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华之上等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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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一瞬间，千辛万苦累积起来的一切，轰然崩塌。
20
阳晨重新出现在李楚凡面前时，样子有些疲惫。那已经是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了。
他漠然地穿过那些厌恶和幸灾乐祸的目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而李楚凡，像是不认识他，用陌生的眼神看了他几眼后，把目光转回手中的书本。
班主任站在外面一直和杨素说着什么。之间杨素时不时地点一下头，再看一眼教室里坐着的阳晨。
快要打下课铃时，班主任终于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杨素站在玻璃窗边，对着阳晨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她要回去了。阳晨点了一下头，然后看着杨素转身离开。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阳晨飞快地在包里翻找起来。
“舅妈。”杨素走出十几步后，听见阳晨在后面叫自己。她停下来，回过头。
阳晨手里拿着一包饼干，那本来是他的晚饭。他跑到杨素面前，把饼干塞在杨素手里后，又转身跑回去。
杨素呆愣着，没有再挪动脚步。
21
“没什么大不了的。”阳晨硬生生地笑了一下，用手拍打着李楚凡的肩膀。
“是吗？”李楚凡的回答没有任何的语气，但透着一股凉意。他把肩膀用力地甩了一下，像是碰到什么很恶心的东西。让阳晨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
教室里的人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没有人有心情去留意周围发生着什么。自然也没有人注意李楚凡和阳晨。即使这样，阳晨的脸还是红了起来，上面挂着清晰的尴尬。
他默默地把手缩回来，靠在椅子上。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
可以为了一个人第一次逃课。可以鼓励他去面对一辈子也不想看见的东西。可以陪着他漫无目的地走。可以和他一起在课堂上放肆地笑。可以把他当做最值得信任的人。甚至可以为他数次逾越自己的原则。
然而，这些可以轻易做到的，刹那间变得遥不可及。你甚至很反感他，忘记了在某一个时刻曾许下的诺言。往后的日子里，永远也不会变。
而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站在你身后。在他眼中，你始终是那一个在夏天的末尾，穿着白色短袖看书的少年。那是属于你的画面，属于你在他心里唯一的画面。
可是你却开始和原来的轨迹背道而驰，用几秒钟的时间去彻底地推翻他在你心中的模样。然后再开始不遗余力地去讨厌他，原因只是一次欺骗。
甚至你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见。
22
西城下起了雨。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告。而且一连下了三天。
这个季节，不应该有这样的雨。
雨停的时候，赵纹雨有几分庆幸。终于不需要再用冻僵了的手撑起雨伞，在雨幕里穿梭。她把伞收起来，用力甩干上面的雨水。抬起头——
天空，是和年华一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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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华之上等你 第四章（1）
如果，在成长的岁月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轰轰烈烈。
我将会站在这里，陪着你哭，陪着你笑。
直到我们，站成了风中的传奇。
01
很多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看到事情的真相，却没缘由地去相信。甚至还会去千方百计地寻找证据，来证明自己所知道的是正确的。而找到的，却又往往把事实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学校并没有用广播通告阳晨受了处分。但还是用牌告的方式公布出来。就在西城高中进校门的地方。
李楚凡不想去看，他觉得自己和阳晨不会再有太多的关联。而赵纹雨却很有兴趣，中午放学的时候和众多看热闹的人一样，拼命往里面挤。
李楚凡一个人待在原地，等赵纹雨出来。他觉得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仿佛曾经在某个地方经历过。
过了好久，才回忆起自己也这样在人群之外等着阳晨。中间被人们围住的，是话剧社的海报。
几分钟后，赵纹雨从人群中钻出来。样子有些狼狈，书包一边的带子都滑了下来。
“记大过，另外还有两个人，也是记大过。”赵纹雨叹了一口气，把包背好，和李楚凡一起走出校门。
“我知道。抽烟被抓住，都是大过。”李楚凡漫不经心地说着。连头也没有回。
“抽烟？他没有抽烟啊。”赵纹雨的口气里带着茫然。
没有么？李楚凡的心往下一沉。
“他是和那两个人打架。”赵纹雨补充道。
02
李楚凡用手紧紧托着身后的包，让它不在跑动的时候乱晃。
赵纹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那里看着李楚凡像一个疯子一样往回狂奔。她远远地叫了几声，李楚凡却没有回应。
一路上有很多骑车回家的学生。李楚凡飞快地从他们中间穿过。让许多人都捏死了刹车，等这个疯子跑过去后，再低低咒骂两句。
李楚凡却并不在意周围的声音。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问自己，他没有抽烟吗？
直到他鲁莽地撞开牌告前的人之后，终于看清大大的宣纸上用毛笔写下的字。
“高一某班学生阳晨。因不能较好地处理与同学之间的关系，在厕所里与人斗殴，严重违反了《中学生守则》，记大过一次，特此公告。”
那楷书锐利的笔锋，全部划在李楚凡的视网膜之上。把那些他看到的一切，割得四分五裂。
03
事情的开始，是中午阳晨走进厕所的时候。
他收紧布制的腰带准备离开时，进来两个人。正在说关于李楚凡和周梓之间的事。他们好像和周梓很熟悉，所说的话都是偏向她的。而每当说道李楚凡，都会夹上一两句难听的话。后来又扯上了与李楚凡一组的何妍。
“那小子看起来木呆呆的，艳福倒是不浅，听说他们班还有一个叫赵纹雨的女生和他走得很近。”
“不会吧，一只脚还敢踏两只船，真他妈的不要脸。”
