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志(08-8)-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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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害怕。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让自己变强。也只有变强才可以保护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唐总是这么对沧说。　　　

　　而沧也很努力，每项训练都一丝不苟地完成。　　　

　　〃这个孩子是我训练过的最优秀的，真希望自己还能有多些时间，再多教他一点。〃唐摸着澜的头看着沧，感慨地说，眼神中尽是骄傲与温情。澜握紧唐苍老的手，将自己的脑袋贴到他腿上。　　　

　　〃不会的，唐爷爷，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那时唐的身体已经日渐衰弱，但是难民营里没有治疗用的药，她和沧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看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流失。　　　

　　〃傻孩子，每个人都会死的。〃唐拍着澜的肩膀说。〃才不会！我爸爸一定会找到我的。到时候我就请爸爸带你和沧一起走。他会给你叫最好的大夫，你一定会好起来。〃澜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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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沧澜（6）　　　　　　　　　

　　〃你爸爸这么厉害啊。〃唐微笑。　　　

　　〃是啊，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保护着很多很多的人呢。〃澜一脸骄傲。　　　

　　〃对了，唐爷爷你不怕死吗？〃她问得稚气。　　　

　　〃有什么好怕的？〃唐笑得爽朗，然后声音突然低下去，〃对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来说，活着反而是一种惩罚。之所以还活着，只是为了赎罪而已。〃他摸着澜的头，〃我只希望你和沧能好好活下去。〃　　　

　　澜似懂非懂地看着唐，一瞬间，他的表情显得很忧伤。澜知道他有着自己的故事，只是他不愿意说。　　　

　　训练完之后是最开心的时间。唐很喜欢逗沧，看他们两个人拌嘴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又冷又酷的沧总会被唐弄得脸冒黑线又无可奈何。小屋萦绕着阵阵笑声。　　　

　　做完了这一切，沧就画画。　　　

　　屋子后面摆放着沧用废弃的建筑材料做成的画架，钉着了一张用许多张纸拼凑成的巨大的画。澜仔细看着。　　　

　　〃这是你画的吗？〃很诡异的画面，大面积的红色，惊骇的眼神，扭曲模糊的面容，坍塌变形的建筑下伸出来的手……　　　

　　〃格儿尼卡。〃澜脱口而出。记得美术老师介绍过毕加索的这幅闻名壁画，也是这样表现出癫狂与绝望的情绪。　　　

　　沧先是皱眉，像是诧异小小年纪的澜居然也会懂得毕加索，然后才说：〃不是。这幅画是我的记忆。〃　　　

　　他指着那幅巨大的画：〃这是我居住的街道，这是我的家，这是我和我的父母……〃　　　

　　〃可是我没看见你们啊。〃　　　

　　〃我们在那块石板下面。〃沧指着画中一块坍塌下来的石板说，眼睛闪过伤痛。　　　

　　〃那年绿壶城发生了战争，我们所住的地方成了战斗的中心。很多人被迫在轰鸣的炮声中逃向另一个地方。奔跑中，我们身边的房子塌了下来，父母用自己的身体将我保护在下面。他们再也没能睁开眼睛。当时，我才6岁。〃　　　

　　沧一直看着那幅画，金属般清亮的声音像是被锈蚀了，哑哑的：〃很多人都死了，城里到处都是尸体……〃　　　

　　澜睁大眼睛看着沧的侧脸。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他像个孩子，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算了，不要和你说这个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沧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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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沧澜（7）　　　　　　　　　

　　〃不，我懂。〃　　　

　　〃你懂？那种眼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的感觉，你懂？〃他转头，第一次像负伤的野兽一般冲澜吼，却见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　　　

　　〃我懂。〃澜握住他的手，轻轻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经历过，也有人为了保护我失去了他们的生命。〃　　　

　　那天夜里，整个城市都仿佛被鲜血浸透。她的直升机起飞不久就被击中，父亲的部下们拼命保护住她，在坠机的瞬间将她抛到了安全的地方。她安然无恙，可是整架直升机却在她眼前化为了碎片。　　　

　　巨大的响声后，她看着那一片比焰火更绚烂的爆炸泪流满面。那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感受死亡。　　　

　　沧看着澜，突然伸手搂住她，很久很久都没有放手。　　　

　　3　　　

　　生活平静地继续着。　　　

　　难民营区没有电视，没有报纸，他们仿佛被世界所遗忘，惟一进出这里的只有国际联合会的物资补给车与他们的工作人员。　　　

　　唐的身体变得更差了，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当他清醒的时候就是在给沧上课，恨不得把他所知道的全都塞给沧似的。　　　

　　一旁的澜则惊讶万分。因为唐教给沧的知识，是军队的特殊部队里才会教授的课程。唐究竟是什么人？她疑惑，却始终没敢问出口。　　　

　　有时他们的讲课会被隐约的，夹杂着哭声的歌声所打断。　　　

　　〃花儿都到哪里去了？女孩子们摘走了。女孩子都到哪里去了？男孩子娶走了。男孩子都到哪里去了？变成士兵打仗去了。士兵们都到哪里去了？全部埋进坟墓了。坟墓都到哪里去了？都被花儿覆盖了……〃忧伤的歌声幽幽地飘过来，好像将人的心也缠绕成揪心的痛。　　　

　　澜知道又有人死了。这首《花儿都到哪里去了》是难民营不成文的丧歌。因为食物与药品的缺乏，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死掉的人会被马上抬到河另一边的沙地上埋掉。那里已经树起了很多的坟墓。　　　

