,连贺知章也受到无形的排挤,他离开,是有着依依不舍的。而在近十年间,他的作风也有改变,在生活上狂恣,不再在政治上求进取了。实际上,他并不是文学上的才人而是政治家。早在开元十三年时,他就同时就任礼部侍郎和集贤学士,当时人认为无比的荣宠,宰相源干曜当时有意引他入相的,但首席宰相中书令张说,虽然是提擢贺知章的人,又不愿这位有锋芒的才人入相,只称赞他的文才。提高贺知章在文华上的地位,列为清高人物,另引李元纮为相。从此,贺知章转了几次官,都在清高部门,有一次转为工部侍郎,算是失职而降级,随后又很快起来,以太子宾客的荣衔而官秘书监。他自知拜相无望,年纪又大了,在人们排挤中,趋向狂放,即使这样,在八十五岁的高龄,还是自请做道士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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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四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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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赶到饯行宴,在惆怅中狂饮而送酒中八仙中列首席的朋友,然后,他唱出了下面二十八个字:“镜湖流水漾清波,狂客归舟逸兴多,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
  别了,一个集团的首领离开了长安城。
  贺知章在秘书监任而兼内职,总是控制皇帝部分机要事务的,他利用自己的地位,也引进四方的才人,使入翰林或其他机构,在朝臣中,他是一派的领袖,显贵如李适之,名望极大的李邕,还有不少有名的文士,和贺知章合在一起,这对李林甫行事是有牵制性的。如今,贺知章这位领袖一走,他的集团等于散了,贵为左相的李适之,没有领导一群人的才能。
  这些事,在长安虽然成了议论的中心,但是,宫中的杨玉环却全不着意,当贺知章退休而归去时,她在内宫和做秘书少监的哥哥相见了。
  她直率地向哥哥说明了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她表示:皇帝会在适当的时间立自己为贵妃,同时,也会对自己的家人有封赠,她要求兄长向父亲说明,求取谅解。
  杨鉴处身在夹缝中,他很痛苦,但他又不能不将父亲的意思说明,他告知妹妹,父亲呈明家世,以长房为主,就是为了避免本身受封爵,如果皇帝有封赐,父亲必然会不惜一死而辞,同时,他又表明父亲辞官的决心。
  她又为此而愁,喃喃地说:
  “大人只是小小的国子司业,和你的地位相等,而且还不及你的官位重要,为什么要这样呢?”
  “玉环,大人原也不许我出任秘书少监的——”杨鉴痛苦地说,“他已谢绝了好几次封官……”
  她缄默了,稍后,喟叹着说:
  “大人原来是热中做大官的,我知道,这只是为了我的缘故。我本可以回家探父,皇上一定会答允我的,但我不敢,哥,那怎么办呢?让父亲辞官,又不好——”
  “大人有病,那是事实,但据我想,你如为贵妃,爵封给予已故的大伯父,大人可能不会感受太大的刺激!”
  “哥,这是不可能的,我如果为贵妃,封赐,第一是予生父,已故的大伯会有追赠,二伯父也会有一个爵衔的,封赐不及生父,依照体制是不合的!”
  “玉环,大人目前的官职,再拖延下去大约无妨,他不去上班,也不会有人说话。可是,如封赐及于大人,那真会出些事,大人的性情你总知道的,他是儒家!”
