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树-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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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让我跟康凯哥说几句话好吗?康凯哥,那个人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你和她在一起真的感到很开心很幸福吗?如果你真的感到开心感到快乐,那我就同意和你分开。康凯哥,以前,你碰到的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你受的委屈受的苦也太多了,所以我愿意你以后能够幸福一些。我只要你开心、快乐,康凯哥,你一定要过得幸福一些,我真的愿意的。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好好的,再见了,康凯哥。”晓牧说着轻轻地挂上了电话。
屋子里一片静寂,晓牧站在那里咬着嘴唇无声地掉着泪,她的模样十分吓人。豆豆晃着晓牧的手说:“晓牧阿姨不哭,不哭。”“晓牧,我们替康凯跟你赔礼道歉了,以后你就做我们的女儿吧,我们没有这个儿子了。我们不会答应让这个女人进家门儿的。”豆豆还在不停地摇着晓牧的手,晓牧说:“我没事的,豆豆,我们吃饭吧,叫爷爷奶奶一起吃饭,一会儿我们还要让爷爷吹蜡烛呢。”康慧拉拉站在那里义愤填膺的晓朴,示意他吃饭,大家这才又回到餐桌边,一顿饭吃得无心无绪。
晓朴和康慧回到家里,他们一起往冰箱里放东西,那顿饭大家都吃不下,所以剩下好多,康父就叫他们带一些回家。晓朴突然失控地抽泣起来,康慧惊愕地看着他:“喂,干吗呢?你哭什么呀?这件事情是我哥对不起你姐,我也为你姐感到挺难过的,但你哭又能顶什么用呢?”晓朴越哭越厉害,康慧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酸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温柔起来:“喂,你别这样啊,你别这样行吗?你看你,你姐还没怎么哭呢,你倒哭成这样。”康慧从口袋里掏出纸帕递给晓朴,晓朴突然一把将康慧抱在怀里,说:“康慧,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我们以后千万不要分开,我好害怕。”康慧的眼圈儿一下子也红了,她也抱住了晓朴说:“其实我也害怕,我也不想我们以后会分开。”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时他们身后发出“砰”地一声响,他们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萧母站在厨房门口,是她手里的一只杯子掉落在地上:“你姐怎么啦?是康凯不要她了吗?”
天下起了倾盆大雨,晓牧在雨中走着,她手里拿着雨伞,但却忘了打开。她就这样在雨中一直走,一直走着,浑身上下已经全湿透了。雨水和着泪水流进她的嘴里,一直流进她的心里,她的心已经破碎不堪,她希望这和着泪水的雨水能够将她的心溶化掉,没了心,人一定不会再痛苦。
晓朴和萧母站在晓牧宿舍大门口一个避雨处等她。他们看见晓牧远远地从雨中走来,赶紧打着伞朝她走过去:“姐,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呢?”“哦,我睡不着出去走走,我还特意带着伞,可等雨真的下起来,我倒忘了把它打开了,妈您也来啦?”“晓牧,我和晓朴来接你到他那儿住一阵子,你一个人妈不放心。”晓牧还想装着没事儿,萧母一把搂过晓牧说:“走吧,孩子,你跟妈妈好好说说,等把你心里那点儿难受都说干净了,妈才能放心让你住回宿舍去。”
晓牧终于撑不住了,到晓朴家就病倒了。她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嘴唇干裂,不断地说着胡话:“康凯哥,你快回来吧,回来吧。永远都不要再走了,我不让你再走了。。。。。。”萧母拉过晓牧的手把它放在怀里,“孩子,把这一切统统都忘掉吧,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康凯他走实在太远了,你拴不住他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父亲当初从贵州到上海就一去不回了,美国,那是贵州到上海多少倍的距离啊。”这时晓牧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晓牧挣扎着爬起来,这是她在手机上定的闹钟,她还得去采访。萧母说:“你这种样子怎么去采访?你躺下,我到你单位给你请病假去。”“妈,你别去,我能行的,我这就去洗脸去。”说着便下了床,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不行,你不能去,你还发着高烧呢,我今天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出去的。”“妈,您让我去吧,我现在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可以暂时忘记他,你就让我去吧。我如果就这样趴下了,他知道了会对我失望的。”
晓牧包里的手机闹钟又响了一遍,晓牧打开包取出手机想关掉闹钟,就在这时,她把一个泥娃娃从包里带了出来,晓牧弯腰捡起,不肯再把它放下。泥娃娃本来是一对,那个女娃被康凯带去了美国,因为康凯说它像晓牧。那个男娃晓牧把它留了下来,因为她觉得它像康凯。如今这对泥娃娃也像她和康凯一样天各一方了,可它为什么笑得还是那么开心?晓牧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默默无声地往下落着。。。。。。萧母上前心疼地抱住了她:“哭吧,孩子,你想哭就哭出来吧。痛痛快快哭一哭,心里会好受一些的,我求你了,孩子,妈真的求你了。你哭出来吧,大声地哭出来吧,别再憋着了。你这样会把自己憋坏的,你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哭完了就把他彻底忘了吧。”晓牧终于忍不住了,她扎进萧母怀中呜呜地哭出声来,她越哭越厉害,越哭越大声,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伤心,她的哭声让人听得肝肠寸断。
物换星移,日子就在晓牧掩藏的忧伤中过去了。这两年来,晓牧的外貌和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显得成熟自信了许多。这年的秋天,晓牧迎来了收获的季节,她的新书《从小保姆到女记者》终于出版了。
