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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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末将就代将士们谢过齐王了!”
“这就对了嘛,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赵廷美笑眯眯地说道。“潘将军,本王听说今天是你家蕊儿的生日,本王也就不多搅扰,你也该回趟家了!”说罢起身,与潘美道别。
赵廷美送酒送肉,潘美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方才这句话可让他心中一惊:这个新上任的开封府尹,怎么连自己女儿的生日都记这么清楚?他来不及思索,也无从思索,连忙应道:
“齐王真是体察精微!末将从没给儿子们过过什么生日,不过这个女儿不同,末将是打算回去一趟。”
潘美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第一,蕊儿是萼娘带过来的,与亲生女儿有所不同;第二,她同时又是爱将李超的夫人。对于李超的死,潘美一直抱有深深的遗憾,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想方设法为蕊儿做一些亲情上的补偿。
送走赵廷美,潘美把军务向副将崔彦进略做交待,便跨上马朝自家走来,到家时天已向夕了。
老仆闻得潘美回来,慌忙到西厢报了萼娘。
“将军,这些天累坏了吧?”萼娘边为潘美脱下袍子边说。
“累是累,不过今天挺高兴。”潘美耸了耸肩坐在案边。“齐王这个人很会做事,刚刚给凿池的将士们送了十几车过年的牛酒,这下子将士们有酒喝有肉吃了,而且是齐王亲自送来的,潘某的脸上也有光啊!”
“齐王?”
“怎么了?”
“将军,今天咱府上可不止一个王爷来过呢。”萼娘坐在潘美的对面。“头晌午时齐王亲自带人来送了两个锦盒,说是给蕊儿庆贺生日的礼物。将军不在家,我也不敢乱动,还放在偏厅里,将军自行处置吧。”
“是吗?”潘美听罢一脸的惊讶。他刚才在军帐里听赵廷美说到蕊儿生日的事就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还乘自己不在家时先送来了礼物,不觉问萼娘道:
“齐王与咱们家素无交往,今天为什么如此盛情?”
“将军也觉得有些奇怪吧?”萼娘接口说道。“此事先撂下不说,还有更蹊跷的事呢。武功郡王方才也带了个小锦盒来见将军,说有十分要紧的事,执意要在府上等将军回来说话。”
“武功郡王?德昭?他在哪儿?”
“就在正厅等将军呢。”
潘美立即起身朝正厅走来,果见赵德昭独自一人坐在厅中仰头闭目。听见脚步声,德昭睁开了眼睛。
“郡王殿下,潘美公务缠身,甚为失礼,叫殿下久等了!”
赵德昭起身还礼:“本王贸然前来打扰,请潘将军原谅。”
“快坐下快坐下!”潘美说着,也拽了个凳子坐在德昭身边。“殿下一向还好吧?末将在河东时就听说殿下封了郡王,理当如此,理当如此!”他一眼瞥去,果然看见案上摆着一个黄绢包裹的盒子。
送茶的侍女悄然退出,赵德昭还一直盯着厅门。潘美意识到德昭大概有些机密的话想对他说,起身将门闭好。借着灯光,他又看了一眼那个不大的绢包,猜不透德昭此来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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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开封尹明送厚礼(2)
赵德昭直直地望着潘美,好大工夫,突然单膝跪在潘美面前,声调凄惨地说道:
“潘将军是先皇帝的信臣,所以本王想给将军看一样东西。”
“郡王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潘美慌忙将德昭扶起。“郡王,末将是提着脑袋拥戴先皇帝登基的,郡王有什么话尽管讲!”
赵德昭重新坐定,将案上的黄绢解开,露出一个狭长的描金小漆盒。他慢慢地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卷素绢,递到潘美面前:
“将军请看!”
潘美迟迟疑疑地将绢素打开,眼睛越睁越大,惊诧到了极点。
“这……”
赵德昭看见潘美的手开始颤抖。
“这是真的?”潘美像不认识赵德昭,愕然地看着他那张尚带稚气的脸。
“将军,德昭敢无端开这么大的玩笑吗?”赵德昭从潘美手里拿过绢素重新卷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先皇帝亲笔所书,还有印玺……”
“且慢!”潘美将素绢抓过来再次打开,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目光落在最后那行字上:
“皇宋开宝九年十月九日。”
赵德昭把锦盒重新包好,问潘美道:“德昭今日来拜望老将军,就是想问一句话:德昭究竟应该怎么办?”
潘美像刚从云雾中落在地上,凑近德昭耳边低声问道:
“郡王,此书你还给谁看过没有?”
“老将军是第一个。”
潘美长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就好。”随后站起身来在厅中踱步。“郡王容潘某想一想。”
灯光照着潘美的身影在墙上晃来晃去,好大一会儿,他才重新回到座上,不由自主地抓住德昭的小臂,问道:
“郡王,这事情可太大了,太大了!你居然敢给老夫看这样的东西?”
“德昭最信任的就是潘将军!”
“谢谢郡王!”潘美将大手从德昭手臂上松开,闭上了眼睛。沉思良久,才说:
“郡王,末将送你回府去。”
“不劳老将军了。”赵德昭站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潘美下一步怎么做,但从潘美的眼神里,他感觉到一种可以信赖的安全。“本王自己回去吧。”
“不行!”潘美厉声说着,大步出厅,不一会儿,披着戎袍回到案前,把那个绢包往腋下一揣,嘱咐德昭说:“此物切不可再拿给别人看!”
“德昭记下了。”
随着一声马嘶,萼娘和蕊儿走出西厅:
“将军,你还要出去?”
