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清透-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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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被漆黑的镣铐束缚着,看上去晶莹如玉,比银色的十字架还要耀眼。他身上铺满血红,深赭色的血迹染满半身,彩绘玻璃的弥弥华光在他背后氤氲开来,看上去就如同受难的弥赛亚。
……谁?
那个人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其中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考究的礼服配着考究的领带,衣冠楚楚,他遥遥地望着艾伦,可惜面上的贪婪与轻蔑让人直犯恶心。他正垂首,将一朵雪白的玫瑰轻轻放在重伤的银发男子肩上。
贵族。毫无疑问。
故乡的持有者吧,那个计划的操纵者。
“这里便是故乡么?”艾伦轻声说。他的声音并不大,可被偌大的教堂荡出了绵绵回音。
……血腥的发源地,竟然会是教堂这种圣洁的地方。
真是讽刺。
“本就不存在什么故乡,格里沙的孩子。”夏洛·安德鲁回答说,“或者说墙外的任何一处本该都是我们的领土。”
“……”
“看起来你有很多疑惑。”安德鲁笑了笑,那是志得意满的笑容,他当然有资本得意,他已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纵使是在缔结时代的血腥公爵也在他手下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囚徒,他有什么理由不喜悦。
“如果您愿意给我解答的话。”艾伦冷淡地回答,他的视线落在了安德鲁身边呈护卫姿势的莱纳身上。而铠之巨人并未给他哪怕一丝余光。
“呵……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安德鲁轻蔑地笑了,他从高台上缓步走下,就如神明走下祭祀的神台,怜悯而讽刺地俯视下方卑贱的凡人。他走到艾伦面前,艾伦毫不畏惧地抬头直视着他,十字架沉重的阴影笼罩着面前十五岁的男孩,可掩不住那双碧金色的眸子里坚定不移得逼人雪亮的眸光。
“……你是第一个注射了锁定剂还敢这么看着我的巨人,小鬼。”安德鲁低头看着他,目光晦涩阴暗,隐约有着杀意。
“可能是因为我是人类的关系吧。”艾伦不在意地轻轻扯扯嘴角。
“不听话可是要挨罚的,孩子。”安德鲁说,“别用你年轻的愚蠢来挑战我的耐心,后果你承担不起。”
“可你从未给过我任何要求。”艾伦回答。
“回到故乡。这就是我给你的要求。”安德鲁说道,他的余光扫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神色僵冷的亚妮,语气显得很强硬,“接受故乡的控制,故乡不允许任何一只有智慧的巨人流落在墙内,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初代体。”
“……初代体?”
“格里沙没有和你说么?也是,他当年给你注射了一剂血清想必却来不及解释,这些年东奔西跑的估计也没空去找你。”安德鲁的语气里带着讽刺,“你的能力来源可是最珍贵的,是纯粹的巨人血清,和他们,”他用下巴点了点亚妮和莱纳,“一样。虽然你没有出现什么变异,但你的血统相对于二代体什么的不知道纯净多少。”
“抱歉,我没听懂。”艾伦实话相告,他怎么能指望一个智力只有三的士兵听得懂这些长篇大论,这种理论级别的东西估计只有爱尔敏才能和他侃侃而谈。
“……”安德鲁无语了一下,只好换用简洁的语言,“后面的巨人都是从他们三个身上的血液里提取元素做出的血清制造出来的,风险比较高,当然能力也没有那么突出。”
“……所以你让我回来是为了?”
“人形造血器啊。”安德鲁阴狠地笑了,“我们会把你榨干,可又不会让你死去。巨人强盛的回复能力能让你一直保持着最巅峰的兴奋状态,血液大量地造出,很快就能武装好一只军团。”
“你可是初代体啊。”他的眸光里闪着贪婪。
“愚蠢。”
有人轻声说道。
这一声分明气若游丝,可却犹如平地惊雷,让安德鲁整个人都错愕地差点颤抖。反应过来后他恶狠狠地瞪向身后,原本被禁锢在十字架上的银发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苏醒过来,抬起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安静地望着这边——如果他的动作确实能称得上是望的话——那双眼睛上分明横纵着巨大的狰狞疤痕。
“你这老东西在说什么?”安德鲁阴森地说。
“愚蠢。格里沙的初代体不是这么用的。”血腥公爵疲倦地说,失血过多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苍白得不行。
“哼,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做到什么么?”
