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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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无错也叩首补充道:“陛下,臣亦赞同任大人所言,倘若奇首侥幸不死,诛杀魔侯乃是大功一桩,弦首又已殉国,只怕便是陛下不愿,也得恢复他辅国之位,从此以后,更是功高震主丅,权倾天下啊。”
“啊!岂有此理!”玄天子勃然大怒,“此人心肠竟是如此……”
“陛下,究竟奇首如何盘算,已经不得而知,当务之急,乃是请陛下即刻终止此宴啊!否则,木已成舟,便难挽回了!”任沉浮紧张之余,将头抬起,不顾礼节望定天子。
“好!寡人便传旨……任大人,这道旨意,寡人应当如何说辞啊?”说到一半,突然愁眉苦脸的看着对方。
任沉浮沉吟一下,道:“陛下,臣以为倘若奇首尚未发难,陛下也不必点明此事,徒增魔侯不快;便说:今夜月色甚佳,临时起意,欲邀奇首与魔侯一道赏月便是,臣去传旨,同时请刑将军率领御林军在左近待命,倘若已经生变,便冲入阻止,届时如何说辞……再作打算吧。”
“好!爱卿从速拟旨去办吧!”玄天子吩咐完毕,人已经瘫软座中。
“赭老师……天色不早,这酒也尽兴了……学生不便再做打扰,谢宴了。”弃天说着,双手一扶桌案,作势便要站起。
赭杉军下意识攥紧了手中酒杯,道:“魔侯稍坐片刻,吾尚有一事请教。”
“哦?”弃天一笑,道:“这老师请说……”虽然心里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但是,感同身受如此,非到万不得已,不愿开口。
“……”正要开口,去听外面兴师动众一阵车马声响,下人来报:“任沉浮前来传旨。”
……
接旨更衣之时,轻轻摸摸腰间那处空挡,赭杉军自责的摇了摇头,道:“赭杉军,你怎还有心在意这等闲事呢?”说着,提起一面玉玦挂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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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62楼
“朱武!”在封云城颠的花园之内尴尬的站了片刻,弃天帝终于被安然送回驿馆之时,已经是破晓时分,却见应该是出城遛马归来的银鍠朱武也正在驿馆之前下马,当即叫了一声,互使眼色,并肩入内,“朱武,吾已向天子辞行了,从速收拾!”
“……是!”
“……”见到对方神色有异,弃天微微一愣,随后道:“侄兄先去向九祸侄媳辞行吧,吾领人马,出西门十里处相候。”
“陛下体恤,朱武铭感五内,然而怎能因此拖累陛下涉险,臣侄与九祸早有此觉悟了,陛下稍歇,臣侄这就下去准备,一刻间后便可启程。”
一时无言,唯有轻轻拍拍对方肩头而已,觉悟……难道吾竟及不上你么?
……
魔国一行踏着晨曦急匆匆出了驿馆,出了西门,却见一驾驷马之车孤零零停在道边,车上红衫人正向着一马当先的魔侯拱手。
“赭老师……”弃天慌忙下马,抢步来到车前,“学生国事甚忙……”
赭杉军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省下寒暄说辞,直言道:“魔侯,事已至此,赭杉在此相候,非是阻拦,乃是……”难于启齿,终于道:“魔侯从速回国,或许还能……”
“啊!”突然大悟,不等对方说完,弃天已经翻身上马,丢下一句“朱武押队缓行,孤王先回国都了!”说着,宝马玄貘撒开四蹄,背向朝阳而奔。
“……”望定魔侯远去背影,银鍠朱武缓缓带马上前,道:“奇首,您究竟对吾王说了什么?”
