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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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09 17:18…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38楼
“是。”院内的补剑缺躬身领命。
“补剑缺。”是日下午,在书房内提笔书毕,苍看看窗外透过的魁梧身影,轻轻召唤。
补剑缺闻声进入,拱手道:“苍先生,有何吩咐?”
“将这封密信送至朱闻苍日殿下处,莫要让魔侯与伏婴丞相知晓。”
“弦首啊!”苍的话音刚落,补剑缺已经是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弦首,您这是要老狼的命么?”
“狼叔请起,”苍缓缓说道,略微转头道:“此事竟叫狼叔如此为难么?当日,苍窃马出宫,追赶三位世子之事,狼叔怎地通报得毫不迟疑呢?冬猎之时,弃兄要猎熊之事,苍日殿下又是如何得知呢?还有……”他还要再说,却见补剑缺已经叩首在地,声音哽咽道:“弦首赦罪,弦首初来,见到大王对弦首、伏婴宰相言听计从,老仆确实心中有些别扭,只是……实在是不忍见大王与三位殿下同室操戈,血亲相杀……况且,老仆真的没想到……”
“陪伴三位殿下长大成人,心中有所偏向也是人之常情,吾心亦同,狼叔不必害怕,吾与二殿下所谋者,对魔侯性命无害,只是不方便叫他知晓罢了。”苍说着,转身而起,轻轻搀起补剑缺,道:“此时魔侯与伏婴宰相应该还在书房公务,狼叔快去快回,万无一失。”
“苍先生……”虽是盛夏,烈日当空,补剑缺只觉得浑身没来由的一阵毛骨悚然,然而,心知推却不得,也只好将密信收在贴身,急急出宫去了。
“弦首,罪臣九江春告进。”
次日一早,下了早朝的伏婴师回家传达了魔侯召见的旨意,陪同一时有些惶恐的九江春来到天波宫门口,便转身往御书房去了。
站在门口踯躅良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报门而入。院门略微打开之时,只听得一直以来隐隐传出的些微琴声一下子清晰起来,看清紫衣人正坐在廊前抚琴,九江春也便缓步走入,才迈出一脚,已经分辨出来,从玄朝弦首指下飘出的竟是已故白狐国太子伯藏主常常弹奏的乡曲《敦盛》,此时,琴曲已经进入中段,苍随着琴音,竟是漫声吟唱:
人生五十载,纵观众生诸相,一切恍如梦幻,享生于世之人,岂有不灭者!
正是故人生前最喜爱的和歌。
故人已不再,故曲尤绕梁,这突如其来的怅惘,九江春不由得心中亦是一酸,竟是呆立院内,茫然不知所措,直至曲终音渺,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向着缓缓抬头的苍毕恭毕敬一揖到地,道声:“九江春见过弦首。”只是开口竟是哽咽,几乎发不出声。
“九江先生不必多礼,适才心有所动,缅怀故人,一时忘情,倒是怠慢了高士。”苍推琴而起,欠身换礼。
“能闻弦首雅奏,九江春受宠若惊。”将心神定了一定,随后问道:“拙作劣文,弦首不吝赐教,九江春惶恐之至,未知内中有何纰漏,请弦首指点。”
“嗯?”苍缓缓转头,道:“先生请上,昨日拜读大作,心思澎湃,不能宁定,一时兴起,邀请先生来此,本欲一谈;然而午夜梦回,文星点化,豁然开悟,现在已是再没什么疑问,倒叫先生白走一趟了。不过,难得会见先生,何妨天高海阔,闲聊一番,料想也是必有所获啊。”
“这……”九江春望定面前之人,只觉其心思竟似双眸一般,叫人根本无从窥探一分一毫,也只得小心翼翼答道:“讨饶了。”随后,脱鞋上堂,便在客位席上一坐。
“先生……”
“弦首……”
两人同时出声,苍噤声,九江春随后道:“弦首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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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39楼
“九江先生亦是善琴之人,未知方才听得半阙残曲,感觉如何呢?”苍并不客套,轻轻揽过身边怒沧,淡然问道。
“这……”九江春眉头一簇,似是在心中权衡,盘算已定,才道:“弦首雅奏,九江春浊音劣耳,本难以置喙,只是……弦首右手四指尾指,未知有何不适?”
