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处长和他的女人们-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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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就是政治,‘政治高于一切’,好像毛泽东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得很精辟,他用他的一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实际上政治是至高无上的,也是男人心目中的最好职业。中国历史上只见当权者迫害文人,比如“焚书坑儒”、“乌台诗案”,还有历次的文字狱等等,不胜枚举。从没见到文人将当权者打入监牢的。最多也是在背地里骂骂人而已。所以唐朝诗人李贺感叹道:“不见年年辽海上,文章何处哭秋风。’毛泽东虽然诗词作得好,文章写得也好,就是不做专业作家,只做国家领导人。说文章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那是自欺欺人罢了。几千年封建社会文人都是被御用的。”任凭激动地说。
“现在变了。现在是新中国,文艺工作者的地位大大提高了。你看著名作家、歌唱家、演员、画家等等,只要你出了名,名誉、地位、金钱什么都来了。”成雁说。
“当然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只要你不犯法,自己的东西又有市场,能赢得观众、听众、读者,那你就可以成功,这是一般的情况。但是机关里搞文字做刀笔吏的就不行,整天爬格子,作些无用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材料整出来了,结果不合领导的口味和意图,领导大笔一挥,圈圈点点,把它说得一无是处,全部否定了。就这样忙忙碌碌一年到头,搞总结时自己干了什么?也就是写了点材料而已。评先进没自己的份,提拔领导也看不着。就这样年复一年就‘可怜白发生’了,不知不觉老之将至。我以前就是这样。”任凭又开始现身说法了。
这时任凭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李南山,任凭顺便看看手机上的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在哪里潇洒呢?”李南山很兴奋,他是个精力旺盛型的人。
“我在外面吃饭。”任凭说。
“能脱开身吗?”南山问道。
“你说什么事吧。”任凭直截了当地说。
“能脱开身你就来一下,有好事等你。”李南山神秘地说。
“我这里走不开,还有七八个人呢。”任凭不想马上和成雁分开,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说了谎。
“啥事啊?又在搞腐败,中国非让你吃穷不可。好吧,待会儿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李南山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谁呀,瞧你把人家骗的。”成雁问。
“善意的欺骗。”任凭自圆其说地说。
“为什么非得欺骗呢?人与人之间交往为什么就不能以诚相待呢?”成雁大惑不解。
“你啊,有些事情不能直说的。如果是我爱人打来电话,我说:“我正在和成雁女士一起在星星酒吧喝咖啡。’那她不马上过来找你拼命才怪,那样的话日子就没法过了。”
“那也没关系,我心里坦坦荡荡,不怕和她对质。”成雁说。
“拉倒吧,你们女士要是都有你这样的胸怀,那世界就太平得多了。”
“那好吧,你去忙你的吧。”成雁说着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还没说正事呢,你找我什么事?”任凭想起自己来的使命。
“回头再说吧。”成雁好像把自己埋藏得很深。
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让人捉摸不定,任凭想。
“你走吧,谢谢你。真的。我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你还是来了。看来你的官架子还不大。”
“我这是什么官啊,七品芝麻官都谈不上。”任凭说着,就要服务生拿账单来,成雁说是自己请客怎么能让你付钱?二人同时将钱递过去,服务生却收了任凭的,弄得成雁无可奈何。
任凭说:“你请客,我掏钱,谁也不欠谁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再在这里呆一会儿。”成雁坐在那里没动。
女人的心思真是不可捉摸,也许她另外还有约会吧,任凭想。这样想着,就和成雁挥手告别,成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任凭先抽出了目光。
3
任凭出了星星酒吧,就给李南山打了电话,李南山告诉他自己在月季园歌舞厅门口等他,有急事,请他务必马上到。任凭问李南山这家歌舞厅在哪,李南山说问徐风就知道了。任凭又说徐风走了,就自己一个人。南山说打个的,让的士司机告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任凭只好打了个的。见司机是个女孩,就坐在了前面。女孩穿着很新潮,在车灯的照耀下,任凭看到她的牛仔裤的双腿上各有一个大洞,露着膝盖。现在的年轻人没有过过穿麻包片的日子,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诗强说愁。”
上车后司机问:“去哪?”
任凭说:“有个月季园歌厅知道吗?”
女孩说:“知道。不知道那里还怎么开出租车?早饿死八回了。那可是本市最大、生意最好的歌厅之一。尽管放心坐我的车吧。保证把你拉到月季园的大门口,等你看清楚了再付款不迟。”
任凭看这女孩很可爱,就开玩笑地说:“你的裤子烂了,也不回家缝缝。”
女孩就笑起来,说:“老冒了吧,这叫酷。酷,懂吧?”
任凭故意说:“不懂。”
女孩说:“酷就是‘派’,‘派’该懂了吧?”
任凭还是摇头,逗她说:“还是不懂,是一个流派吗?”
女孩急了,说:“我和你之间有代沟,没办法交流。”
任凭说:“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是不是另类的意思?”
女孩说:“对对,有点那个意思。这下有点明白了。”
任凭说:“另类是不是另外一类,不是一般的的一类。”
女孩说:“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是当代社会的人。现代社会的发展,另类起着很重要的的作用,尤其是在思想领域。上海有个卫慧知道吧?写了一本小说叫做《上海宝贝》,那才叫另类,据说给中国文坛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呢,后来官方把这本书给禁了。要我说,那决定禁书的人肯定是个卫道士。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什么文化封锁。《金瓶梅》、《红楼梦》不都禁过吗?结果怎么样呢?越禁越有名了。能成为禁书说明其思想与当时的观念发生了冲突,但可能这种思想观念偏偏就是发展的方向。听说国外在小学时就搞开放式的教学,鼓励学生提出跟课本不一样的观点。”
这下任凭不敢小看这个女孩了。这个女孩说不定是一个女隐士呢。
任凭问:“你是什么文化?”
