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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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正要向陛下奏明此事。”弃天身高步长,大步向前,伏婴师却要稍微稍微加速才能跟上了。
“嗯……进去再说吧。”弃天点点头,已经推开书房之门。
……
“……你所奏之事,确定么?”魔侯沉吟良久,静静问道。
伏婴师双眉一扬,看着眼前神色自若的弃天,一时竟有些游离了,“陛下……不生气么?”没有预想中的暴跳如雷,也没有断然拒绝,突然意识到眼前魔侯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弃天,伏婴师心中竟是一阵欣慰。
“伏婴师,你很期望孤王发怒?”弃天嗤笑一声。
“臣……着实有些意外。”
“哦?那说说你心中是何等想法呢?”
“臣……只感……受宠若惊……”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弃天帝道:“孤王‘终身大事’,信你不会草率,将寂寞侯请来一见吧。”
伏婴师躬身道:“臣遵旨。”说着,缓缓退至门边,待正要转身跨国门槛之时,却被弃天一句“且慢”叫住了,伏婴师回身,问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弃天脸上含笑,道:“要是让吾做了对不起老师的事情,孤王真正一剑砍了你。”
伏婴师轻轻抬袖,假意擦了擦光洁的额角,道:“臣惶恐之至。”说着在弃天哈哈大笑声中,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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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有体会8 171楼
回到府内,略微休整更衣之后,伏婴师亲自请出寂寞侯,两人出了相府,骑在马上,一面闲聊,一面缓缓出了巷子,向着天魔宫而去。刚刚出了门前巷子,转上火焰城南门直通天魔宫正门的大道,此时,正是晌午,路上车马人群熙来攘往,一派繁华。
“吾今日早朝之时,已经将耀相来意禀告陛下,陛下虽未应允,但却也不见拒绝,大约此事必谐。”伏婴师面不变色,缓缓说道。
寂寞侯轻咳一声,道:“有劳魔相,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口舌吧。”
伏婴师侧头,讳莫如深的一笑道:“虽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话音刚落,却听得后面一阵大乱,百姓走避声中,急促蹄声和魔国将领特有的銮铃声震得人心阵阵发颤。伏婴师一惊回头,却是正好和策马狂奔的来人打个斜斜的照面。骏马如飞,一瞬间已经与路边两位国相擦肩而过,竟是浑然未觉。
“啊……”伏婴师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便看见紧随其后的银鍠黥武也是满脸焦急,目不斜视骑在马上狂奔而过,伏婴师此时才能相信,方才驰过身边的乃是:“吞佛童子!”而怀中横抱之人,紫色前襟斑斑点点的血色也竟是格外显眼。
“……”等到路上漫天烟尘落下,伏婴师才发现自己竟一直保持着身子朝南而面孔扭向北面的姿势良久,他轻轻闭眼,沉沉心思,才缓缓一拎缰绳,将马头掉转,朝向用袖子掩着口鼻,一双眼睛却是眨也不眨望着天魔宫方向,脸上毫无表情的寂寞侯,道:“耀相,只怕今日不宜拜见魔侯。”
“……”寂寞侯缓缓将抬起的手臂放下,慢慢点头,道:“那人眉心黑气凝滞已久,倘若置之不理,即使真龙在侧,最多也只有一日的性命了。”
伏婴师嘴角微微一翘,道:“耀相倒是好快的眼力,受教了。想来魔侯召见在即,吾先送先生回府吧。”
安顿了寂寞侯,伏婴师仿佛换了一人一般,步履匆匆,疾奔天魔宫内弃天帝寝宫,还未跨入院门,远远已看见内中跪着的身影并非吞佛童子与银鍠黥武,竟是带着滕邪朗与赦生童子的朱闻苍日。
“二表兄……”伏婴师脚步略微一缓,走入院中,轻轻唤了一声。
“伏婴……”朱闻苍日脸上不见往日高傲,却是带着几分惊慌,几分紧张。
“我听闻弦首出事,急急赶来,却不知……二表兄与两位侄儿与此事有何关系?吞佛将军与黥武何在?”
