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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未见萤火虫-第13章

小说: 未见萤火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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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同学们又多了一个讨论的话题,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却分别被领养在两户人家。不知是谁传的消息,很快所有人都知道祈言是我爸爸的养子了。   

  有女生来找我,让我把情书转交给祈言,末了她还问了一句:“夏朵雪是在和祈诺交往吗?”   

  我点头,从栏杆上跳下来,把一个很大的书包背到身后。   

  有时候,祈言会问我:“罗小末,你是准备修炼仙丹吗?”他挑挑眉,“要不然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啊?”   

  在去安倚居的路上,我不停地思考这个问题,我成天穿牛仔裤,水白色的针织衫,像个白色的不明物体。我越来越不爱去安倚居了,因为在那里我总是能遇到祈诺,我想看到他,却又不想看到他。   

  我通过展钦扬拿到了一份学生上课的课表,然后跑到展爷爷那里去改了上课的时间。我在安倚居上课的时间都是和祈诺的错开的。   

  那天我去安倚居的时候,展爷爷正在内厅里和祈诺说话:“祈言啊,我最近身体好多了呢,你的那几味草药还真有效。”   

  “这是我特意写信向我们那儿的老中医讨的药方。”祈诺说。   

  时间仿佛一下子就倒了回去,小医馆、数不清的草药、祈诺安静的目光,以及他对我的宠溺……那是我最深的记忆,只要稍稍提及,就会全数打开。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展爷爷看到我,问:“小末,有什么事吗?”   

  我回过神来说:“我想调整一下我来学书法的时间,这学期的课程有些变动,我爸爸给我找了几个补习老师。”   

  课程有变动是真的,补习老师却是假的。   

  展爷爷看着我递给他的课表,祈诺在一旁也看到了,展爷爷没有任何怀疑,只是祈诺却皱了皱眉。   

  “我本来还打算让你和祈言互相学习书法的,他学得晚,但是天赋很高。你学得早,但是写字静不下心来。”   

  我低下头说:“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回家的时候祈诺从我的身后走上来,这是他到景安后第一次主动来到我的身边。景变了,人却没有变,而我的那一点点心思也从未改变。   

  “你为什么要改学书法的时间?”祈诺问我。   

  “这很重要吗?”   

  “如果是因为我,我觉得根本没必要。”   

  祈诺说话的感觉没变,声音没变,样子没变,而变的,是我们所处的环境。景安这个城市不会有发电不足的时候,更不会挂萤火灯笼。   

  我在灰暗的小弄堂细细地看着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他皱着眉头,好像在为我担心,他问话的语气中透着关心。我破碎的心仿佛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祈诺,在这四个月中,你有没有想念过我?”这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小弄堂里很安静,祈诺的目光很温柔:“小末,我从来都不希望看到你伤心的样子。”   

  我心里的种子突然发了芽,眼前的祈诺,依然如曾经在树水镇一样关心我爱护我。我微微地扬起嘴角笑了。   

  傍晚,在这个小弄堂里,祈诺的一席话让我沉下去的心又升了上来。我看到希望的曙光升起在这个傍晚。   

  4   

  晚上我刚到家,就看到家里来了客人,爸爸说那是继母的堂哥。继母的堂哥相貌堂堂,却长了一双狐狸眼,这样的眼睛长在男人的身上,让人看着不舒服。他们好像在讨论一个新的投资计划,我只是随便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上楼写作业去了。         

◇欢◇迎访◇问◇。◇  

第32节:一只萤火虫的距离(4)         

  我路过祈言房间的时候,看到他房间的门半开着,他正趴在桌子上写东西,看到我进来,他手忙脚乱地把本子盖起来。   

  我揶揄他:“半大点的孩子,就会写日记了?还不让人看。”   

  他脸红了却还要争辩:“这是隐私,你懂不懂?”   

  我在他的房间里东看西看,发现他的房间里摆满了飞机模型,我刚要伸手去碰,他就对我说:“别碰我儿子!”   

  “没听过你儿子是模型这事,夏朵雪知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还吃醋了。”   

  我准备走,他突然喊住我:“电视台有个记者今天打电话来家里说要做你的采访,你爸拒绝了。”   

  我舒了一口气。   

  祈言一把拉住我,问:“你到底在惧怕什么?”   

  我摇头,我知道我在惧怕什么,我害怕残缺了的自己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   

  周五时我在安倚居的门口看到停了一辆电视台的车,摄影师、记者全都一哄而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我一走进安倚居,才知道是电视台来采访展爷爷,为市里即将开幕的书画展做一个宣传。   

  长这么大,我这是头一次看到电视台录节目,说实话我还是很好奇的。展爷爷从容地坐在椅子上,手握毛笔练字。展爷爷不是那种重名利的人,电视台负责人说这次采访的目的是宣传书法,展爷爷才同意接受采访的。   

  我与展爷爷的其他几个门生被安排在旁边,电视台的人说一会儿摄影机拍到了我们就让我们好好说话。祈诺皱着眉,很明显他不喜欢这种场面,他坐在偏厅里临摹一副欧阳询的字帖。欧阳询的字帖结合了隶书和楷书的特点,下笔一丝不苟,严谨工整。我站在一旁帮他磨墨,偏厅的光线如同细绒羽毛,一点一点地被打散了,薄薄地飘在周围的空气里。   

  摄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到了我们,记者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展宏光老先生的两个门生,他们正在练字。”   

  记者把话筒递给了祈诺,问:“你现在临摹的是谁的字?”   