赭杉军缓缓摇头,道:“容殿下回国,大约便能知晓了。”
银鍠朱武眸子转下,便不再多言,沉吟片刻,道:“挽月已有身孕约三月了,料想明年春季,伏婴表弟便为人父了。”
“……”本想干笑一声,道声恭喜,谁料太过震惊的面容竟然僵住,那一瞬间,竟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陛下。”
“何事?”玄天子有些沮丧的侧卧在龙座之内,看着独自前来的刑无错,“寡人今日不想上朝,爱卿有本,三天后再来吧。”
“陛下,臣昨夜回府之后,想起一事,事关陛下安危,不得不奏啊。”刑无错满脸诚恳,脸上的惊吓紧张神色倒不是装出来的。
“啊?”稍微提起了些精神,“说吧。”
“陛下,臣记得前些时日,奇首曾经前来请旨,请陛下准许弦国开仓济民。”
“正是。”
“臣亦记得,弦国代相伊达我流乃是奇首门生。”
“正是,当时叔父还在朝中,亦并无异议啊。”
“陛下,弦首为人随和,自然无异议,只是臣想,奇首请旨与否,只怕并无不同,伊达我流自是唯其命是从,此次调出乃是赈灾粮款;倘若下次,奇首欲调弦国军马,只怕也是轻而易举啊。”
“刑无错,你未免太过,上次你奏报奇首有意谋反,到现在仍无下文;如今你如此对寡人讲,叫寡人如何处置?”
“陛下,奇首与魔相伏婴师份属师徒,最近常有书信往来,记得奇首遇刺受伤,便有两名魔国细作入府探问,臣为免打草惊蛇,并未处置;最近耀国、神国用兵方歇,奇首便派人往魔国送信伏婴师,通报军情,如此明目张胆,如之奈何?而此次,弦首建议宴席伏杀魔侯的书信,若奇首在魔国朝内无人,又怎能得之?”
“这……只是他势力庞大,证据虽然确凿,骤然发难,吾只怕……”
“这正是臣夙夜难寐所忧心者,奇首内有墨尘音保护,外有天草二十六与伊达我流经营,前些日子,更将心腹黄商子与九方墀派去月华,树大根深,唯有慢慢减弱他的实力,方可奏效啊。”
“嗯?”
“臣之见,先立个名目消去伊达我流代弦相之职,过段时间,命墨尘音去月华城驻守,那三人集于一地,将来方可一网打尽啊。”
“嗯,卿言之有理,只是如此一来,封云城岂不空虚,而又派何人担任弦相呢?”
刑无错双膝立刻跪倒,道:“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臣斗胆保举三人。”
“说。”
“臣之师弟曼无歆(漫无心……抚额,这只怎么找出来的,我太有才了,抽飞!),与其好友孟极与武罗正在臣府上,这三人皆有大才,师弟可堪弦相之职,而孟极与武罗一文一武正可辅佐陛下。”
“哦?”玄天子歪头想了想,道:“爱卿之师弟,吾自然深信不疑,只是这两人……”
“陛下放心,孟极与武罗原为魔国南面小国识国之臣,只因魔侯对其主君多有不敬,两人奉君命前往交涉,谁知,尚未见到魔侯,识国便已被魔侯坐下大将吞佛童子以巡边为由攻陷,国君亦亡。因此两人与魔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恨,必会尽心竭力扶保陛下。”
“哈哈,卿真是寡人左膀右臂,能文能武,又有知人之明,寡人有卿在身边,无忧亦,嗯,明日你将这三人带进宫来,吾要亲自授予官职。”
刑无错俯首跪拜,欣喜道:“谢陛下,臣告退。”
“嗯,卿可退下了。”玄天子挥了挥手,突然又叫住正在退出的刑无错,“爱卿,这识国……吾怎不知啊?却说他国君之名为何?乃是寡人所封么?”
“启禀陛下,识乃是魔国边陲小国,于陛下亲政初年八月建国,今年六月被灭,国主名……玄貘。”(苍抚额:……吾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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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63楼
秋风飒飒,望定东天月飞天镜,苍之内心竟是难得如许平静,计算时日,无论成功与否,只怕随时便回有消息传来了。
虽已入夜,但仍是将天波宫浩渺居院门大敞。
“弦首,弃殿下尚未回来,这大门关是不关啊?”
