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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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目的也是为此,可惜一把没有捞住徐铉,这口气显然出不来。芭蕉公主说他被武功郡王叫走了,想必不会是假话,不妨到武功郡王府门口候着,至少让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不顾夜黑风高等他宴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张洎刚把马牵到王府旁一棵树上拴住,便远远看见府门被打开,门吏手提大灯笼,躬身将宋偓和徐铉送了出来。德昭在门口高声送客,宋偓、徐铉双双回礼,直到两人下了台阶,府门才被重重地关上。
“宋偓可是个大将军啊,他与武功郡王有什么私交?”张洎心里暗自思忖。他原想武功郡王找徐铉这样的文人聊聊天解解闷,在情理之中。而大凡武臣,不论哪一朝哪一代,大都要有意回避皇亲国戚才是,免得被人心生怀疑。况且一个大将军和一个文士同时被请来,那就不可能仅仅是闲聊天了,一定是在商量什么正经事。可是赵德昭、赵德芳这样的闲王闲职,一不上朝,二不问政,能有什么正经事?正思忖间,隐隐听得宋偓和徐铉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张洎屏住呼吸,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恼的是,听了半天,只听见一句:
“将军好自为之!”
临近年底,赵光义下旨一定要完成的新帝即位第一次科举考试终于结束,这程子可把礼部官员忙坏了。这些人自打受命之后,把以前所有举子的档案认认真真地翻检了一遍,最终找出连考十五场终场而未中第的有一百八十四人,赵光义大概齐审阅一过,随后发旨:这一百八十四人不必再试,直接由皇帝赐同进士出身,吏部委派时不得有任何歧视。另外又举行了会试和殿试,共录取各州郡解送来的举子进士及第者一百零九人,诸科及第者二百零七人,这一科总计为朝廷新增了文士恰好五百人。一场科举取了这么多人,可是从古到今没有过的事。李昉前些天进言说此榜进士太多,被赵光义当廷斥道:“朕从来没听说过人才多了是件坏事!”吓得满朝大臣谁也不敢再言。眼前就要过节,赵光义又下旨,新科状元吕蒙正、二甲的张齐贤等几个人就留在京城,随时候旨。正好这时候吴越国特使崔仁冀到了汴京,赵光义高高兴兴地宣布:在朝各部、寺、监要员、殿前禁帅以及外国使节、新科前甲进士,岁旦之日齐聚朝中,与万民一同庆贺新一年万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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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赵德昭举酒陈情(4)
大宴在文德殿里举行,赵光义神采奕奕地步入正座,群臣高呼万岁,更使他兴奋异常,声音也格外洪亮,对众臣说道:
“想当初武则天那个昏皇帝,一门心思只想自己长生不老,一两年间,改了三次年号。朕今天就考考新科状元吕蒙正,你记得那老婆娘改了哪几个年号吗?”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移到起身禀命的吕蒙正身上,朝官们大都是第一次见这位状元郎。此人早已不是青春年少,而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高高的身材,一看就是个北方汉子,但仪态端庄,举止有度,十分稳重。他跨前一步,俯首答道:
“回陛下,武则天正圣二年即改为天册万岁元年,次年连改万岁登封和万岁通天两个年号。后来连她自己也觉得荒唐,所以又改年号为神功元年!”
“各位记下了吗?”赵光义满意地示意吕蒙正归位,接着说道:“两年内连改三次万岁,她万岁了吗?为人主者个个都想万岁万万岁,这也没什么大错,世上有谁不想多活几年?可是只惦记着自己万岁而不管百官万民、国家社稷,那他就只能遗臭万年!朕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才改年号为太平兴国,朕要看到的是八方太平,国家兴旺!”