《风景》杂志社社长办公室里,范社长告诉晓牧社里最近在选拔一个年轻人来担任杂志的执行主编,他想让晓牧担任这份工作。晓牧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可范社长却认为这两年晓牧的进步是社里每一个人都有目共睹的。现在她的这部作品一出版,更是为她在社会上赢得不小的人气,这个时候由晓牧来出任他们的执行主编,对提升杂志社的名声也是非常有好处的。晓牧拼命推辞着,说她做做记者写写文章还行,做主编要和那么多人打交道,还要管发行销售,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行,干不了这事儿。范社长拍拍她的肩膀鼓励着:“你行的,我和班子里的其他同志都认为你行,因为你干事情有一股狠劲儿,只要你拿出这股劲儿来,干什么事都能成功的。”范社长说着,递给晓牧一个会议通知,是下个月福建召开的一个全国媒体精英论坛会,他希望晓牧能够在会议上多结交一些朋友,多取点儿经,这就算是正式进入角色了。
全国媒体精英论坛会场,来宾们正在陆陆续续地入座,晓牧坐在最后一排,在这样的场合中她显得有些拘谨。有人过来递名片,晓牧也赶紧毕恭毕敬地递上自己的名片。
会议开始之前,论坛秘书长宣布这两天的会议和活动议程。“今天,我们在这里开一天的会,上午是大会,下午是讨论。明天组织大家到这儿新开发的福岩风景区去参观。。。。。。”这时晓牧发现大家都在往后招手,有的人还起身往后面走去。秘书长在上面也笑了说:“哟,来自上海的媒体大鳄大驾光临了。”晓牧回头一看,来的原来是丛原,几年不见,丛原显得更有风度了。大家拉着他往前面坐,丛原拼命推让着。他在晓牧旁边的空座位上坐了下来,等他和一圈儿人打完招呼后,一扭头发现旁边坐的是晓牧,他不由吃了一惊。
第二天,去景区参观的路上,丛原特意和晓牧坐在一起。他旁若无人地和晓牧交谈着:“前两天我在书店里看到你的新书了。你这两年真是进步飞快啊,成了作家,还当上了主编。说真话,我挺为你感到高兴的。我看你接下去该准备写第二本书了吧?名字就叫《从小保姆到女主编》了。”“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的。”两人聊着聊着,之间的气氛松驰了不少,以前的积怨也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
丛原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晓牧,下个季度他们要举办《前程》创刊十周年庆典活动,他希望晓牧有空来参加,那里也算是她的老土地了。晓牧有点儿恍惚,记得那时候她在丛原家做保姆的时候,丛原还在策划这个杂志呢。十年,实在是太快了,两人都唏嘘不已。“幸亏我们各自还都有些进步有些收获,也算是没有白过。嗳,你的个人生活也应该有大收获了吧?跟你的康凯哥结婚了吗?”晓牧低下头去,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没结?你们在等什么呢?”“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是吗?这么铁的一对居然分手了?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吧?”晓牧不再说话,她把脸扭过去看着窗外。“哦,对不起,我不该聊这个话题的。”
在福岩景区,晓牧终于看到她梦中的橡树。“这就是诗中所写的橡树吧?神交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相见呢。”晓牧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树干,她的心中似乎有无限的感伤。丛原微笑着说:“我又想起那次你在我家里当着大刘他们的面一口气背完了那首《致橡树》,那时你真把我给惊住了,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你充满好奇的。”“是吗?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晓牧说完浅浅地笑了笑。丛原怔怔地看着她说:“晓牧,你还是变了,你的笑容变得忧郁了,和以前不一样了。”“是吗?那说明我老了。树将它的年轮都写在树干里面了,而我们的年轮都刻在我们的眼神中了。”
一阵风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两人都抬头看着在风中舞动的树梢,心中无限感慨,一直到出版社的朱老师冲他们走来,才打断他们的思绪。
晓牧赶紧为他们做介绍:“这是文化出版社的资深编辑朱老师,我们的书就是他给出的,这是《前程》杂志社的丛总,我以前在丛总手下干过。”丛原和朱老师互相握着手拍着背说:“你老兄也来啦?我昨天怎么没看到你?”“我是来参加另一个会,跟你们住一个酒店。今天正好有空儿就一起跟过来了。你怎么样?这样的活动丛兄平时不太参加的,这次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兴致?”晓牧看他们这么随意地打招呼,一下子明白了。“啊,原来你们俩认识啊?”朱老师说:“我们岂止认识。当时就是因为丛原竭力向我推荐你,我才去找的你。否则我就没有机会出你这本书了。你知道吗?你这本书丛总不但参与了投资,他还亲笔操刀为你写了评论,你真该好好谢谢丛总。”
这时旁边有人喊朱老师帮他们拍照,老朱被人拉走,只剩下晓牧和丛原相对而立,晓牧怔怔地看着丛原,此时她的目光明显柔和多了。“这件事情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真是没想到,当时我让你这么生气,可你却还在暗中帮我。你知道吗?我在跟康凯哥分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各方面状态都很差,工作也提不起劲儿来,只觉得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可这本书的出版却突然将我从生活的阴影中拉了出来,它好像在提醒我,除了爱情,我还拥有着另外一个世界。我对自己又有了好多信心。所以,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激你。”“你不用感谢我,感谢缘分吧,在茫茫人海中,我们能几次三番碰到一起,那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我很珍惜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这种缘分,所以我愿意帮你。”
明天是豆豆上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