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偶然-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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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气恼,打算不理会他。
许久,电话又响了,“小河,我会一直等。”
摔开电话,她奔出去,一口气跑下七楼,冲到他面前,劈头叫道:“任淮安,你为什么阴魂不散?”可是下一秒,她便被他抱得紧紧的。
任淮安又穿了长长的风衣,灰黑色的,像蝙蝠侠,“小河。”他抵着她的额角,用胡碴轻轻地刺触她。
她躲开微痒触感,挣脱他,但力度显得妥协,“任淮安,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对你,我不会放手。”他重新将她纳入怀里,“你穿得好单薄。”
滚烫的话语吹在她的额上、发上,引得她一阵轻颤。“我忘了带大衣。”真的好冷,丛小河发着抖,“好像也只是穿了拖鞋。”
“这么急着要见我?”任淮安心情不错,自个儿笑起来。她能够出来,他已经很高兴了。
“你——”
“你的窗子对着马路吗?”
“为什么这么问?”她充满疑色。
“如果是,刚才我看到的站在窗口的人是不是你?”如果是她,是否说明她对他其实并非无动于衷的?他并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但他有时间和耐心去证明。
“……”
“到车上去?”
“我要回——啊——”他将她抱离地面,嘴唇贴近她的耳边,“车上聊,嗯?”说着把她放于座位,带上了车门,然后自己从另一边车门进来,不甚宽阔的空间一时间变得愈加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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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有没有一种偶然(27)
不自在地,丛小河转头看车外。他扳直她的腰身,问:“昨晚睡得好吗?”
“你冒犯我了。”她挣扎着,“你的行为能否君子一点?”
“我还不够君子吗?”任淮安笑,笑意是些许的坏。他不清楚君子的行为应该怎样,若是依照西方的标准,他觉得自己很绅士。
丛小河看着他嘴角的笑痕,有那么一刹,她以为是秦玄。但秦玄的笑充满阳光气息,而他的,是老成。
成熟男人偶尔散发的邪气或许有致命的杀伤力,可惜于她造不成影响。
任淮安将她的双手掬在嘴边吹气,如情人间的亲密爱抚。
“你自以为的君子之举令人恶心。”
“至少你不反抗。”笑得彻头彻尾的坏。
“因为我已无力反抗。”
“哦,我还以为你喜欢。”心里有些许的失望,笑容也自嘴角隐去。任淮安将CD送入播放器,问她:“来点音乐如何?”
他相信音乐的魅力,轻柔的音符可以让身心平复。初时相遇,是“惊雷”让彼此相识,后来的电话交流,都是音乐在架接桥梁。他承认他利用音乐迷惑她,可他何曾又不是在被她所迷惑?
迷惑,是他追求的方式,他不知道自己用对了没有。生活在欧洲多年,他以前的女友只能算是床伴,不必去追,她们都会粘上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是有过一夕贪欢。所谓的各取所需,大多都是限于彼此生理上的。
可这里不是性开放的国度。他想要的,是一个可以相爱的人,而不是夜渡女郎。丛小河。他是借助音乐来亲近她,但,有用吗?
很快地,《除夕之夜》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我第一次在中国过春节。”他捧起她的脸,双眸闪着星子一样的光芒,“但是我没想到会和我心仪的女子共度除夕。”
“任——”这样的他真令人害怕。丛小河也没想到,她的除夕之夜是这样过的,被一个男人困于车上,拴在身边。
现在的情形她并不喜欢,但却如他所言,至少她不反抗,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音乐使她脆弱,在一个节日气氛过分充足、而心却仍然寂寞的夜晚,她渴望一个人来让她靠着。
“叫我淮安。”他命令道,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上停在她的唇间。
太危险了!丛小河一阵颤栗。
“我可以吻你吗?我是指——”任淮安用食指点点她的下唇,轻柔抚弄,“这里。”说着俯下头。
“我、我要回去了!”她急忙低头,躲开他骇人的碰触。
他的唇瓣稍稍掠过她的左脸。一抹挫败的神色闪了一下,然后在眼里消失。
“我喜欢你。”他低语。
“你这样子让我很反感。
◇欢◇迎◇访◇问◇BOOK。◇
第28节:有没有一种偶然(28)
“小河?”
“你对感情的表达一向都是这么直率吗?你从来都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吗?”丛小河气极,“我不是你在街头遇到的路人甲,只要你喜欢就OK;还有,请不要将你的那一套欧式作风用在我身上,这会使我对你越来越讨厌。”她伸手去推车门,但,上了锁。
“你,讨厌我?”任淮安的表情像吊唁。
“是。”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车箱里一片的沉默,连无所不在的音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丛小河使劲拉着车门,她受不了这种让人窒息的空气,“让我回去。”
他的手很快地包覆着她,许久才放开。他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多么难以打动的女人,连音乐都不帮他。
重新感受到真实的冷空气,她竟有种隔绝尘世百年之感,重重地嘘了口气,“再见,哦不,永远不见。”
“我要见你,今天。晚上我来接你。”他反手将她带回怀中,话语坚定。
“我不会再这样出来的。”
“可是我会。”他答道。飞散在空气中的话语,随风荡漾,仿佛几个世纪都散不去。
? ? ?
