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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如果没有明天-第14章

小说: 如果没有明天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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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袁绍之与张家涵对视一眼,双方都发出愉快的笑声。
  我接过那个小纸袋,用一只手费劲地剥壳,必要时佐以牙齿,虽然过程很麻烦,但吃到嘴里的坚果却仿佛味道更好。我正侧头用力拿槽牙咬一颗不开裂的栗子,转头一看,袁绍之笑眯眯地盯着我。
  我怀疑他想抢我嘴里的东西,虽然不太愿意,但我还是把纸袋递回去说:“还你。”
  他挑起眉毛,微笑问:“不想吃了?”
  “你不是要吗?”我奇怪地问,“不然你老盯着我咬过的坚果干嘛?”
  他哈哈大笑,声音洪亮震耳,就算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仍然份外突出,我狐疑地看向张家涵,张家涵带着我喜欢的柔和的笑容说:“他是看你啃栗子的样子很可爱呢。”
  “可爱?”这个词我很少用,而且我不认为适合用在一个成年男性身上,于是我认真对他们建议:“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是不对的,它应该用来形容十岁以下的儿童。”
  袁绍之笑得一口白牙暴露无疑,他伸过手来,我本能一避,他却灵活地转了圈,稳稳落在我头顶,立即飞快揉了两下,然后在我发怒以前缩回去,举手说:“哪,别生气,我实在是忍不住,张哥,咱们以前福利院可见不到这么好玩的小孩。”
  张家涵笑着摆正摊子上的鞋说:“可不是,小冰要是我弟弟就好了。”
  “得亏没有,他要去了咱们那,就这个臭脾气,又长成这样,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袁绍之笑着看我,“哎,把你带大的人可真不容易,你没气死他们啊?”
  我皱眉说,继续咬栗子不回答这种没建设性的问题。
  他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阵,然后站起来对张家涵说:“张哥,我的场子那还有事,先过去了,我坐这也影响你生意,走了啊。”
  张家涵说:“去吧,忙你的事要紧。我今晚会早点收摊,小冰在这呢,不敢让他多吹风。”
  我瞥了他们一眼。
  “小祸害,好好在这陪张哥啊,要有人欺负你你也别动手,记住名字回来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啊。”
  我放下咬了一半的栗子,有点不耐地皱眉。
  张家涵笑着说:“行了,快走吧。小冰乖乖跟我坐着看摊子,谁会欺负他啊,这条街的人都知道我是你哥呢。”
  袁大头手插在裤袋里,冲我支起下巴说:“哎,我走了,你不说一声啊?”
  为什么要说?我侧过头,继续咬栗子。
  “得,没良心的小东西,下回不给你带东西吃。”他笑骂了我一句,对张家涵说:“哥我走了,你自己顾着点啊。”
  “嗯嗯,快走吧。”
  袁绍之笑嘻嘻地走了,我将好不容易剥了壳的栗子塞进嘴里嚼开,真香啊,我微微眯着眼。这时有个男人过来看鞋子,张家涵陪着笑脸向他推销,那个男人却甚为麻烦,挑剔着说鞋子这个地方不好,那个地方不好,其目的就是为了将价格压低三分之一以上。我低头看表,发现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超过十分钟,对方既没有让步的趋势,也没有离开的意向,而张家涵这边好像已经有点招架不住,窘迫地微微涨红了脸,终于点头答应了买家说的价格。