“……”朱闻苍日尚未答话,却听堂内弃天一声急匆匆的呼喝:“伏婴来了?进来!”
“是。”伏婴师答应一声,又看了院中跪着的苍日三人,却听屋内弃天又是一声无奈:“苍日也将他二人带下去吧,此事没有他人的责任,但是吾此时也不想见到他二人,你们去吧。”
朱闻苍日想着身后两个侄儿使个眼色,三人默默叩首,默默起身退出了院子。
伏婴师走入堂内,才将眼光落在屏风前的几案之上,便是一惊,刚刚抬起的左脚重重向后跺了一步!
只见几案之上,放着鲜血淋漓硕大一只死鹰,鹰身之上,两只锋利雕翎贯穿前胸后背,角度虽异,然而瞄准却是一处,看来乃是两人双箭同时命中,想那雄鹰翱翔高空,能够射中已是不易,而命中心脏,更是难得。伏婴师看看箭尾朱砂染红的箭羽,心中已略微有数。血色刺眼,又有了定见,也将头转过不愿再看,绕过屏风,直奔卧室。
卧室之内,竟是难得一眼便看见躺在榻上的苍:形容惨淡,面容枯朽,一对眼睛半睁不睁,眨也不眨,愣可可不知看向何处。见此情景,竟连伏婴师也是呆立原地,心中阵阵发紧,却也怎么也移不开眼神,一时竟忘了向立在一边的魔侯行礼。
屋内,只有或急促或艰难的喘息声,默默显示时光流淌。
突然,又是一阵噪杂,伏婴师一惊,回头看去,却是吞佛童子与银鍠黥武一左一右在前,护着被两名侍女搀扶的断夫人绯羽前来。黥武脸上已现焦急,头盔歪了许久,也想不起扶正;而吞佛童子脸上虽无特别表情,可是从进院门之时,两人同时抢入,竟不知避让对方,双双卡在门洞之内,好不容易才挤进来的情况来看,方寸之内也已是一团乱麻了。
变故既生,他两人首当其冲,责无旁贷,将苍放下,立刻转身出去,此时二人皆已通晓御车之道,便架着同一辆战车,将在家安胎的绯羽请来。
绯羽身子不便,然而却也是满脸焦急,尽全力拖着脚步疾行,倒叫后面不放心一路跟来的断风尘为妻儿时时捏着一把冷汗。
“陛下,伏婴师大人……”绯羽走入屋中,勉勉强强行了一礼,眼睛却已经落在榻上病者身上,脸色也是瞬间骤变,花瓣一般的双唇竟似风中舞动,抖个不停。
“义妹……老师他外出之时,受了惊吓……”弃天缓缓说道,“……一切有劳了。”伏婴师此时方才发现,自从自己走入屋内,魔侯一直面窗而立,竟是从来未将脸转向榻上。
“陛下……绯羽只能……”绯羽紧咬下唇,“尽人事,听天命”六字虽然简单,却是无论如何不忍心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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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羽诊脉,余人出去,屋内只留弃天与断风尘。伏婴师看看颓然坐在屋角,无精打采垂着头的黥武,一把扯过正要走去宽慰的吞佛童子,问道:“吞佛将军,你们护送弦首出城祭祀伯藏主,究竟发生何事?”
吞佛童子终于一蹙眉头,道:“我与二世子在旁相陪,弦首祭文读罢,正在上香之时,一只死鹰从天而降,落于供桌之上,弦首一惊摔倒,只是隔了一瞬,吐血昏厥,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这是为何?”