“哈……”苍将怒沧置于膝上,用左手轻轻拂过右手混无知觉的两根手指,道:“看来如此,尚是勉强啊。”随后道:“既然被先生看出,苍也不再隐藏,吾生辰之日为赤练蛇咬中手腕,后经医治,虽无性命之忧,然而,大约不知是何环节伤及筋脉,这两根手指,终日麻痹,早就不听苍之使唤了。”
九江春吸口冷气,心念电转,欠身问道:“弦首,此事魔侯竟不知情?”
“魔侯性格使然,虽对吾之照顾无微不至,却总也有注意不到的小节。”苍平静回答,虽后将手放下道:“此事倘若被他知道,又要迁怒,怕是当日在场之人,上至伏婴宰相,下至太医护卫,无一幸免,吾自等待合适时机,再让他知晓吧。”
“是。”九江春心中莫名,然而却也不敢多言。
轻轻拨弄琴弦,似乎是随口说道:“伯藏主殿下,过身也已过了两个月了吧……”
九江春心中一酸,强压心中悲念,回答道:“正是。”
“……此乃苍之过错啊,唉……当时正在伤中,力不从心,倘若能在魔国兵马聚集当日便劝说魔侯立即起兵,虽然白狐国终不免落败投降的下场,然而却总也免却殿下一死啊。”
“弦首……身在异国,处处掣肘,弦首无需太过自责啊。而况,伯藏主殿下随军而来,只怕于魔侯也是始料未及,如此做法,避免本国伤亡,并无……错处。”九江春脸色刹那一白,然而还是勉强将话讲完。
苍一直低头弄琴,似乎对九江春脸上变化毫无察觉,似乎听得他语气有异,也只道他回想往事,心中难受一般;继续道:“人死不能复生,事后惭愧,倒显得苍矫情了。先生可有兴致,听苍再勉强抚弄一曲,缅怀故人呢?”随后不等对方允可,已经反手弄弦,弦下之音,非是故人、招隐,竟是一首《获麟》。
“麟兮麟兮,合仁抱义,出有其时。……贤君,辨政耶,齐鲁兮,裔不谋夏,夷不那乱华,君对而无暇。……世事无常,子钮商薪,於野获麟兮以为不祥。折其足而堪伤。夫我其将辨物而推其详,……麟之至时当其当,斯出也知为明王。……仁而有德,不为明王获。麟之不荣,苍苍减色。那时无明王,叔孙心何感,为虞人所得。空自那呈文邹邦鲁国,邹邦鲁国。四兽之灵依谁识,依谁为识。……”
苍两根手指不能弄弦,断断续续的琴声,幽咽哽噎,更添神伤。
离开了天波宫,宫人将九江春引至火焰宫旁门,待到缓缓走来的一辆牛车过去,九江春方才踏过土路,来在早已等在那里的马童面前。
“先生,这便回相府么?”
“……”九江春上马,沉吟片刻道:“且慢,既然出来,吾想再去拜会一下三位殿下。”
“是。”既然伏婴师曾有吩咐伺候先生,马童也不再多言,牵了缰绳,向着王府而去。
封云城内,先天子一步回到封云城的墨尘音正坐在奇首赭衫军府上正堂之内,讲述北地变故。
“嗯?”赭衫军眉峰一紧,“一路追下,尚有二人护卫?那太一公子与耀国公主殉身之后,这二人又是何下场?”