“敞着吧,省却他堂堂国君之子夜夜翻我这一朝辅国的院墙了。”
往事忆罢,抓起眼前茶壶,缓缓将内中香茗斟入杯内,水汽腾起,一阵久违馨香飘散——此乃今春赭衫军带来的茶叶,分了伏婴师一半,原本剩下不多,只是苍一直很少沏泡,竟是留到了此时。茶叶已陈,色味早已衰减,然而在客居人面前,这一杯故乡之味竟是难得的芳醇。
院外响起脚步之声,苍不抬头,缓缓端起面前茶杯……突然一物破空飞来,正打在他端杯的左手背上,剧烈震荡之下茶杯脱手,滚落身边。刚刚垂目,看清打中自己乃是一根镶金马鞭,一个人影已经直接冲上檐廊之下,沾满风霜尘土的袍袖一扫,将桌上茶壶茶具也尽皆扫落地上!
“……”
“……”
“啊!大王!”在后面铺床的戒神老者闻声跑出,只见风尘仆仆里在檐下,双目如电与倚案而坐的弦首对视的,正是魔侯弃天帝。
对视半晌,看着对方浮现脸上再难忽视的焦急疲劳,苍却不知为何,说话之时,嘴角竟是微微上翘,“……不料苍之作为竟叫陛下如许愤怒,竟连茶也不叫吾饮了么?”
“……”看看泼落在地的茶水并无异状,面前之人脸上竟是淡淡微笑,在月光之下,竟觉得有些炫目,弃天长出口气,只觉得数日以来不眠不休催马赶路的劳累一下子涌了上来,腰腿一软,索性跌坐在几案之前,一手抓着苍一直放在案头的右手,将额头枕在手臂之上,伏案大笑。
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此人如此傻笑,却仍旧弄不明白,如此欢欣,是为劫后余生抑或其他,苍不缩手,轻抬左手替弃天摘去混在凌乱得竟有些打结的黑色乱发之中的枯叶草茎——回来了。虽然有些无力,但是那手掌心的能让人全身温暖的热度依然未减,并非自己日夜辗转却始终无从想象的:一具被人抬着,安安静静再无温度的躯壳。
“戒老,……”笑得喘不过气来,却仍想到什么,上气不接下气的吩咐道:“再替老师沏壶茶来!”
“大王……方才那壶里的,已是最后一把茶叶了。”戒神老者有些愁眉苦脸的回答,随后已经弯下身,去收拾两人身边狼籍四溢的茶水了。
“那便取酒来!”大约是兴头终于过去,弃天猛地抬头,喝了一声,“孤王还未用膳,吩咐厨房从速烤只羊腿送来。”从封云城走得急了,随身竟是半文钱也无,用随身玉佩换了少许银钱买了足以充饥的干粮,便连最普通的客栈也住不起,一路当真风餐露宿,连玄貘也掉膘瘦了大半。此时见到苍无事,一阵大笑又牵动脏腑,弃天顿时觉得饥肠辘辘,腹内馋虫,舌底酒虫一起仰天长啸起来。
戒神老者收拾了茶叶茶具,忙不迭的出去了。弃天定了定呼吸,眼神内的兴奋慢慢消散,一对眼睛便如往常一般,停在了一直不语的苍的脸上。
脑内一团混乱,虽然觉得今日那异色眸子射出的精光格外刺目,却不知为何,视线竟是不忍离开对方脸庞。左手藏在案下,轻轻一扯垂落膝头的发梢,才缓缓开口:“恭迎魔侯陛下归国。”
全身一震,握着对方的右手虽然脱力轻颤,却仍是努力收紧,道:“孤王毫发无伤,弦首作何感想?”
“自陛下走后,苍一直追悔莫及。”眼睑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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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苍生
西陵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