  她无法可想了。杨鉴和妹妹默默相对了一些时,告诉她:从妹花花丧夫,有儿子,又承受了夫家的大财产,此外,杨鉴又说到再从兄杨钊,在巴蜀做官,渐渐有了声名。他说出:花花曾以资力济助杨钊。
  她为花花的丧夫而叹息,对于隔一族的堂兄杨钊的事,她完全不关心,因为,她本家的事就够烦了。
  李隆基原想在天宝三载的春日册立杨玉环的,当杨玉环把父亲的反应坦率地告知皇帝时,皇帝被迫只能将这一事暂缓下来,皇帝为此而心情不好,于是,有一连串的事故发生了。左补阙兼东宫侍读薛令之,多年未有升迁,在壁上题了一首诗表示心情,皇帝到东宫巡视时看到了薛令之题诗的最后两句“无以谋朝夕,由何保岁寒”,很不高兴,他命人取笔,在这两句诗之下,写下一首诗:“啄木嘴距长,凤凰羽毛短,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薛令之看到了,立刻弃官,徒步还乡。
  也在同时,供奉在翰林的酒中八仙之一的裴图南,上表请求还山,皇帝在不满中批准了。
  这两人都属于贺知章集团的,裴图南是以起居舍人本官入翰林,应该说很受重视的人,但以受到兼领兵部侍郎、中书舍人、翰林院首席学士张垍的压力,告退。
  李白去送行,写了两首诗,其中一首最后两句是:“同归无早晚,颍水有清源。”于是,张垍把这首诗和李白赠集贤诸学士的诗,乘机给皇帝看,也乘机说了李白的坏话,心情不好的皇帝皱着眉,向同在的高力士说:“此人固穷相,他要做隐士,让他回去了!”
  在偶然中,皇帝的女婿张垍又把一名才人排挤掉了。
  虽然是如此,皇帝对李白总有一份好感在,他让李白还山,赐金,礼仪接近先走的道士吴筠。
  长安的春花三月,著名的大诗人李白,在社中斗了两场鸡,喝得醉醺醺地离了大唐皇都长安。
  喜欢李白诗歌的杨玉环,此时困扰在自己家事中,对李白的去,不曾留心。
  又接着,皇帝罢换了京兆尹,又处分了一些人,有一次,杨玉环还听到皇帝向高力士发脾气,可能是她领悟自己的事使皇帝烦恼,也可能因皇帝的烦恼而致的一些影响,不懂权势的杨玉环,认为应该改变一下气氛,她又拋开了自己的紊乱,偕皇帝游乐。
  这中间,还有一件矛盾的事,那是咸宜公主来通知她的,皇帝近来对太子不满,薛令之的去,就是一例,咸宜公主请杨玉环留意。再者,咸宜公主又告诉她,眼前情势,对寿王非常有利。
  她不懂运用,她想让皇帝愉快一些,对寿王或许有好处。这样,在初夏之后不久,他们又沉湎于享乐了。
  杨玉环伴着皇帝,亲自设计,用太湖石在兴庆宫的沉香亭畔,堆砌一座假山,小舞娘谢阿蛮在堆石时,曾冒险舞蹈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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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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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引入宫中,度为女道士,已接近五年了,在当时,杨玉环虽是妇人,而且已生过孩子,可是,她的稚气仍未脱,青春的稚气,曾经逗引和诱发向老的皇帝的生命力。当武惠妃还在世之时,李隆基以被人照顾得太周到而自我感到向老了,到带些稚气的杨玉环的进入,有如一阵风吹开一道门户,他的生命忽然被风吹入了开启的门中,那道门通向一个新境界,似乎是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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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五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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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宝四载,七月二十六日壬辰,皇帝颁诏令,命光禄大夫、行左相兼兵部尚书、弘文馆学士李适之为使,金紫光禄大夫行门下侍郎集贤院学士陈希烈为副使,持节礼册,册立左卫勋二府右郎将韦昭训第二女为寿王妃。