“那鹰爪内,尚抓着一只白鸽……”黥武突然抬头,“我在旁片看的真切,虽然内脏已经被爪得稀烂,但是落下之时,尚且挣扎了一下。弦首便是在那白鸽咽气之时……”黥武说到一半,突然浑身打个寒颤,脸色白了一白,将头偏过。当时吞佛童子抱起苍策马回宫,他也一把抓起供桌上的白布包裹那两只死鸟,紧随其后,虽然一直对自己说手中所感应到的挣扎只是错觉,但那感觉却是无论如何难以忘怀。
“嗯……?”伏婴师再度抢步绕至几案旁边,再次看向那只死鹰,果见双爪死死抓着一只白色飞鸟,虽然极似白鸽,然而额头尾端几根长翎,隐隐泛出金属之色,竟是熟悉不过,“银鸰!”伏婴师认出这只白鸟,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气氛懊恼,咬牙摇头,狠狠一锤桌面——银鸰还是要来找你,倘若当时不将它放出,一并带来魔国……
“伏婴大人……?”吞佛童子见到伏婴师反应激烈,一时不解,走过来探问,连一只懊恼的黥武也站起身走近。
“银鸰乃是陛下在封云城第四年末,从山猫口中救下的雏鸟,当时大鸟已亡,陛下爬上树巅,从鸟巢之内将它取出,带回城内送给苍老师喂养……”伏婴师一面说,一面再度鼓起勇气,细细观察那只白鸟尸体,惟愿找出哪怕半点与记忆之中的银鸰不相符合之处。
……
“点灯!”弃天坐在榻边,目不转睛看着榻上之人。
此时已经酉时前后,屋内高高低低已经点了十几盏油灯,然而,却仍然觉得面前光线昏昏暗暗照的苍的脸色越发难看。
“陛下……伏婴宰相求见。”戒神老者将手中的两盏油灯递给傍晚时分携带着刚刚重铸完成的雷天剑赶回王宫的补剑缺——雷天剑已因“此物于老师大大不祥”而拿到远远的所在。
“进来!”想起伏婴师中午临出门时,曾说要去催促那面铜镜早日完工,弃天虽然藐视神鬼,然而此时却是不得不寄望于此了。
“陛下……”伏婴师走入,双手将裹着素色绫缎的铜镜双手递上,“陛下,铜镜已经錾刻完成,请陛下将之悬在苍老师床头,但愿能有些作用。”
“恩……”弃天接过,除去素绫,小心翼翼挂在榻侧靠山之上。
“臣……”
“伏婴……”
两人同时出言,又同时收声,伏婴师微微躬身,以示聆听之意。
“伏婴,早做准备,只怕不久便要与玄开战了。”弃天直起身,轻轻吐气,无奈闭上眼睛。
“陛下!”伏婴师脸色一变,“此时六国尚存,贸然对战天子,只怕为众矢之的啊!”
“难道孤王不战,天子便会放过魔国么……”弃天突然暴怒,大吼一声!
伏婴师跪倒在地,道:“陛下,苍老师尚在,此事还有转机……”
“住口!孤王足够清醒,不要再听你们的虚伪善言!”一日之内,众人纷纷劝慰,然而弃天又怎是能被客套寒暄说服之人,只是心中却又忍不住想要相信——心身皆疲之下,终于控制不住,将载沉载浮的厌倦愤怒一并爆发出来,正要甩手之时,却觉得袖子一紧,猛然回头,却见一只枯干惨白的左手,虽是不住颤抖,却仍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着自己袍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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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虽然知道自己轻轻甩手,便能将这已经微弱之极的羁绊摆脱,弃天身体却仿佛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唯有一对异色眸子,闪烁犀利光华,看着榻上,勉力将头转向自己,嘴唇蠕动,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的苍。
“苍!”弃天帝再叫一声,看着眼前人头颅微微晃动,应该是想要摇头。
“……”弃天双肩不住颤抖,脸上五官更是抖动得厉害,终于摇了摇头,道:“老师,此事吾不能答应。……苍……你别这么看着我!”沉静片刻,弃天猛的一声大吼,抓起苍因为用力而筋骨凸显的手,怒道:“不想开战,便活过来啊,活着来阻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