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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知识分子与人民币时代-第5章

小说: 知识分子与人民币时代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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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圆券在北平、天津的生命,到1949年1月已经宣告结束。然而在南方,金圆券还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我们可以从竺可桢、夏承焘、顾颉刚、包天笑等老前辈的日记中,找到有关的记载。历史学家顾颉刚教授生前常说:今天的日记到将来多少年后就是珍贵的历史资料!他的话应验了。他们的日记,就是金圆券临终前的病历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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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可桢的记述
竺可桢(1890—1974)是气象学家,担任浙江大学校长共达13年(1936—1949)。
  他的自传中说:“对于一般的国民党员我是瞧不起的。不但是我自以为做科学和教育事业为清高,我从宋子文、孔祥熙的明目张胆贪污行为,更觉得官是做不得的。”宋子文是他在哈佛大学时的同学,“功课很平凡”,做了财政部长,“数年之间顿成富翁”。竺可桢埋头科学研究,不太关心政治,可对国民党豪门的贪污腐败非常蔑视。
  1948年11月8日他在日记中写道:“近日物价狂涨,为向来所未有,米昨日肖山170元一石,杭州250元,而上海到450元。今日闻上海已到700元。”
  1948年11月29日:“报载行政院通过本月杭、京、沪公教人员比照10月份增加5倍,即6倍发薪,而立法院以为太少,尚有异议。但11月已到月底,而经费薪水均一无增加,是以不能不沿门托钵,向银行借贷度日。艺专教员因不能维持生活已罢教数日。浙大本月已发10月之5倍,现定10月1日又发一倍,薪水300元以下者发100元,300元以上者发200元,以资维持。”
  1949年初的几个月内,整天为浙江大学师生的薪水、公费、伙食而烦恼,不断地向###、行政院催款。1月7日,竺可桢写信给###代部长陈雪屏:“因目前已到公私两无办法之时候。私人方面目前一个月薪水只可购担米(昨白米860元),而公家方面每月经常费只一万二千元,不及电费八分之一而已。”这时,白米每斤价格为金圆券5元。浙江大学每月电费为金圆券10万元。
  1月8日,他派人到南京和###、行政院接洽。“告以浙大教员困苦情形及校中拮据状况”。又派人到中央银行借款,“于星期二可以加发一个月之薪水,因许多教员均将无法维持生活。”1月10日,浙大从中央银行借到二月份的经费款。他决定第二天发薪,薪俸额300元以内的各发金圆券1000元,薪俸额300元以上者发1500元,其余的等南京款到后再发足。晚饭后,他带着孩子到街上一走,才知道物价大涨,白米近千元一担(160斤),每斤价格涨到金圆券6元。
  2月27日,他再度来到上海,第二天会同复旦、交大等校代表14人夜车赴南京,准备分别上书行政院和李宗仁副总统,提出改善教职员待遇(以生活指数计算)、学生伙食费改为银圆6圆……等要求。
  3月4日他从杭州火车站乘黄包车回到浙江大学,花费金圆券200元。可见贬值的迅速。
  3月28日:“上海中行(中央银行)发5千、1万、5万、10万之大票面,物价大涨。”
  4月8日:“自昨日报载各大学共由政府拨400亿,将以l万倍发薪消息传出后,物价大涨。昨天米是14万一石,今天已25万。袁大头昨晨每元23000至25000,今日上午35000,下午至4万余矣。”
  4月17日:“物价更高涨,袁洋已到每枚万,孙洋亦17万元,而米每担已超出100万元之外,较昨日60余万元又加l倍矣。”
  4月21日:“袁头上午17万,下午已23万。米上午140万,下午180万一担矣。”
  5月1日(在上海):“6点在……乔家栅吃面,每碗100万金元,余一人一餐可抵杭州全家一星期之伙食。”
  5月20日(在上海):“上海各校闻传将以关金发薪,依照底数每元关金作80万金圆(市价240万),而袁洋价已2700万一枚,则教授薪亦不过袁洋三数枚而已……” 由此可知上海解放前夕,教授们最后一次薪俸只相当于3枚多银圆(合今100元左右)。可怜!5月21日:“下午发5月份薪,得亿元……”
  解放军进入上海后,5月26日竺可桢和友人谈及政局,“以为国民党之失,乃国民党之所自取。在民国二十六年(1937)蒋介石为国人众望所归,但十多年来刚愎自私,包揽、放纵贪污,卒致身败名裂,不亦可惜乎!”5月27日竺可桢在日记中写道:“民十六年(1927)国民党北伐,人民欢腾一如今日。但国民党不自振作,包庇贪污,赏罚不明,卒致有今日之颠覆。解放军之来,人民如大旱之望云霓。希望能苦干到底,不要如国民党之腐败!”
