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真东渡-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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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进香之事如此迫切,那我也义不容辞了。尽快向东河造船场订货,通知他们打造船只。”
荣睿仍不放心:“李大人,恕我多问,明年开春,船只一定能造好吗?”
“啊,这你不必担心。扬州官办造船场就有十多家,民间造船业也不少,造一区区海船根本不在话下。”
三位僧人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起身合掌:“多谢李大人鼎力相助!”便告辞而去。
3
船的问题一解决,其他的事宜都好办了。
这天,在大明寺的悲田院药房里,鉴真正指导着小沙弥们辗药、制药。由鉴真配方制成的 “奇效丸”是非常有名的中成药。能扶正固本,阴阳双补,常常是供不应求。
祥彦轻轻走进来说:“师父,我去崇福寺了。”
“噢,这几服药,你顺道给豆腐店老阿婆送去。”鉴真把药给祥彦。
祥彦挎着包袱走到山门口,恰好遇上灵佑进来。
“灵佑师兄!”
“祥彦,你这是上哪儿去?”灵佑已是步入中年,他佛学深厚,在江淮一带颇负名望
“我要回寺里,师父让我顺道给病人送药。”
“什么病人啊,还劳你送药?”
“城里的一家穷人。”
“噢,师父他现在好吗?”
祥彦欲言又止,环顾左右,小声道:“师兄,寺里来了几位日本和尚,要请师父到日本去传戒。”
灵佑一惊:“到日本去?”
“说那里僧纪不正,戒法不全,没有传律之人。”
“师父答应了吗?”
“答应了。”
灵佑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他深知这一答应将意味着什么,厉声质问祥彦:“你常在师父身旁,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及时阻止?”
“我阻止了。可是师父已经答应,我也就决定跟随师父一起东渡传法。”
“嗨!师父一向是心有所思,口有所言;口有所言,身必有行。这些日本僧人前来鼓动,师父悲悯心一起,就不顾自己的安危了。”
“我开始也这么想,但是过后也能理解师父发此大愿的心情。”
〖JP2〗“可是师父毕竟是五十五岁的人了。又是功成名就的一代高僧,为何要跑到那个岛国去传法啊?祥彦,我们作为弟子有责任保护师父啊!〖JP〗”
看到灵佑如此态度,祥彦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离开祥彦后,灵佑直奔悲田院拜见师父。
鉴真见到高足很高兴:“哦,你回扬州了?”
“回来了。”
见师父在指导小沙弥整理药材,灵佑说:“师父您歇会儿,我来干。”
鉴真摆手:“马上就完。你别上手了。”
“师父的悲田院在方圆几百里名声很大呀!”
鉴真笑笑:“今天来了一些病人,你也去给看看吧。”
鉴真东渡 第三章(5)
“师父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病人都是慕名而来,我怎么敢在师父这里班门弄斧。”
“治病救人,哪里有那么多说头,走吧。”
师徒二人离开药房,为前来求药的百姓把脉看病,忙了整整一下午。到了晚上,烛光中师徒相对而坐时,灵佑才开门见山地问:“师父,听说你要到日本去,是真的吗?”
“是真的。”
灵佑情真意切地劝道:“师父,大海无边,风高浪险,人到船上,生死莫测,去日本可是太冒险了呀!”
“哦,也许你说得对,现在还不能预料这会是一次什么样的航程。”
思托端来茶给鉴真和灵佑,然后立在一边,闪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望着师父和师兄说话。
“师父,你弟子遍天下,为何不推选一些年轻的僧人,而要自己亲自披挂上阵呢?你不想想,你的年龄都已经过了……”
“五十五岁不算高龄吧?东晋高僧法显,因慨叹传入中国的佛教经论残缺不全,立志去天竺国求法取经,当时他的年龄有多大了?”
灵佑不好意思地回答:“已过六十高龄。”
“是啊。六十二岁的老人,历经荒凉的沙漠,翻越高寒的雪山。在十四年往返途中,历尽艰险。两百多年后,又有大唐玄奘法师、义净法师先后孤征万里,身经百难,不折不挠,终于满载而归。他们能做到,为何我就不行呢?”
“师父……”
“灵佑,你知道那位日本的智行法师现在在哪里?”
“不太清楚。他独往独来,行踪不定。大概又去什么寺院里抄经了吧。”
“七年前,日本遣唐使船返航时,他为了能让日本的僧众得到完整的佛经,把自己十多年来抄写的佛教经卷装船运走,可惜船被飓风刮向南海,船上一百多日本官员被海盗所杀,智行法师的心血也全都沉入了海底。”
“这事情我知道。师父还特意为死难者做###超度。”
“日本大和民族不惜葬身大海到大唐来精诚求学,我们为何就不能去传法呢?东渡之事,我已发愿,你们谁劝也没有用了。”
见师父如此坚决,灵佑难过地低下了头。
且说祥彦离开灵佑,找到豆腐店将师父配好的药送给老阿婆后,便往崇福寺走去。正是夏季,扬州街市繁华,行人如织,不时还有阿拉伯人、胡人和高丽人穿梭其间……
正走着,听到街市的另一头,有人在喊。
“表哥!”
琼花穿过人群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表哥!”
祥彦这才发现一位眉清目秀,如花似玉的姑娘激动地站在他面前:“琼花!”
“表哥,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了。”
祥彦将琼花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拉开:“你怎么到扬州来了?”
“我跟爹爹来的。”
“阿舅也来了?”