“陛下万岁!”“陛下圣明!”座下一片赞颂之声。
“国家怎样才能兴旺?首先是要任人惟贤!朕看各位爱卿各司其职,文不恬,武不嬉,心中甚慰!国家兴旺,还要不断地搜举贤才。有人说朕这一科取的进士和诸科员数太多了,朕绝不同意这种说法;还有人居然把人才漏掉了,朕亲阅卷宗,把被考官漏掉的人重新擢拔到甲科之中!张齐贤!”赵光义显然是要拿张齐贤为例,来说明自己对人才的重视。
“臣在!”新科进士张齐贤应声出列。
“你知道你是怎么中的进士吗?”
“臣不知!”
“好,那朕就告诉你。你这次考试,是个已经落了第的举子。朕早就听太祖皇帝说起过你,所以特意把你的卷宗调来观看,果然所言不凡,所以将你擢在二甲!”
“谢陛下再造之恩!”张齐贤深拱施礼。
“朕不能做服不了人的事,想听听你对当今朝政有何评点。”赵光义有意抬举这位新进士。
“臣刚刚脱去白衫不足三日,岂敢妄加议论!”
“哪里的话!当年太祖到洛阳的时候,你还没有脱去白衫,不就大肆议论朝政了吗?”赵光义打趣地说。他知道一些老臣还记得当年张齐贤在太祖皇帝面前上书言事,被太祖骂出去的那件事。
“臣那时候年少轻狂,如今不会再做那等鲁莽的事了!”张齐贤禀道。“既然陛下一定要让臣发些谬论,臣只能在各位前辈大人面前失敬了。陛下求太平以兴国,真乃万全长久之大计,为达此目的,臣以为一在于得人,二在于用人,人才乃重中之重,甚至可以说是惟此为大!朝中用正人则政事平,郡县用正人则百姓安。我朝建国不足二十年,连下西蜀、荆湖、南汉、李唐,这些郡县的官员尤当慎重其选。毕竟这些新附之邦,更渴望沐浴大宋皇帝的雨露恩德,边人宁则四方宁,四方宁则中国宁,中国宁则朝廷自安矣!开疆拓土,聚拢的不仅是土地物产,更重要的还是人心!”
“讲得好!讲得好哇!”赵光义高声称赞。张齐贤今天专论边隅之宁,与他的思路甚相吻合。“朕立刻就采用你的议论,命你到湖南担任衡州通判,吕蒙正到江南担任升州通判,你等一定要为朕好好地宣扬王化,安抚新附之民,如何?”
“谢陛下信赖!”张齐贤朗声谢恩。“不过臣以为眼下尤当抚慰的,乃是西蜀和吴越两地!”
这句话把在座所有人都说愣了,彼此相望,不知这位新贵人是否思维混乱,连赵光义也觉得此话不可思议,问道:
“此言何意?”
“臣以为自古到今,川蜀之地最易骚乱。其地近接边夷,人情劲悍,小不如意,便会滋事,此其一;又由于其地自成一区,与中原有地势上的阻隔。地势之阻隔,往往会形成心理上的阻隔,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之意也。地势人心之阻隔万不可小视,一旦事起,朝廷所费之力会数倍于近畿,故应慎之又慎,此其二;川中之民既有山高皇帝远之心,朝廷官员也会有相同的心理,故而所委官吏,多对其地之民横加勒索,打着王化的旗号,大饱自己的钱囊,这样一来,又极易激起民变,此其三。以臣愚见,陛下当亲择蜀中数十郡的亲民之官,否则一旦有乱,祸将不测!”
赵光义并不反对张齐贤的思路,但此人把蜀中形势说得如此耸人听闻,他却不以为然。让他更感兴趣的是张齐贤方才提到的吴越,因为钱俶的吴越国还没有归顺大朝呢。
“至于吴越,蕞尓小国,但却富甲一方。”张齐贤昂然四顾,侃侃而谈。“钱氏早有归顺之心,臣以为两浙之地并入大宋版图,不过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臣要说的是,陛下应该早做准备,一旦吴越归我所有,陛下要以最优容的方式对待钱氏,要用最廉洁的官吏担任知州知县,只有这样,才能安定南服,威化北虏,如若不然,必将造成南北难以兼顾的被动局面!”