  

夏承焘的记述
1949年上半年,浙江大学教授夏承焘(1900—1986),也几乎无日不为柴米油盐而操心,并在日记中留下了亲身体验的史料。摘录如下——
  1月4日:“浙大同事有得共产党传单者,劝各安心职业。传共产党广播决心解放到底。国民党政府宣言皆不称###而称###矣。物价仍日涨,米价已至700元一石”。6日“午后买食物,费百余元。物价连天飞涨,米出800关,黄金9千余矣”。7日“过大街购一帽,金圆百元。物价猛涨惊人,午后过珠宝巷口,买金买银洋者甚拥挤。金圆券,将成废物矣。”9 日“午后与家人进城购日用衣物,费600元。物价一日数变,金圆券亟须脱手。”14日:“剪发付13元,前次仅3元”。
  2月5日:“早与妇乘校车往校,领暂发薪1300余元,不足买斗米(16斤)一银圆。今日银圆值1350金圆券。”12日:“校薪发至6月份,今日领6600元。内子入城,买得3袁洋,1430元一枚,教授生计不及早日女佣矣。近日雇女佣,月需三四斗米,乳媪(女)须一石二三斗。”
  3月8日:“午后内子往校,领3月份500倍补发薪7万2千元。市上银圆已涨至4千余元一枚,浙大同事到处争购,内子无所得而归”。9日:“早人城,以7万元买金二钱五分,入晚每钱涨四五千元”。11日:“午后往校领研究费(500倍)5万8千元,买金一钱五分,银洋二枚,半日为钱财奔走”。3月25日:“物价日涨,袁头银圆万金元一枚”。28日:“早与伦清赴校取米7斗,营营半日,小事亦有计较心,徒费精神,后当痛改”。
  4月7日:“领得1500倍薪水,共19万8千元。午后入城购得黄金一钱,18万5千元,昨日尚仅11万余也”。9日“午后为领薪20万金圆券,往众安桥买银圆3枚,奔走甚劳,近三四日金银物价风狂上涨,经济崩溃无法挽回矣。心叔从之江来,有朋友南开大学来信,教授每月可领小米千斤,待遇犹在劳工之上”。l0日:“今日发校薪1万倍,予得132万元,托伦清往市购得金戒三钱。抗战以来,公教人员以生活窘苦,皆孳孳向利,大学同事每闻发薪,即打点上市,为数万元市价争先恐后,恶俗不堪”。13日“又发校薪1万倍。声越谓各同事坌集金店,张皇奔走,数张钞票,弄得一班穷酸子六神无主”。22日:“袁头涨至40余万,今日发薪66万,不够2银圆”。
  金银一日数变,连寄信邮费也不断地涨。夏承焘在日记中多次记下了邮票涨价前大量发信的事。2月20日:“明日邮票涨五倍,晚发各友人复信六七封”。3月31日“早发七函,闻明日邮费又大加矣”。他在3月9日的日记中曾叹息:“社会经济破产到此,当局犹作无用之挣扎,徒苦民耳。”
  从夏承焘日记可以知道:当时人们领到以金圆券发给的薪水,尽快去换取银圆或黄金,方能保存价值。2月5日,发薪1350元金圆券,值1银圆。4月9日领薪20万金圆券,买银圆3枚。22日发薪66万,不够2银圆;袁头涨至40余万金圆券。……
  又参照竺可桢、包天笑的日记,可知物价飞涨的程度。杭州每石(160斤)米价:1948年11月7日250元,上海到450元。1949年1月4日每石700元,6日860元,10日每石1000元;2月5日每石13500元;3月29日上海米价涨至每石9万元;4月3日,上海米价涨至金圆券16万;8日杭州米价25万,16日60万,17日米每担已超出100万元之外,上海白米价每石120万元;21日:“米上午140万,下午180万一担矣。”