“送武功郡王回府,你们不必等我了!”潘美说着,牵马出了府门,与德昭并辔而去。蕊儿一脸惶惑地瞅着萼娘,问道:“爹爹今天是怎么了?”
萼娘把蕊儿拉进厅里:“你爹爹自有要紧的事,我们不必去管。蕊儿,娘给你过这个生日吧!”
潘美回到家时,蕊儿已经睡了,萼娘房里还亮着灯。潘美没有进屋,轻声唤老仆在正厅里点上灯烛。他十分疲惫地坐在凳上,一手搭在案边,另一只手拄着额头,闭目而思。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闻见一股香气,睁眼看时,萼娘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儿站在他面前:
“将军,快吃点饭吧。”
“不饿。”潘美没有动身。
“这是蕊儿的寿面,不饿也得吃几口啊!”萼娘隐隐察觉到潘美遇到了麻烦事,款语劝慰道。
潘美勉强接过碗来,慢吞吞地吃了两口,把饭碗放在案子上,苦笑了一声,带些歉意地说道:
“蕊儿这生日又没过舒心!”
“蕊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将军不必为此介意。”萼娘见潘美站起来,顺势又说:“将军总不至于碰到天大的事儿吧,快回房歇息吧。”
潘美随萼娘回到卧房,见萼娘还在望着他,轻轻说了句:“真让夫人猜对了,确实是件比天还大的事!”停了停,凑在萼娘耳朵边低声说道:“夫人,你知道武功郡王拿给我看的是什么东西吗?竟然是先皇帝册立太子的密诏!”
萼娘心中惊了一下,她这才明白潘美为什么会如此惶惑和为难。再往下细想,她感到这件事恐怕不仅仅是让人惶惑和为难:一个是当朝天子赵光义,一个是先皇帝亲立的太子赵德昭,面对这么两个人,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面对如何处理。如今赵德昭把这封遗诏拿给潘美看,用意已经十分明显,他是想让潘美帮他一把,把皇位夺回来呀!她突然觉得脑子有点恍恍惚惚,似乎见到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潘美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也说明潘美心里没了主意。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为潘美分担忧虑,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力。
灯熄了,两个人躺在榻上,但都没有睡着。
自打陈桥兵变之后,潘美还没碰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打仗他从来没怕过,面前站着再凶恶的敌人,他也自会想出克敌制胜的办法。可如今势如水火的两个人,竟都是自己理应服从和侍奉的人,都代表着大宋的江山社稷。在他们之间选择一个背弃一个,实在是太难太难了!他辗转反侧,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如何了断这段皇家的公案。他想到了赵普,杜太后的金匮遗书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赵匡胤为什么还要册立德昭为太子,这岂不是与太后遗命顶着干吗?直到临终,他并没宣布太后遗诏废弃不算数啊!如果不是真的,那赵普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赵光义是太后指定的帝位继承人!金匮遗书如果是真的,德昭就是谋逆的死罪,可他手里分明拿着先皇帝的手诏,他死能瞑目吗?金匮遗书如果不是真的,德昭就凭着先皇帝的一纸遗书,能把即位两个多月的赵光义从帝位上撵下来?开什么玩笑!德昭也明知做不到,才来找自己,可自己凭什么要把赵光义从帝位上撵下来?凭什么能把赵光义从帝位上撵下来?
第三回 开封尹明送厚礼(3)
萼娘也深知潘美已经没有能力了断这段皇家公案,但她想的却与潘美不同。
第一声鸡叫传进屋里,天蒙蒙亮了。潘美和萼娘同时翻了个身,两人正对着脸。
“将军,我想了一夜,只有一个办法。”
“哦?”潘美像找到了救星。“夫人快说。”
“将军要去找一个人。”
“赵普?”潘美猜道。
萼娘摇了摇头,认认真真地说了四个字,看她那眼神,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曹彬将军。”
潘美一骨碌坐起来:“为什么?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
“曹彬是个智术很深的人,将军还记得你从广南回到京师的事吗?当时先皇帝和众大臣,我和蕊儿,还有你的将校们,所有相关的人各有各的难处,曹彬一句话把你投进大牢,所有的人心里的疙瘩全被解开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感到这满朝文武,哪一个也比不上他有心计。再退一步说,曹彬将军也是先皇帝最信赖的人嘛。凭着我的感觉,他应该会想出解决的办法,或许还能避免赵氏骨肉的一场残杀。我也只是说或许,如果连曹彬都没有办法,将军你就更无可奈何,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着萼娘有条有理的讲述,潘美心里稍许感到了一点轻松。看来找赵普不但没有益处,弄不好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萼娘这个人一向很有主见,眼下既然自己拿不出好办法,也只能先按她的话试试。顺着萼娘的思路,潘美开始猜想曹彬会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妙策,但直到鸡都不叫了,也没理出一点头绪来。他索性不再动这没用的脑筋,首先要考虑的,是怎样不显山不露水,不惊动任何人,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曹彬。
热热闹闹的太平兴国二年元旦,一直闹到了元宵节。再过几天,前来贺岁旦的契丹使节、吴越国太子钱惟浚以及西北静难节度使李克睿的特使达古罗都要离京返回,赵光义在暖阁里为这几位特使举行了一个告别便宴。宋朝与宴的臣僚不多,只有沈伦、卢多逊、李昉和曹彬,还有赵廷美、赵德昭、赵德芳和赵元佐几位亲王。赵光义之所以不讲排场,就是想用这种不甚经意的做法暗示四边:大宋朝没有必要讨好任何敌国或邻国,也就是故意摆出一副大国君临天下的气派。
没有丝竹也没有歌舞,饮宴之间,契丹国使突然问了一句:
“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