琼花笑嘻嘻地说:“对呀。我们从苏州来这里好几天了,还说要去看你呢。”
“你们住在哪儿?”
“就在前面不远,租了一个庭院。走,上家去。”
“好。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到阿舅了。”
这是一个小院落,收拾得窗明几净。
周士杰见琼花把祥彦领来,非常高兴,忍不住向外甥数落女儿。
“一说到扬州来,琼花就坐不住了。我说我是应人之邀去给寺里画画,你跟着干什么去?她说要来开绣坊,你看,连刺绣用具都带来了。”
琼花端茶上来,急忙为自己辩护:“苏州刺绣名满天下,为何不在扬州这一最繁华的商旅之地一展风采呢?”
祥彦说:“这里经营苏州刺绣的商家也不少。”
琼花头一扬:“货比三家,我才不怕呢。”
“琼花,你的绣工是不错,可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小姑娘不要说大话。”
鉴真东渡 第三章(6)
琼花做个鬼脸:“好吧。听爹爹的。”她走到祥彦跟前大大方方地说:“表哥,我给你做一件僧袍吧,把胳膊抬起来,我量量尺寸。”
“不麻烦了。琼花,我有穿的。”
“你有穿的是你的呀!”
她说着蹲下,用手量祥彦的脚。
祥彦窘得满脸通红,慌忙躲避着:“别……别量了。”
琼花不解地抬起头来,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表哥?我还没量好呢!”
“我有,我有穿的……”
周士杰看着这对小儿女,劝道:“祥彦,就让妹妹做吧。她的手练得比母亲还巧呢。”
祥彦笑笑,看了一眼琼花,见她含情脉脉的神情,更加感到浑身不自在,站起来要逃:“阿舅,我要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
“我这两日要去大明寺,向大和尚请教寺院壁画的设计图。”
见祥彦要走,琼花一点也不忸怩:“爹,我去送表哥。”
两人走出家门,祥彦停下步子严肃地说:“琼花,你以后不要再表哥长,表哥短了。”
琼花吃惊:“怎么了?”
“我已是出家人,有法号,你就叫我祥彦法师吧。”
“祥彦法师?”她“扑哧”一声笑了。“从小表哥叫惯了,一下子改口,觉得怪怪的。好吧,我就叫你法师,###师。”
祥彦又认真地纠正道:“把大字去掉。不然我不会答应的。”
琼花娇嗔道:“那好吧。法师你走好。”
祥彦拿她没办法,只好双手合十点头而别。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的琼花为他的一本正经正偷偷笑呢。
4
“拜见师父!”琼花来到大明寺,见到鉴真跪地就拜。
鉴真吃惊地看着琼花:“是小琼花啊?几年前还是一个尚在髫龄的小女孩,一别几年,都长成大姑娘了。”
“师父那一年到苏州讲律的时候,我才十岁。这都过了八年了。早成大人了。”
“记得我去苏州时,你母亲为寺里赶做十件袈裟,让你帮着做,你连针都不会拿。”
“那时候有母亲,什么都要去依赖。母亲去世后,样样活儿还不都得我做。倒也练出了一手好活儿。”
“一手好活儿?”
“对呀!”
周士杰说:“这孩子没娘指教,学得不成样子,到哪儿都先自己夸自己。”
琼花也不在乎父亲怎么讲,只是笑着对鉴真说:“师父,我送你一样礼物!”
“你小孩子送我什么礼物?”
琼花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锦缎面料的蒲团罩,上面绣着一朵大大的莲花,捧给鉴真。
“哟!这么好的礼物,我可不敢受用。”
“这是我一针一线特意给你绣的。”
“真的是你的手艺?”
“对呀。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吧?”
鉴真欣赏着手中的刺绣:“小琼花真是了不起,和你母亲生前的水平不相上下啊。”
“有其母必有其女嘛。师父,祥彦法师呢?”
“可能在辟药园。”
“我去找他。”
琼花说完抓起包袱飘然离去。
鉴真收回目光对周士杰说:“这孩子聪慧,伶俐,性格也很开朗。”
“她母亲去世得早,我又惯着她,就养成个疯姑娘。这不,已经十八岁了,有人来提亲,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家赶走,真让人头疼。”
鉴真笑笑,再次欣赏刺绣:“真是技艺超群啊!”
周士杰表情颇自豪,但口气却谦虚地说:“承蒙师父厚爱,她还得精益求精。”
俩人说了一会儿别的话,周士杰便拿出要给扬州几个寺庙绘制壁画的草图请鉴真指教。
琼花跑到辟药园,远远看见祥彦与几个僧人在给药材锄草。
“表……”她刚要大喊,突然意识到什么,放慢脚步走过来,用恭敬的口气轻唤道:“祥彦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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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真东渡 第三章(7)
“琼花,你怎么来了?”祥彦停下了锄头问。
“这都是师父种的药啊?”
“对。”
“这么大一片!”
“对。阿舅呢?”
“在师父那里。”琼花递过包袱,“法师,给你。”
“什么?”
“穿的。我走了。”
她说完拔了一根草,跑了。
祥彦打开包袱,一看是一件僧袍,再一翻,发现领口里面绣着一朵琼花。他的心头猛地一紧,抬头望着琼花苗条的背影远去,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他将包袱包好放到田埂上,继续锄草,可是内心却像汪着一钵春水,一阵一阵地泛着涟漪,再也不能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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