“其中一人,中间曾经假扮公主,引开大军,最后被吾军围在荒林之内,自丅焚而亡。另一人,直至最后在崖下发现两位殿下遗骸,也未曾找到,想来已经混迹平民之内,隐遁起来。”当时,耀国已灭紫宫,听闻两人逃进玄朝,更是陈兵边界,墨尘音权衡之后,擅作主张,玄耀合兵,在北方山中搜寻两人。
2010…11…09 17:18…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40楼
“……”沉声不语,“这事来得突然,了结的又太过简单……”
墨尘音道:“奇首,末将心中盘算,权谋争斗心机无穷,虚虚实实,不如只看此事结果,最终乃是何人受益啊。”
赭衫军并不抬头,只是沉默片刻之后,缓缓颔首道:“此事虽然牵扯甚广,毕竟乃别国家事,多做推测,终究无益。”
“奇首?”墨尘音面露疑色,只觉得对方这个反应,大异平常。
“尘音,我有些累了,你也一路跋涉辛苦,先恢复休息吧。先行官适才已经报知,天子圣驾,明日便可回到封云城了。”
“是,末将告退。”
送走墨尘音,赭衫军缓步穿过层层院落,脸上虽然平静,心中却似乱麻,路过东厢侧书房的小院时,缓缓驻足,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屋内整洁如故,笔墨简册也都收拾停当,浑不似当年那日自己巡查回来所见的凌乱仓促,心正迟疑,才想起,此屋主人,仓皇回国之后,亦曾堂而皇之回来一次,大约是那时故地重游,收拾过了吧。
“一丝不苟,有始有终,果然是你的风格啊。”
念及此处,看到桌上笔砚,便侧身坐在席上,研磨提笔,扯过一张白绢,虽是书信,却无台启,直入正题:
“人生天地,必有所为,然亦有所不为。君子非无智也,是不为也;非无计也,是不为也;阴谋奸宄、狡言诈行,非不知也,是不为也……一人之心,天下人之心也。欲不人欺,是故欺人,又怎知吾不欺人,何人欺吾哉?今世荒乱,华胥不复,以是为常理。然欺人者,必为人所欺;杀人者,必为人所杀,亦天理也。吾尝言,身正履直,勿存侥幸,望君慎之,勿悖君子之道。”
一挥而就,看着漫卷密匝匝的墨迹,虽是句句心声,竟是不忍再行审视。此时,管家来找,便就势将白绢折好,吩咐道:“将此私信,送予魔国宰相伏婴师吧。”随后,走向正院,前去会见先行赶回的白雪飘了。
……
“……耀侯六祸苍龙,教女无方,公主沐紫瑛,行止失仪,自甘堕落,虽死亦不足弥罪……”
看了一半,赭衫军便觉两边太阳穴涨得发疼,放下手中草稿问下手白雪飘道:“陛下送去的旨意,当真是如此写的?”
“是。”白雪飘愁眉苦脸的回答,陛下亲自拟旨,名他誊抄,他抄了几句便觉得不对,因此冒险,将草稿藏在一堆文卷之内带出,等到一旦随天子回到封云城,当即跑来交给赭衫军观看。
“唉……”赭衫军长叹一声,此时是当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滋味了。
“奇首……”
赭衫军摇了摇头,道:“既然已经送出,多说无益。以天子立场,如此说话倒也无甚特别差错……唉,却说,做前几日转给陛下的萧中剑乞假归家探望老父的奏章,天子可有批示?”
“这……”虽未回答,但只看脸色便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了,白雪飘见到赭衫军眼中光线黯淡下去,慌忙说道:“天子虽然未准,却是已经派了两名御医前往荒城,为萧震岳老将军看病。”
“……”赭衫军不语,隔了半晌,才叹道:“白雪飘,修书萧中剑,提醒他此事,千万别心存侥幸,擅离职守,私自回家,倒叫陛下使者抓个正着啊。”
“……虽远在封云,于君夙夜不曾相忘;君之所为,虽取利以巧,获惠自微,吾实实不敢苟同欣羡。吾君子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