  按理说卖出去一双鞋他应该高兴才是,但我看他却满脸愁容,我停止啃栗子壳问他:“你不高兴?”
  “都一个多钟头才卖出去一双,还是赔本卖……”他强笑说,“没事,也许呆会就有很多人来买了。”
  我静静看着他,说:“你不适合做这种面对面的推销工作。”
  “是吗?”他自嘲地低下头,哑声说,“可我没文凭没技能,除了摆个小摊做点小生意,我能干什么呢?”
  我丢掉栗子壳,伸出手指示意手脏,张家涵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给我擦了,我说:“刚刚那样的过程,就是一场心理攻防战,你太容易被对方说服。”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说多两句,就觉得别人也不容易,呵呵,”他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说,“让你看笑话了。”
  “我替你卖吧。”我忽然对这个事有了点兴趣。
  “啊?”
  “就这么定了,你在一旁看着,我替你卖。”我果断地下了令,抬起头,拉开帽子,看着两个结伴走来的年轻小伙子说:“喂,你们俩,过来买鞋。”
  两人只是稍微一愣,就乖乖接受指令,我指着鞋摊上的鞋看着他们的眼睛说:“你们俩都需要换鞋,这个鞋对你们很合适。”
  两人点头,我说:“现在挑你们自己的鞋码。”
  他们低头,一人拿了一双,我对张家涵说:“多少钱?”
  张家涵呆愣了,傻傻说出一个价格,我看着两人说:“掏钱吧。”
  两人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付了钱,张家涵过了五秒钟才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地给他们找鞋盒装鞋子,把鞋交到他们手里。
  两个人一人拎着一双鞋走了,我转头对张家涵说:“看到了吧?”
  张家涵惊恐地说:“小冰,你,你刚刚不是使了什么法术吧啊?怎么那两人连话都不多说,也不讲价……”
  “我说过了,这就是心理攻防战,我比他们强大太多,他们就只能听我的。”我找回我的糖炒栗子,继续啃栗子壳,含糊地说:“你不可能像我这样,但你如果明白了这件事的实质,有了这个念头,就不会像刚刚那样血本无归。”
  张家涵舔舔嘴唇,狐疑地看着我,但他狐疑不了多久,因为又有了新的顾客来挑鞋,他只得打点精神去应付那个人。对方是个中年妇女,为她的儿子买一双运动鞋,其挑剔的程度比起第一个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话又快又尖,张家涵也是应付得很吃力。但这一次他稍微好了点,将自己的底线坚持在成本线之上,等他收了钱卖了鞋,我发现他的脸上带了些许的喜色。
  “如何?”
  “我也不知道啦,”他摸着后脑勺说,“我就一直跟自己说,不要被别人说服。”
  我微微一笑,说:“继续,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在跟每一个人的接触中练习。”
  他点点头,冲我笑了笑,却又有些犹豫不决,我问:“还想说什么?”
  “你刚刚,真的不是妖法?”他心有余悸地问。
  “不是。”我肯定地说,虽然我并不很明白,妖法这个词在中文中确指什么,但催眠并不属于那个范畴,这点我可以确定。
  “那,那就好,”他结结巴巴地说,“小冰,我还是很担心……”
  我想我大概吓到他了,我认真对他说:“那只是很简单的心理暗示,不是什么神秘主义的东西。”
  他松了口气,笑了笑说:“是吗?小冰懂得东西真多。不过你不像大头他们能抡拳头说话,会多点本事傍身也好……”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在看到鞋摊前出现几个人时嘎然而止。我转过头去,首先看见一双质地上乘的手工皮鞋,然后是熨烫线笔直锋利得仿佛刀裁的西裤,然后是黑色薄风衣,再往上,是一个三十多岁成年男子的脸。
  我认得他,他就是弄伤我手腕的那位洪爷。