座间已经有人在低声窃笑,坐在宾客席上的崔仁冀却在频频点头。他不动声色地听着张齐贤的谈论,又不时偷眼瞥瞥龙墀之上的赵光义,揣摩赵光义是否会听从张齐贤的建议。只见赵光义满脸喜色,一点儿也看不出对张齐贤有什么不满。他暗叹宋朝人才济济,而钱俶朝堂上那几个胡毅、刘们坐井观天,根本没见过大世面,还自以为是什么英雄豪杰,真乃可笑之至!吴越国如果要与这样的大朝对抗,不仅军事上远不是敌手,人才智术上,也绝无匹敌之可能。
第七回 赵德昭举酒陈情(5)
“噢!”赵光义不想再议什么政事,他刚才也只是想让张齐贤表现一番,以示新朝得人罢了,没想到这个人借题发挥,一味滔滔不绝起来,只好截断他的话头,因为由他再说下去,这个宴会就成了议政会了。“各位使节,各位爱卿,各位将军,为了太平兴国,与朕满饮三杯!”
“满饮!”“满饮!”
正旦这一天,崔仁冀只带着一个侍从在汴京城内外行走,他想借此机会一观民风,也好回杭州向钱俶奏报。京城里人烟密集,内、外两城的楼宇民居鳞次栉比,大街小巷一派其乐融融。他又走到城外,围着金明池走了大半圈,顺路来到宝相寺歇息。离寺还有很远,便听得梵呗之声阵阵传过来,缭绕的青烟从寺中袅袅升起。
“客人是从南国来的吧?”了一大师把崔仁冀让进一间禅房,请他在蒲团上坐。
崔仁冀点了点头,看着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僧,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想必禅师也是南土人?敢问法号怎么称呼?”
了一大师慢吞吞地答道:“老衲法号了一,取了一则了百之意。为众生者真能做到一了百了,三千大千世界才能处处须弥,客人心中也如我想吗?”
在杭州时,崔仁冀闲来也偶尔到寺庙中与高僧闲聊几句,但他从不信佛家那一套,通常只是把这种场合当做休息而已。方才在金明池边走得累了才来到这里,他只想歇一会儿,不过他不知道了一大师为什么对他来自南国感兴趣:
“南土和北土还有什么差异吗?”
“阿弥陀佛!”了一大师像是料到崔仁冀要问这句话,双手一合,接着说道:“释迦佛祖悟道于天竺之北,光焰四射,婆罗门外道顿时仆息。大道南行,则难行也。我禅宗初祖菩提达摩在南印度接受冥示,匆匆北行,抵达我土,才使佛祖衣钵得以传承。在我华夏之南又不能存,故而达摩大师才一苇渡江,来到北土,形成如今这样的鼎盛,这还不明白吗?佛祖神功在北而不在南,客人可知道?”
崔仁冀虽然听的心不在焉,但了一大师如此强调南北之不同,也让他心中似有所动,不由问道:
“神功一定在北方吗?”
“问心自知。”
“那王道也一定在北方吗?”
“老衲虽然是方外之人,也颇知古今帝王之事。中夏九万里,大江横断,分为南北两区。自有生民以来,为帝为王者,有产于大江之南的吗?纵然是有,也不过昙花一现,终归北土而已。客人大概是位南国秀士吧?不错,南国的确多秀士,可南国秀士们合在一起,不过是萤火之光,北方一个孔圣人,已是火焰四射,那些萤火还能显出光亮吗?故而老衲言大千世界,佛力在北,帝力也在北,此乃宇宙之精也。”
“原来如此!”崔仁冀叹了一句,他立即联想到的是:了一大师似乎在点拨钱俶这个南国小王,如不尽快北归大朝,怕是要有很大的麻烦。他又联想到昨天宴会上那个张齐贤的话,大概也能代表赵光义的意思吧?他决定把张齐贤为赵光义献上的谋策和了一大师冥冥之中的暗示如实地告诉钱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