“什么文化?应该说什么专业才对,一说文化总让人想起文化大革命。我是黄大历史系的,毕业一年多了,尚在家中待业。”又是黄河大学的,任凭想怎么光碰到自己的校友呢?况且她一毕业就开始失业,也够惨的。
“怎么还没有分配工作?”任平问。
“分配工作?那是哪一年的事了?现在谁有门,肯花钱,谁就有工作。否则就自谋职业。这事本来没什么,大学毕业待业也很正常,象我们学历史的,人家要你干吗?进行历史教育?但是要公平,要不分配都不分配,有关系,就能进到好单位,这是什么事儿!”女孩不平地说。
“不过你开出租车也属于高收入阶层啊。”任凭安慰她说。
“高收入阶层?你算过账没有?这车是我家几口人兑钱买的,连办手续下来花了二十七八万,一天能拉二百多元,除掉油钱还落一百多,一个月净盈利三四千元,一年就打五万元,那也得五六年才能反过来本。这还没算工资。我算过了,到头来落个破车,就是工资。”
任凭沉默了。这年头,干什么都不易,正象上次崔子建在车上说的那个笑话,三轮车夫、三陪小姐都不易。现代市场经济把人们赶上了竞技场,你不去努力,不去拚搏,就会被淘汰出局,听说日本中年男子忙得连和太太性交的次数都减少了,看来不光中国是这样。这是个世界性的的问题。这不仅使人怀疑起人生的意义来,人生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生存?基本生存满足了之后,还要为更高的物质享受去劳其一生?物质极大丰富之后人就活得好吗?问题太多了,如果罗列起来,简直象屈原的《天问》一样。城市里的人就象赤着脚走在灼热的烙铁上,必须不停地走,否则就会被灼伤,就会疼痛。德国那位制造了“超人”学说的哲学家尼采说得更残酷,“人类是一条系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绳索——一条高悬于深渊的绳索。要从一端越过另一端是危险的,行走于其间是危险的,回顾观望是危恶的,颤栗或踌躇不前都是危险的。”一头是动物,一头是超人,下面是万丈深渊,你选择什么?你必需向超人努力,否则,不是还原为动物,就是掉下万丈深渊。
车子上了立交桥的高架路,箭一般地向东郊驶去。两边的梧桐树象是一簇簇低矮的酸柳棵,在夜灯的照耀下影影绰绰,树上的鸟早已归巢,也许正雌雄相偎,身下是白天刚下的爱卵吧。这些让人既爱又恨的鸟儿呀,白天给人带来了婉转动听的鸣啾,晚上却拉下了大片的粪便,甚至目无王法地倾泻到行人身上,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黎民百姓,抑或是穷措大,一概浇而淋之没商量。
任凭见车子还继续向东郊开过去。忍不住问那女孩:“这个月季园在哪呀?”
“在哪?不会在这宽阔的大道上。在这里太招人眼了,就干不成了。”女孩说。
“为什么?”任凭不解其意。
“这地方相当于红灯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吗?那样不是天天让公安局查的吗?”女孩好像对此也是很熟悉。对了,任凭好像听人说过,出租车司机好多都兼顾拉皮条,那些娱乐场所为了鼓励出租车司机给他们拉客人,一般都是除客人的车费外再给司机一份钱。
“那地方真像你说的那样可怕吗?”任凭问。
“可怕?你们男人还觉得那里可怕?可怕你还去干什么?”女孩大惑不解。
“是一个朋友请我去的。”任凭诚实地回答。
“到那地方去的人没几个是自己掏腰包的。”
“那里什么样?”任凭好奇地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其实我也没进去过,但知道那里的生意好,每天从晚上八点多开始就拉不完的人,到夜里三四点钟人还不断。”女孩并没有直说,而是以一个出租车司机的身份现身说法。
车子上了一条小路,又从小路拐进了一条小巷,女孩说:“到了,你看,前边就是。注意看招牌,看到底是不是。”
任凭向前方望去,只见本来就不宽的路两旁黑压压地停满了高级轿车,足有四五十辆之多,黑压压的车群中间包围着一个不大的门面,门的周围都是用红木板包就,门边的地上放着两盏探照灯一样的大灯,照着红色的门楣,只见上书正楷大字:“月季园歌厅”。任凭想,怎么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大呢?
女孩又问:“是不是这里?”
任凭诺诺连声地说:“是这里,是这里。”赶忙掏出钱包付了钱。正准备下车,那女孩将他叫住说:“慢着!给你一张名片。有事打我电话。”说着掏出名片递给任凭,任凭心想着干什么的都有名片,甚至连办假证贩子也有,就接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的是:出租车主:荆棘。下面是手机号码。
4
李南山站在歌厅门前,正掏出手机打电话,任凭看见他他却没看见任凭。这时任凭的手机响起来,一看号码果然是李南山打来的,他按下了手机的拒绝接听键,然后偷偷地绕到李南山背后,用拳头猛地捅了一下李南山的腰,李南山被突然袭击,也乱了阵脚,嘴里叫道:“干什么,干什么!”身子扭过来就想还击,一看是任凭,二人都笑起来。
李南山说:“有好事叫你,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