  “欧阳询。”   

  “你为什么会选择他的字?”   

  “因为他的字指法沉实,用笔工整。”   

  记者把话筒放到我的面前:“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些紧张地回答:“罗小末。”   

  “是不是半年前用左手写字,并且拿到全国少儿书法比赛金奖的罗小末?”记者的问话让我恍惚了。半年前,拿到全国少儿书法比赛金奖是在我的右手残废之前,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记者马上对着镜头说:“这位就是半年前全国少儿书法比赛金奖得主——天才少女罗小末。当时我台想对她进行采访,却不幸被告知她的右手残废……”记者一转头,镜头又对准我的手,“请问你现在还在学书法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看到记者的嘴一张一合地不停地问我问题,我的头很晕,我不想面对镜头!我不想面对这些问题!我拼命地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记者还继续问:“那你现在用什么写字呢?你对观众朋友们说说吧……”   

  我被问得快哭出来了,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祈诺挡在我的前面说:“你们不是来宣传书法的吗?为什么一直抓着罗小末问这么多问题?她没有必要面对你们这群无聊的人,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祈诺带着我离去,丢下身后的一群记者。当跨过门槛的时候,我差点摔倒,祈诺扶着我的肩膀,我抬头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关怀。我低下头,一直跟着他走。景安的路我很熟悉,但却跟他走到了一条我没见过的小街上。小街的角落里有很多猫,它们蜷缩着身体,低低地呜咽着。   

  “祈诺,你刚才的行为很不成熟。”   

  “我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孩。”   

  祈诺说得对,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孩,是我一直拿大人的标准在衡量他。   

  可是祈诺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在我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他还是那个会保护我的人。   

  我心里很高兴:“祈诺,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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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一只萤火虫的距离(5)         

  这一次祈诺却背对着我,说:“罗小末,灵珊她的精神状态不好,以后在学校,你就不用和我打招呼了。”   

  他的这一句话,又粉碎了我所有的开心。   

  我愣愣地说:“好,我知道了。”   

  5   

  回去的时候,我很烦闷,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近在咫尺心却又仿佛隔了千里的感觉,陌生、惆怅,还有说不出来的哀伤。   

  我独自一人拐到游戏厅去玩投篮,我买了二十枚游戏币,投了两个币在投篮机里,眼前的灯一亮,游戏开始。眼前的红色灯似乎在提醒我祈诺刚才说的话,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肯掉下来。我一个篮球接着一个篮球地投,我的手不方便,一个都没有投中,很多篮球都飞了出来,砸到旁边投篮的人。有人吃痛地喊:“你是神经病转世吧?”   

  我正好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就说:“你才是畸形儿转世呢!”   

  “噔”的一声,GAME OVER。当我打算继续投币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挡在了投币口上。   

  他说:“这个游戏不适合伤残人士玩。小朋友,你还是回家自己和自己玩石头剪刀布吧。”   

  我顺着那只挡在投币口的手一路抬眼看上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他鼻子上那枚很闪亮的鼻环,接着,我看清楚了他,这是一个穿着深紫色衣服的男生,他有一张深邃的脸,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灯光陆离地照在他的脸上,我能感觉到他很健壮,也能感觉到他很危险,因为他看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暴力因子。   

  换作平时,我肯定会掉头就走,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如果他把我揍残了,那么祈诺是不是就会来看我,我就可以趁我伤势严重的时候问一问他,罗小末在他的心里,还是不是他一直想要保护的那个人。   

  我一下就无所畏惧了。   

  我瞪着他:“这游戏场是你家开的啊?谁规定残废不能玩篮球?像你这种弱智的人都能玩,何况我这种身残志坚的人。”   

  我继续投篮,篮球砸在篮筐上,很快又弹了出来,我想篮球可能都看不下去这么嚣张的男生,它直接代我狠狠地砸在了这个男生的眼睛上。   

  “你不会玩就别在这儿丢人!”他捂着右眼吼我。   

  “我确实不会玩,感谢你今天成为我练习的靶子。”我拿起一个没投的篮球,对准他的左眼砸了过去,他没有防备,篮球稳当地砸在他的左眼上。   

  “一边一个才像癞蛤蟆。”我说。   

  “你找死,我成全你。”他一把拽住我的右手,拽得我的右手很疼,非常疼。   

  我挣扎着骂他:“你是不是男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你?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周围的人朝我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你弱?你再说一遍你弱?我以为我够无赖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无赖!”男生黑青的脸和被砸肿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有那么点滑稽。   

  我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在看到他这张滑稽的脸之后很快就消退了。   

  他死拽着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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