“呵,‘不和之因’。”
“格里沙我已经抓住了,要他再研究出不和之因的药谱不是什么难事。”
“你以为他还会为你研究么?”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懂得惜命。”
“愚蠢。”
“你……”安德鲁险些暴怒。,“靠着那边的初代体,我很快就能武装出比三大兵团更恐怖的庞大势力,再加上不和之因和锁定剂,完全地控制这群巨人以后要征服墙外并不是不可能。”
“用希斯特里亚来威胁我,是你第一个愚蠢的地方。”兰斯公爵并没有理会他的雄图壮志,自顾自冷淡地说。
“很奏效不是么?”安德鲁冷笑,“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了。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说点什么你把这个女儿视为草芥一类的话?”分明把她看成眼珠子心尖子,说是护短一点都不为过。说真的,要是他和别人说他只是给兰斯公爵传了个赫里斯塔遇到不幸的消息就把他捕获重伤的话,绝对会成为笑话。
“血腥公爵居然会在意骨肉亲情,这样的话传出去怕是一个希娜之壁的贵族都要吓傻。”安德鲁嘲讽。
艾伦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然而他在意的却并不是自己被称为的所谓的“初代体”,而是另外的东西。他听到那个名字时有些惊异地抬头,望着那个长发如霜雪的男人。他分明处于下风,可他垂首看着安德鲁,长发散下,眉目含着悲悯和讽刺,就如王座上的统治者。
“赫里斯塔……?”
他的声音极轻,可兰斯公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盲眼向他望来:“格里沙的孩子,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的还要多。”他的神情分明这么说着。
艾伦轻轻地笑了笑。
安德鲁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情绪有些起伏过大,就如暴怒的狂龙。
他冷笑地看着兰斯公爵,手指捻起放在他肩上的一朵白色玫瑰,狠狠地揉烂。“那又如何,你如今是我阶下之囚。”
兰斯公爵嗤笑一声。
“你在威廉身上下了那么久的不和之因,真以为我不知道么?”
“就算真的知道又怎样,你还不是放任他去死。”安德鲁说“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死。”
“那你呢?”安德鲁子爵放声大笑,“伟大的兰斯公爵,你是否知道你可爱的侄子还能活多久?”
“这不重要。”
“是的,这确实不重要,在你心里奏效的大概就只有流着你血脉的亲生女儿,侄子就是草芥吧?”
“我要说的并不是奏效不奏效,”银发的男子轻轻说,声音细弱却带着隐约冰冷的锋芒,“既然你知道我是一个父亲,那你该明白……”
“当希斯特里亚受到威胁的时候,我可以采用任何手段来为她斩除荆棘。”
安德鲁刚要说话,却看见面前银发的男子的口型,轻轻地说了四个字。
他说:“就是现在——”
他惊愕回头,金发的少女霍然充斥整个视野,那双冰蓝的瞳孔里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神采,她细白的眼角上攀附着红色的妖艳细纹,就如妖异的群蛇,嘶嘶吐着冰冷的信子。从十字架边暴起再到掠至神台旁,她用的时间不过短短几秒。
那只细白的手腕倏然提起,一柄寒光潋滟的匕首!
他张开嘴,轻轻吐出了两个音符,那是古朴的语言,印刻在记忆的最深处。安德鲁听不懂,兰斯公爵却可以,亚妮和莱纳也可以。
CHAPTER。40 鲜红长街
安德鲁震惊呆滞地看着这一切,这些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过热的头脑尚未来得及冷静下来,而亚妮已经声若雷霆般出现。
喧嚣的光华一瞬从她身后蔓延出来,扑朔着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携着要掠夺走他生命的凌厉气势!