作者有话要说:
洪爷自以为很牛逼,但是他终于忍不住来看张家涵了~~~~~
撒花为毛很不给力,是晋江抽了吗?

  如果没有昨天
  作者:吴沉水

  第 16 章

  每个人的心理结构都不一样,就像一个个制作精细的钟表,可能让它们滴答作响的原理会大同小异,但这里头的每个部件,每种纹路,却都千差万别,哪怕是双胞胎,在同一个家庭一起长大,接受同样的教育,平生活动的区域不超出社区一百里,但他们的生活和思维也是不能重叠的。所以每次催眠一个人,揭开被压抑在重重岩石之下遭受刻意遗忘的可怕念头抑或强烈欲望,我都觉得非常愉快,因为在揭开之前,我永远不会知道它是什么,在揭开之后,我也基本不想去判断它会带来什么后果。
  也许是毁灭性的后果,足以让钟表的链条啪的一声断裂的后果,但那不是我要考虑的。我的工作只在于将被压抑的欲望解放出来,我所感兴趣的,是如何处理这个欲望,将之扩大还是缩小,有没有可能将之改头换面,甚至偷梁换柱,但我做不到抹煞它或消灭它。
  约翰福音上说,“你将知晓真理,真理也将使你自由。”
  我不止一次想,如果把这句话中的真理换成欲望呢?
  你将知晓欲望,但欲望绝对不会使你自由,那会怎样?
  不被承认的欲望一旦被解放出来,它会无时无刻地缠绕你,压榨你,令你烦躁挣扎,令你每一步的屈服都充满惊心动魄的斗争。
  就如洪爷现在这样。
  他脸上带着彻夜未眠的痕迹,两眼布满红丝,手里拿着烟,但抽烟的姿势仿佛那是全世界仅剩的最后一口空气。他盯着地上摆着的廉价鞋,那眼神令我怀疑他想吃了这些鞋子。我满心愉快地看着他情绪外露,我知道这个男人仍然处在挣扎中,他的欲望蠢蠢欲动,从层层防备的强大意志中拼命要冒出头。
  但他的意志却坚决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因为这种男人习惯了做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他不批准自己身上出现超乎理性的东西。
  所以他身上在发生分裂,其激烈程度不啻于一场战争。
  我正看得兴奋,冷不防没受伤的胳膊却被人攥紧,我偏头一看,张家涵不知何时已经惨白了一张脸,浑身打着哆嗦,就如畏缩的兔子见到要吃它的天敌一样。我皱眉看着他的手,正要不客气地甩开,但我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他一个用力塞到自己身后。
  然后他用那个瘦长的身板挡在我面前,颤抖着声音说:“洪,洪洪爷,您,您,您高抬贵手,小冰年纪小,他,他知道自己错了……”
  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错了?而且我也不认为张家涵能代表我说话。
  于是我站起来,平静地说:“这里没有区分对错的需要,洪爷觉得呢?”
  我稍微用了点诱导,但洪爷只是迟疑了不超过两秒,并没有上勾。他今天来刻意避开我的眼神,对我的戒心比那天晚上重多了。要冷不丁地催眠他,难度很大。
  “小冰,你给我闭嘴!”张家涵喝住我,带着哀求对洪爷说,“您,您大人大量,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
  我看出他很畏惧洪爷,这种畏惧根深蒂固,将他刚刚稍微积攒起来的自信一扫而光。
  张家涵对这个男人的态度是下意识地示弱哀求,这种直觉反应令我明白,他绝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相反,他很习惯如此。
  他习惯于怕这个男人。
  一个人要畏惧另一个人并不难,绝对的权威,长期的恐吓,直接的暴力,从语言到行为事无巨细地打压。日日夜夜这样折磨下来,即便是彪悍如看守我的雇佣兵也抵挡不住,更何况脆弱的张家涵?
  我想起我刚刚遇到张家涵时对他的感觉,他脸上挂着无论对谁都陪着小心的笑容,他流露出的自我厌弃的念头,我莫名其妙地为此而感到遗憾。
  我意识到,他的心理建构,从某种意义上讲,或许已经被摧毁。
  我还想起在我被关于地下室的日子,如果我不是原冰,如果我不是那场心理拉锯战中的胜者,恐怕今天被制造出,就是一个畏惧胆小,怕光懦弱,没有自我意识的垃圾。
  可是谁有权令别人成为垃圾?
  我在瞬间不喜欢张家涵挡在我前面替我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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