  ……然而南方解放前的米价,每石10银圆左右,当时这个比值却是相对稳定的。
  可见金圆券通货膨胀已濒临灭亡。当夏承焘教授听说:天津解放后,南开大学教授每月可领小米千斤,日常生活费用得到了保障;对比之下,他必然痛恨国民党的腐化败落,期待共产党的廉正、开明。
  

顾颉刚的记述
1948年8月19日国民党政府以金圆券取代法币。顾颉刚对此不抱任何幻想。
  10月14日家信中说:“可怜的金圆券,出世不到两个月,已经贬了十分之八的价值了!”
  15日顾颉刚日记写道:“8月19日发行金圆券,银圆二合金圆券一,未及二月,而金圆券七合银圆一,是未及二月之中物价已涨至十四倍也!可畏哉!”
  12月初,顾颉刚乘飞机回到上海。他在日记中记载了亲历的金圆券崩溃过程——
  1949年1月18日:“一切皆比刚发金圆券时加一百倍。大家有活不了之叹!”
  3月3日:“予薪水十二万(金圆券),不为少矣,而近日银圆价二千七百元,是亦不过四十余(银)圆耳!”31日:“今日发表物价指数达3402倍,物价之疯狂上涨可知。今日上午银圆价一万三千元(金圆券),下午即达一万七千元矣!……以前所谓‘经济崩溃’者,至今日竟实现矣!”
  4月5日:“袁大头一枚,值金圆券二万###千矣,与美金几同值。”(笔者注:“袁大头”指民国初年所铸有袁世凯头像的银圆。)10日:“大头扶摇直上,至六万元矣!”15日:“今日发表指数,为15140倍。大头价13万。”16日:“银圆涨至十八万矣!可骇!此真使人窒息!”22日:“今日大头价至46-49万。”27日:“大头一枚至一百卅万。”29日:“大头价至三百六十万。”30日:“今日发表指数为371344倍。银圆价经政府公告为每枚合金圆券四百万元,不分小大头。” (笔者注:“大头”指袁世凯头像银圆;而“小头”指孙中山头像银圆。)
  5月20日:“银圆压了好久的四百万元,昨日国行挂牌为九百六十万,然实际之价已为一千四百万。今日下午升至二千三百万,及傍晚则升至三千万矣!予购豆腐时每方二十万,傍晚则三十万矣。在如此情形下,只得人食狗彘食,方可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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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天笑的记述
包天笑(1876—1973)曾任上海《时报》主笔。他在1949年的日记也是历史的见证。
  包天笑感到了切肤之痛。他最关心巨变之际民生的艰难。3月29日,有人从上海来,他得知“上海现钞非常缺乏,中央银行发行本票,分5千、1万、5万、10万四种,数量无限制,不必提出交换,现已先发行金圆券5万元的,这是变相的发行大钞。上海米价涨至9万元,煤球每担2万元。问人情如何? 说:大家存着“共产党来也罢,不来也罢”之心,“依旧醉生梦死,过一天是一天的糊涂日子”。
  4月1日“中央银行发行5千元及1万元的新钞票。上海银圆,涨到每枚1万6千元”。4月3日,“上海米价有涨至金圆券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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