　　每当此时，唐总会停下来。他让两个孩子和他一起，朝着歌声飘来的方向低头默哀。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给从未彼此认识的人送葬，直到声音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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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沧澜（8）　　　　　　　　　

　　〃这是首很老的歌了。我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听到有人唱这首歌。〃有一次，唐这么说，他的眼光渺远，仿佛借着歌声回到了已经沉淀在记忆中的过去。然后，他揉着澜的头发，露出淡淡地微笑：〃澜，如果我有一天死了，也为我唱这首歌吧。〃　　　

　　黄昏的时候，彬彬小姐的帐篷里突然来了位希奇的访客。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　　　

　　彬彬小姐见到他好像很惊讶。他们到帐篷外面去谈话。女孩子们好奇地偷靠在帐篷边偷听。澜不愿意和她们一起八卦，正想走开，突然几个词隐约飘进她的耳朵，她猛然一震，急忙也靠上去，认真地听着。　　　

　　〃……这么说是真的？反叛军与黑暗之蝎勾结？难怪他们能这么快攻陷绿壶城。〃澜打了个寒战。她听父亲说过这个组织，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恐怖组织，手段极其血腥残忍。　　　

　　还记得，那时的她听完之后很害怕。但是，父亲却对她笑得那么温柔：〃澜，不用担心，有爸爸在呢。我会守护好我们的国家的。〃　　　

　　澜放心地点点头，爸爸是最伟大的人，没有什么他做不到，她一直这样认为。　　　

　　〃对了，那么云总理呢？〃　　　

　　〃他不肯屈服，也不甘愿变成反叛军手中的人质。反叛军攻进总理府的时候，他启动了爆炸装置，与夫人一起殉国了。〃　　　

　　〃太可惜了，他是个好总理。〃　　　

　　〃真是可怕的政变！这里马上也会变成战场，你是知道黑暗之蝎有多么可怕的。我们会尽快将工作人员撤离，你要赶快收拾东西。〃　　　

　　〃那么这里的孩子们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他们啊。〃彬彬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回过头，只见澜脸色惨白地站在她身后，脸上一片震惊与绝望。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们说的不会是真的！！！〃澜满脸泪痕，对着彬彬摇头狂喊，然后转身向营地外跑去。　　　

　　〃澜，等等！你怎么了？〃彬彬小姐担心地想追出去，却被苏一把拉住。他看着远去的澜，眼睛闪过惊讶：〃彬彬，那个女孩是谁？从哪里来的？〃　　　

　　〃……反叛军攻进总理府的时候，他启动了爆炸装置，与夫人一起殉国了。〃　　　

　　冰一样冷的话语一直在澜的耳边回旋着。死了！！！爸爸妈妈死了！！！他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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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沧澜（9）　　　　　　　　　

　　澜拼命跑着。眼泪迷住了她的眼睛，她不断摔倒，然后又爬起来。　　　

　　不会的！那天晚上，妈妈明明说，他们只是分开一会儿，他们很快就会来找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　　　

　　〃沧！〃澜冲进小屋，却见沧静静地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唐安静地躺在床上如睡着了一般。澜一下子明白过来。咬住手，泪水夺眶而出。　　　

　　唐被埋葬在河边。沧为他做了个小小的墓。很简陋，没有大理石的墓碑，也没有一群为他痛哭哀悼的亲人，只有两个孩子和放在墓前的一束野花。夕阳照在花上，血一般刺眼。　　　

　　很久以后的一天，澜发现了关于唐的资料：唐涛。前政府特种部队上将。他训练出的特攻队举世闻名，以冷酷铁血著称，内战时，下落不明……　　　

　　〃花儿都到哪里去了？女孩子们摘走了。女孩子都到哪里去了？男孩子娶走了。男孩子都到哪里去了？变成士兵打仗去了……〃澜轻轻哼起那首歌。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为我唱这首歌吧。唐这么对她说。　　　

　　〃……士兵们都到哪里去了？全部埋进坟墓了。坟墓都到哪里去了？都被花儿覆盖了……〃澜一边流泪，一边抽噎着唱着。她看着唐的墓，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唐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在废墟中根据我的哭声找到了我，把我挖了出来，一直照顾我到现在。他教我识字，教我各种生存的技巧，教我格斗术，对我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沧站在唐的墓前。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只是目光更加冰冷与幽暗，拳头紧紧握着。　　　

　　〃他带着我四处流浪。他是为了我才弄坏了身体的。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样对我了。〃　　　

　　澜抽噎着看着沧冷峻哀伤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很久，沧才转过头看向澜。　　　

　　〃澜，刚才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他的话就像一个开关，澜看着他，突然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沧，沧，我刚刚知道我的父母死了，他们死了！他们丢下我了，我现在是一个人了。〃她在他怀中喊着，好像要把这段时间来的思念与伤心一并哭尽一般，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狂涌漫流，怎么也无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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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沧澜（10）　　　　　　　　　

　　沧默默地抱着她，直到她终于哭得没有了一点力气，他才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保护你的。〃　　　

　　〃真的吗？〃她哀伤地看着他。沧郑重地点点头：〃我们俩都没有亲人了，现在，我们就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了。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仅如此，我还要变得很强，强到足以保护所有的人。〃　　　

　　〃你看。〃沧拉起澜的手指向天空。已经是晚上，夜空中繁星点点，〃天上的星星，是已死去的人的目光。他们并没有离开我们，还一直在看着我们。唐在那里，你的爸爸妈妈也在那里。所以，我们并不是一个人。〃他看着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