她不敢站到窗前。
三天了,那个阴魂不散的老男人每天晚上开车在固定地点等,伟岸的身躯撑起一袭灰黑的长衣萧萧然于夜风中,独成风景。
满路灯光洒落在黑色的车上,车中人可否有她不曾懂得的寂寞?她摇摇头。别再想了,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天亮了,他自然会离去。
她用音乐来麻木神经,狂烈的摇滚节奏充斥整个空间,以为这样自己就能控制住跑下楼去的冲动,不料却使心更加烦躁不安。她改听胡梅尔,迂回低怨的乐曲,无边无际地在耳边旋转,又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买胡梅尔的情景。
夜已深,他还在吗?
问自己一句,就减少了一分坚持。为什么对她深情的男人不是她心仪的男子?移近窗口,她拨开几片窗帘,一泻而下的夜色里,除了黑还是黑,只有大门口的一盏路灯孤然闪烁。
任淮安所谓的爱只维持了三个夜晚,原来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也不过是三个夜晚的等待。谎言是男人的专利,感动是女人的专长。说不出是遗憾还是解脱,丛小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霎时病恹恹的。胡梅尔的小号变成远古边塞的羌笛,配合着她的虚弱,低低吹唱成杨柳风,吹唱成敲门声。
真是怪,敲门声,居然是敲门声。
是谁在敲门?
她犹豫地拉开一条细小的门缝,冷风灌进房子,有个高大的身影蓦地罩下来,几乎将她裹起,然后是异常刺耳又异常熟悉的洋腔中文:“是我。”
“你、你怎么进来的?”本能地把紧门,她的惊讶仿若见到外星人。这家公司的宿舍管理是出了名的严格,出入门要备齐要求的证件,而对进入职员宿舍尤其是女职员宿舍的男士更是苛刻,何况是深夜时分?
第29节:有没有一种偶然(29)
“打动。我等了三个通宵打动了门卫,而你,却那么冷血。”任淮安满脸倦容,丛生的胡须被室内的小灯映得清晰可见,“你连呼吸的气息都是冰的,小河,我现在才知道。”他凑近她低低地说着,嘴唇几乎碰触她的鼻尖,“冷美人。”
“你——”丛小河使劲地推开他,将门关上——
可是任淮安更快,顶住门板,一副吊而郎当的模样,不同以往温文,“不请我进去吗,小河?”
“任淮安……”她犹豫地慢慢松手。
“一定要叫得这么陌生吗?我们的相识认真地算起来应该也有一年了。”他一个反掌,拥着她移到房内,“告诉我,你要我等多久?”
“我……”
他抬起她的下巴,布满血丝的眼睛锁定她,俯身喃喃地低语:“小河,我可以等,无论多久。”火热的唇罩住她的眸子,他的唇烫过她的耳际,沿着脉搏贴印在脖子上……
“任淮安。”声音有点颤抖,这种情形令她害怕。房内的胡梅尔奏至最高潮,疯狂的小号压抑在小小的音箱里。她的心跳大抵也如此吧?急速却无规则。
“跳舞。”他抬起埋在她颈项的头,双眸炯炯有神,随着音乐的节奏踩起舞步。
被动地,她将脸贴靠于他的心窝里,听着他一声声沉稳的心跳。任淮安像是释然地紧紧搂住她,沉默不语。
就这样拥着舞动,时间在脚底,脚底的音乐却不停息。
04
简直不可思议,她竟让一个男人在房间度过了一夜,门卫居然也没有来问话,她不知道任淮安是怎样办到的。
当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借她的床睡了一晚,但在他醒来之前,她已经逃走了。是的,她没有办法心动,他不是她渴望的人。
原本她以为她不会爱人的,现在她知道是自己的固执,固执地认定了一个人,谁也不能代替。她疑心单飞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遇上秦玄。
只是还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他?
那枝丁香已经失却了芬芳,等待的人还没有回来。她看不到他的影,也无法听到他的声。
难道仅仅是她在单恋吗?还是秦玄要试探她什么?
大年初四,节日的气氛仍未消退,情人节弥留的气息依然风行,街上多的依然是相拥的男女。经过一间花店,她送了束玫瑰给自己,然后在阳光下一片片将花瓣摘下,玩着“他爱我他不爱我”的无聊游戏。
没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就如失去花朵的花枝,孤零憔悴。
不知道她的憔悴有多浓?想找个人一起逛街,但林婉仪和高若妍大概正与亲密爱人共度着美好时光,不好打扰。在这个城市,原来可以谈心聊天的朋友是那么那么的少。她突然觉出一种渗透骨髓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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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有没有一种偶然(30)
她慢慢地逛着,走到街上,看不同的人购物,看买卖的人讨价还价,看儿童老人相嬉乐……没有目的。直到有车的喇叭在耳边响起。
“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车窗里探出一个神采奕奕的脸。
任淮安?
“这是第几次偶然?”她停下脚步。
“无论是第几次,每一次你都给我无限想象。”任淮安答,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痕。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