  陈希烈是第二次做册立寿王妃的副使。寿王的第二任王妃,出身比杨氏高了一些,她的父亲官郎将。
  这一项诏令发布之后,仅隔十天,八月初六,宫廷宣布皇帝新的诏令,册立太真宫女道士杨氏为贵妃。册妃并未有庄严的典礼,但有一项盛大的宫内欢宴。入宫多年,身分不明不白的杨玉环,终于正了名,为六宫之主。
  (注:史书中如《资治通鉴者》,把唐帝第二次册寿王妃的日期错为七月壬午日,本文据原始诏令。又册杨玉环事,《唐历·本纪》统计,时间都不同,有记甲辰、甲寅。以上为根据《唐实录》。)
  杨玉环着上了贵妃的大礼服,那是她第一次正式穿上宫廷中目前最高品级的服饰而出现在群众中,接受嫔妃、命妇、内宫的朝拜。
  衣服使她显得雍容华贵,别有一种风仪。
  此时的她,比之初入宫时成熟和浓艳了。她的躯体,在入宫以来也渐渐地丰腴了一些。
  李隆基私心以珠圆玉润来形容杨玉环。事实上也是:她的青春生命,如今正进入巅峰季,天宝四载八月,她的虚龄是二十七岁,足龄则过了二十六年稍多,她是六月初一生的。
  大唐贵妇们自我把青春全盛季中心定在三十岁这一点上,以前后各五年,为生命的茂盛时代。二十五岁以前,虽然也有七八年青春,但一般认为那是如花朵由蓓蕾至初茁,趋向开放,还未绚烂。女子的成熟,有如花的妩媚吐艳,二十五之后,才能说是好景,而此时的杨玉环,正由好景走向巅峰。
  她被引入宫中,度为女道士,已接近五年了,在当时,杨玉环虽是妇人,而且已生过孩子,可是,她的稚气仍未脱,青春的稚气,曾经逗引和诱发向老的皇帝的生命力。当武惠妃还在世之时,李隆基以被人照顾得太周到而自我感到向老了,到带些稚气的杨玉环的进入,有如一阵风吹开一道门户,他的生命忽然被风吹入了开启的门中,那道门通向一个新境界,似乎是回春。
  在过去四年多近五年的时间中,李隆基自感生命力又旺盛了,兴趣转向多方面了。
  现在,他看着珠圆玉润似的贵妃,由衷地欣快,他陪伴贵妃受朝贺,有时,他还亲自指点一些礼仪节目。
  但是荣为贵妃的杨玉环,实际却一些也不高兴,她的家事,有似一块铅压在心中。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情况不好,然而,形势早已如此,她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她的嫂嫂承荣郡主,没有来朝贺。在宫廷礼仪上,这是不合的,但是,宫廷中好像忘记了体制,不去理会。至于出身普通贵家的杨贵妃,对承荣郡主的不来,有自我逃避的安慰——在今天之前,承荣郡主是她的嫂嫂,平辈,但从今天开始,她正式地成了承荣郡主的长辈,但她又依然是玉环的嫂嫂,这一矛盾是她所不能自释的。
  典礼继续着,她的心情有时混乱,但有时又有飘忽的喜悦,若干年老的命妇向她朝拜时,年轻的她总是有些高兴的,她被许多人奉承而飘飘然。
  典礼完毕后,皇帝亲自陪她入内室休息,杨玉环吁了一口气,看着皇帝,终于笑了,她说:
  “三郎,做贵妃很吃力——”她稍顿,自行伸手去除下凤冠——那顶用黄金镶嵌了许多宝石的凤冠,制作虽然精巧,分量总是重了一些。
  两名内侍在她伸手向上时,已上前,为她除了冠,接着,又有侍女为她除了那一幅绣帔。
  她向皇帝说:“很热!”同时,她看出皇帝也有热与累的现象,于是,她体贴地说:
  “陛下,也累了你,你一直陪着我——宽宽衣吧!”
  大唐皇帝向侍女做了一个手势,上前,携着杨玉环的手,喜孜孜地说:“我们到里面去,的确相当热。”
  皇帝偕她进入一间休息室,除了大袍,她发现皇帝的内衬有些汗渍,随口说:
  “你去沐浴一次吧——”
  皇帝哦了一声,双目凝看着她,幽秘地发笑。
  她不解,在除了礼服之后,挨近去问他:“什么事?”
  “我想,你也该沐浴了,是不?”
  “嗯——”她不着意地说,“好热,出了汗,该沐浴了。”
  “我们同去浴堂殿,现在——”
  “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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