那个男生刚说完，后背立刻传来一阵剧痛。疼痛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身后巨大的推力让他的身体失去了重心，向前倾去，然后扑到墙上。
“妈的，哪个王八蛋！”他一脸怒火地转过头，看到了站到他后面的阳晨。很显然，刚才正是阳晨在他的背上踹了一脚。衣服上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被踹的男生站直身体，昂着头：“你他妈的找死啊！”
阳晨厌烦地舒了一口气：“除了‘你他妈的’，你还会说别的吗？”
那两个男生有些奇怪，不知道阳晨说这个干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阳晨又一拳打去。
后来有人将此事告诉了校警，校警才急匆匆赶来，将扭在一起的三个人分开。
在年华之上等你 第四章（2）
而此时，距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十几分钟，越来越多的学生走向教室，看到他们被校警从厕所里带向政教处。
从政教处里出来后，阳晨走回教室。
然后开始了误会的最高潮。
阳晨以为李楚凡听到了那些和中午一样议论他的言语。于是阳晨装作自己没事，努力想办法去安慰李楚凡。
——我对你说没事。是想让你不要去在意他们说了什么。你只要好好地走下去。
04
听阳晨平静地说完。李楚凡没有说话。他开始嘲笑自己的卑微。
眼前这一张干净年轻的面孔，原来和自己身边很多人一样，在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自己。
思绪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暑假的某一天。自己骑单车去几十公里之外，父亲上班的地方。
那天的夜幕来得比往日更早，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几公里的地方，天黑下来。前方的路忽然变得模糊。正在想要不要继续前进时，父亲开着车找到自己。而倔强的自己并不愿意上车，非要骑到终点。大概是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最后的那一段距离，父亲一直开着车在身后跟着自己。最亮的灯被打开，探照着前方的路。
这样的事，在李楚凡的生命里发生过许多次。每一次都会牵带出许多细小的感动。虽然不会让眼泪倾泻而下，可不管隔着多少的时光，那一份感觉，始终没有变过。
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会在自己成长的路上掌灯。无论是谁，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
李楚凡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阳晨。
无数的话被堵在心里，却又无力说出来，只能让手臂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嵌入自己的身体，永不离开。
而阳晨被吓了一跳，虽然没有推开李楚凡，却还是愣了愣。最后“呵呵”地笑起来，他的眼泪也随笑声落下来。
那种令人安心的笑，让人即使是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也能面带微笑地睡去。
05
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李楚凡轻轻带上门，叫了声，“妈”。
“楚凡，你过来。”母亲把手中的瓜子壳扔进茶几上的盘子里。
李楚凡在沙发上坐下。母亲的脸色有些阴沉，却没有发火前的迹象。
“下午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了一下关于你同桌的事，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你换一个座位。”
“为什么？”李楚凡觉得自己是在明知故问，阳晨因为打架而记大过，母亲肯定不会允许他坐在自己旁边。
“他是一个好学生吗？嗯？逃课，打架，上课睡觉，这些样样都干的人，会是一个合格的高中生吗？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胆子大到敢一个人去打两个人。说不定他哪天心情不好还会来打你，所以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明天班主任就会给你换一个座位。”母亲苦口婆心地说道，脸上带着无比关爱的神情。
看着母亲，李楚凡觉得这种逻辑很可笑，却又笑不出来。特别是那一句“说不定他哪天心情不好还会来打你”。让李楚凡解释的想法都没有。
人们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解释世界，尽力把一切事物都和自己的理解能力拉平。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懂得与他们相隔了近乎十几个世纪的事。
李楚凡让自己深深地陷入柔软的皮质沙发里。就想要这样无休止地往下陷，直至落入一个不见底的黑洞。再也不想解释与辨析任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为什么在自己的世界里，再多的辩解都像是在浪费口舌。
“随便你们吧。”李楚凡有气无力地答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在年华之上等你 第四章（3）
06
早自习，班主任让李楚凡和前面几排的一个女生调换了位置。
阳晨没有说什么，他明白，李楚凡在班上甚至对于西城高中来说，都那么耀眼，周身散发出光辉。
特别是在西城高中，这种将学习奉为王道的地方，李楚凡这样的人自然会被人们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而自己，却只是一个中等偏下的学生。和李楚凡坐在一起，就像是会在他的光芒上染上一个黑色的点。
重要的是，才被记了一个大过。
东西太多，所以李楚凡直接抬起桌子。
他费力地将桌子向前挪动，尽量不发出较大的声音。样子有些狼狈，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阳晨静默了几秒钟后，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们都在座位上看书，他却无视老师诧异的目光，走到李楚凡旁边，帮他把桌子抬起来。
李楚凡看着阳晨，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他动动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在桌子放下来后，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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