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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领袖们-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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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腼腆的、敏感的、热心肠的人。在他任总统期间,只有他的密友和家人看到他讲到失业者的痛苦遭遇时泪水曾夺眶而出。
  一个意想不到的运气曾把邱吉尔抬得很高。现在,几股不在他控制之下的势力又把他撵了下来。一个冗长的、孤独的、令人心灰意懒的政治上的在野时期又开始了。不景气的“黑狗”经常登门侵扰。邱吉尔沮丧地写道:“我被抛弃,遭孤立、拒绝和受人厌恶。”
  在这期间,他写了几本书,其中包括他的六卷《莫尔巴勒》和《伟大的同龄人》,同时,他还为杂志写了大量的文章。今天的许多文学评论家嘲笑邱吉尔的文风过于华丽,甚至言过其实。但是,我认为,除了他战时的领导能力外,他的书籍就是他的最大遗产。
  他所采取的一些立场,更使他增添自行其是、不可靠的名声。他强烈反对政府让印度独立的计划,为此,他辞去了斯坦利·鲍德温的影子内阁职务,在自己和任何可能重新掌权者之间构筑起一道无法弥合的鸿沟。由于支持国王爱德华八世企图在与两次离过婚的辛普森夫人结婚同时保住他的王冠,他再次离开党的队伍。他以提醒议会警惕德国迅速地重新武装的危险来开始他的竞选活动。
  不管对他在印度问题和国王退位问题上的是非功过如何评价,他关于德国威胁的警告,却使他成为在一片自欺欺人声中的真正预言家。邱吉尔的预言使他能成功地起到卡珊德拉的作用,因为他定期从军事部门的那些为他们上级的盲目性感到忧虑的文职人员那里得到内部情报。确切地讲,使得邱吉尔有可能起到这样的作用的正是这一小部分人,他们的身分现在才为大家所知。没有他们提供的事实和数据,他可能会立即被当作好战鼓吹者而不予置理。
  除非人的本性会发生改变,否则人们总会为了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而泄露情报。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目的是为了个人向上爬。然而在某些情况下,是因为人们担心他们认为是错误的某一项政策所带来的危险性。也许有人会提出诘问,那些泄露三十年代有关德国重新武装的情报的人们受到赞赏,然而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向报界泄露越南战争的人们却受到谴责,这不是自相矛盾的吗,问题是,这两种情报有本质的不同,对后看来说,我们正处于战争状态。当《纽约时报》开始公布五角大楼的文件时,已经有四万五千多名美国人战死在越南,而且每周都有大量的人被打死。为试图结束战争,我们正在进行极为机密的谈判。然而,除了五角大楼的文件以外,还有其他许多东西象洪水般地被泄露出来——破坏了我们的谈判,致使战争不是缩短,而是延长。我可以肯定,这不是泄露文件人们的意愿。然而,这无疑是他们的行动所带来的后果。
  泄露给邱吉尔的消息是经过选择的,使他在议会关于政府政策的辩论中能够陈述问题。向邱吉尔提供消息的人士做梦也没有想到要把他们的原始情报交给记者去发表。我确信邱吉尔也会认为,在战时泄露五角大楼文件是一种叛国行为。
  1939年夏天,当纳粹摧毁波兰这一突如其来的悲剧发生时,邱吉尔的警告得到了证实。张伯伦立刻召回邱吉尔,任命他为海军大臣——他二十五年前担任过的职务。“温斯顿回来了!”这一令人满意的信号从伦敦发到了全英国的舰队。
  显然,信誉扫地的张伯伦已不可能继续长期占据首相位置。但是,无论张伯伦还是国王都不希望邱吉尔来取代他。他们更喜欢哈利法克斯勋爵。1940年5月10日,只是当首相不能由上院产生的决定被勉强通过后,六十五岁的温斯顿·邱吉尔才最后出任这一职务。他写道:“大约早晨三点钟正当我要去睡觉时,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我终于赢得对全国发号施令的权力。我仿佛觉得和命运女神在一起散步,并且觉得我过去的全部生活正是为这一时刻和这次考验作准备的。”
  如果人们设想邱吉尔当时不当首相,继续留任海军大臣去指挥海战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的话,这倒能够使人们找到一种客厅游戏的乐趣。但是,我知道没有哪一位领导人会花费许多时间去思考它。为考虑生活中的“倘使……将会怎样?”就会寸步难行。
  在美国,如果1952年是罗伯特·塔夫脱而不是艾森豪威尔当选总统的话,情况又会怎样?塔夫脱在选举后的十个月就死于癌症。如果邱吉尔死于1939年又会怎样?他会被看成是英国史上的一些形象生动的失败者之一。他的墓志铭上将会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但是,偶然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邱吉尔的运气、坚韧不拔、才能和长寿再度得到报偿。
  当邱吉尔作为首相第一次向下院发表演说时,他说:“我没有什么可以奉献出来的,只有鲜血、辛勤、眼泪和汗水。”
  他完全有理由再加上一条:领导能力。如果没有他的领导,英国不可能生存下来,西欧不可能得到自由,美国现在也许成为一个在敌对营垒中壁垒森严的岛屿。“从来没有一个人为这么多的人做过这么多的事。”用这句话可以解释他战时最值得纪念的一次讲话的意义。