亚妮一刀刺下!
然而这时有人出手阻止,站在子爵身后的铠之巨人并不是摆设,他上前一步将子爵护在身后,在金发少女一刀刺来之际一把打开了她的手,亚妮也不是吃素的,一手握紧匕首不让锐利的兵器飞出去,在落地刹那稳住下盘,一偏头闪过莱纳挥来的重拳,抬脚毫不留情地踹向对方的腹部。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以快到恐怖的速度打了起来,带起的动作凌厉有风。但亚妮不知为何似乎动作有些迟缓,她的眼角漫布着斑驳的红纹,瞳孔时而清晰时而迷乱,莱纳却毫不拖泥带水,灰蓝色的瞳孔里全然一片混沌,了无生气。
最终莱纳制服了亚妮,他单手擒着金发少女单薄的肩膀,拧着她的胳膊让对方无法挣扎,另一手缴获了女孩的匕首。
安德鲁惊魂甫定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切发生不过区区十几秒,他回想了一遍,自己的生命竟然就这么生生地挨着锋利的刀尖擦过去了,险些没有转圜。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子爵上前狠狠地掴了女孩一个耳光,亚妮被打得脸偏向了一边,白净的侧脸上登时浮现出鲜红的痕迹,隐约有五指的轮廓,看着十分狰狞吓人。
安德鲁恶狠狠地骂着:“养不熟的婊/子!也不想想你父亲!?”
低垂着目光的亚妮微微一颤。
泄愤完了的子爵回头,看见兰斯公爵安安静静地望着这边,白色的长发垂散而下,脸上依稀嘲讽而悲悯。
“你……你和这女人串通好了的?”想起对方之前的口型,安德鲁几乎是怒不可遏,“你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乖乖当个囚徒就好,否则。”他伸出二指点在对方眼球的伤痕上,阴测测地道,“你想要再瞎一次么?或者当个聋子?”
安德鲁充满恶意地笑了起来。
兰斯公爵没有理会他的放肆,他偏了偏头,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原来人还可以愚蠢到这种地步。”他说,“谢谢你让我长了点知识。”
安德鲁眉毛一挑,他已经有些冷静了下来,“你一个劲地在煽动嘲讽我,是因为什么?”
他斜眼向后看去,莱纳紧紧押着亚妮,而他们的身后……
他眯了眯眼睛。
他转身,缓步走下神台。
被拷在十字架上的男孩看起来虽然高挑却有些单薄,他毕竟只有十五岁,甚至还算个孩子,却已经是个军人。调查兵团的军服穿在他身上非常好看,可显然已陈旧斑驳,墨绿色的披风上染着血迹,东一块西一块的陆陆离离。
此时他抬起眼来,露出一双璀璨得动人心魄的金绿色眸子。像是有墨意在他瞳孔里翻搅,火烧云和乌云纠缠着连成万里长空。
“是你么?初代体。”安德鲁低首冷笑看他。
艾伦淡淡地与他对视,他的身上有一种淡然无波的气质,隐隐悠悠,恍惚渗透绵长得令人叹息的岁月。
“为什么这样说呢,”他说。“您并没有任何证据。”
“别当我是傻子啊。”安德鲁似笑非笑,“我和你的父亲打交道也有些年头了。”
“是么?”
“你的父亲在我手里,这一点够不够你向我臣服?”安德鲁志得意满地问。
艾伦朝他轻轻地笑了笑,那笑意极轻微极缓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接着他吐出了两个字,很轻却很坚决。
“不够。”
安德鲁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瞬他就怔住了。男孩忽然眉眼一变,一股生动却仿佛决绝坚定无可挽回的笑意从瞳孔深处生出,安德鲁一愣,随后听见后方风声呼啸!
面前男孩白净的眼角上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曼妙妖娆的红纹,像是吐信的细蛇一般沿着曲线姣好的眼角一路延伸。
他的瞳孔亮得犹如白昼,爆裂开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