  当他们的地位突然发生颠倒时,邱吉尔十分宽宏大量地对待内维尔·张伯伦。邱吉尔坚持张伯伦应留在政府内,并让他参加所有的会议。邱吉尔没有公开批评张伯伦,却相当和蔼地讲到他的前任的高尚的目的。这种宽宏大量的行为在任何一个国家里都是政治活动中最好的典范。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没有表现出如此的宽宏大量。在他任总统的十三年中,他从未在任何场合邀请胡佛去过白宫。哈里·杜鲁门当选总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邀请胡佛出席在椭圆形办公室举行的会议,使胡佛热泪盈眶。
  第二次世界大战给邱吉尔提供了一个与他非凡的能力和个性相称的舞台。只有在可怕的战争环境里,伟大的领导能力才能显示出来,这似乎是生活中可悲的事实。
  英国最伟大的首相之一是罗伯特·皮尔爵士。他作出了废除“谷物法”的强硬决定。但是他没有象迪斯雷利或战时住在唐宁街10号的其他首相那样为人们广为怀念。在美国,情况类似的是詹姆斯·波尔克,根据历届总统的能力和业绩,他可能排在前四、五名。艾森豪威尔则是另一种范例。他结束了一场战争并且保持和平达八年之久。但是,许多人认为艾森豪威尔总统不如杜鲁门总统那样坚定、果断。因为杜鲁门总统于1945年8月由于历史的偶然性曾下令投掷了原子弹。因此,在大多数历史学家心目中,发起战争比结束或是避免战争,更应是衡量人物伟大与否的尺度。
  尽管德国、意大利和日本被彻底打败了,就邱吉尔个人看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局简直不算胜利。
  正是斯·皮·斯诺注意到了邱吉尔在其著名讲演中说过的一句话:“为了主持英帝国的解体,我没有成为国王的首席大臣。”这个讲演是富有戏剧性的,至少是不太真诚的。因为很清楚,只要在1940年出任首相者必须履行视察职责。即使没有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在战后解放所有殖民地人民的决定,英帝国内部要求独立的势头也已经势不可挡。邱吉尔试图阻挡这个势头就会象卡奴特王命令潮水不能再涌来淹没他的双腿一样。
  甚至德国的失败对英国人来说也是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结局。邱吉尔知道,如果需要一个抗衡苏联的坚如磐石的力量和使大陆得到稳定,那么德国必须重建。他也知道德国不得不从废墟中重建并恢复元气,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比英国遭到部分削弱更为可龋当德国在重建时,一座新的现代化工厂取代了被炸得粉碎的工厂。英国,虽然作为战胜国却不得不对付着使用那些即使在战前也已经十分陈旧的工业设施。结果是,残败国变得比战胜国更富有、更强大。
  英国人民也不得不继续在配给匮乏中生活。他们厌恶地认识到,尽管他们竭尽全力、忍受痛苦和作出牺牲,英国也已不再能象以前那样在世界事务中起主导作用了。
  英美联合问题早在战争开始前很久就是邱吉尔关心的主要问题之一。在战后年月里,联合问题更为迫切。邱吉尔之所以需要它,是因为在三十年代,它被视为加强两国繁荣昌盛的手段,在四十年代,它是英国幸存的先决条件,在五十年代后期,他把它看作是形成对付苏联共产主义在欧洲和在世界扩张的包围圈的唯一途径,到六十年代,我猜想他把它作为保持英国对世界事务影响的唯一途径。
  战后,为了维护英、美联合,邱吉尔不得不吞下了许多苦药丸。在珍珠港事件后,我们参战前的两年期间,英国为了据守一条防线抵抗希特勒而付出了十分巨大的代价。尽管我们的伤亡是大的,但是他们的伤亡无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或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都比我们的伤亡大得多。他们对我们的努力是非常感激的,因为没有我们,他们不可能幸存。但是他们也应该了解,没有他们,面对着完全处于希特勒控制之下的欧洲,我们也不可能生存下来。现在,他们已感到有必要听从美国的看法和意见了。
  领导的火炬已经传给了我们,不是因为我们有更大的才能,而是因为我们有更大的实力。我不是说邱吉尔公开地表示妒忌或不满。但是情绪的低落可以想见,英国人肯定不高兴地认为:“以我们几个世纪来在外交政策和世界重大事务方面的丰富经验,难道在领导艺术方面我们会真的不如这些美国人吗?”1954年,在我们的会晤和对话中,我已经觉察到英国官员们包括邱吉尔在内,似乎已经相当顺从,几乎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了。
  虽然美国有许多有才干的外交人员,但是,在我出国访问期间,我发现英国的影响仍较大,他们的外交官通常要比我们的知识更广博、素质更好。我认为,美国今天的决策者们在作出重要的决定之前,首先应主动地征求欧洲同僚们的意见,而不只是事后磋商或通报情况,这样做必将得益非浅,我们必须记住,那些最有力量的人,不见得是最有经验、最聪明、最具敏锐的洞察力或是拥有最完善的本能的。
  即使邱吉尔觉得美国在战后不久的对苏政策是出奇的天真,他也没有把两国关系推到破裂边缘。在他试图教育我们的同时却继续奉承我们。许多人忘记了他的关于铁幕的著名讲话的中心点是极力主张以英、美联合作为对抗苏联扩张主义的最好手段,当时,这个带有预示性的讲话引起了广泛的争论。
  埃莉诺·罗斯福说,她认为这种说法是危险的,议会中一百名议员把它斥之为废话。
  在三十年代,当邱吉尔向世界提出了威胁来自纳粹德国时,许多人不愿正视它。在战后发起成立联合国时,许多人希望和祈求一个国与国之间、人民与人民之间的和平、友好的新时代已经到来。当他们在四十年代未听到邱吉尔提出的关于苏联扩张主义危险的警告时,又有许多人不愿相信。但是他又是对的。他又一次走到时代前列,对公众舆论是引导而不是尾随。
  在战争期间,为了打败希特勒,邱吉尔作好了接受任何必要的帮助的准备。在纳粹入侵苏联时,邱吉尔欢迎斯大林加入反对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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