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不巧成沙漏-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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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主持人宣布两人正式结为夫妻时我才知道侧子的真实姓名叫“李丽珍”,她竟然有一个这么土的名字,我当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全场人都转过头来看我,我好不容易收住笑,心里却是开心极了。
幸福绝对是可以传染的,当你看到别人幸福,自己也会觉得温暖。看到海格跟侧子两个人在一起,我忽然觉得人生无比美好,似乎每一个人都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与之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至于属于我的那一个……程嘉南,会是你吧?
我曾无数次地幻想过长大后的生活,我没有像别的女孩一样想象有一个王子或完美的丈夫,我所幻想过的主角,全部都是你。我们可以不用很富有,能够快快乐乐的就好。白天我们都出去工作,即便只是赚很少的钱也无所谓。傍晚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做饭,喝啤酒,听音乐……我以为这些都是很好实现的,现在才发现这很难很难。因为你的缺席,一切都不再具备意义。
也是要到那个时候我才预感到,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大概是时机不对,或者是缘分不够,也有可能是性格不合,或者运气不好……总之,你不是可以留在我身边的人。
你之于我,大概是坐在云端的天使,可以供我仰望和追逐,偶尔腑身看我一眼,我都会觉得很满足。而再多的,其实都是奢望。
是不是呢?如果你能回答,爱也好忘也好,总好过沉默。总好过我对着空荡荡的心独自发问,矫情一点说,我多寂寞。
我想念你。
酒菜上桌,大家开始吃吃喝喝,海格和侧子携手来敬酒,经过瘦人所在的那一桌时我看到瘦人将一个什么东西递给了侧子,侧子只看了一眼神色就变了,接着她放下酒杯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不久瘦人站了起来,也朝那边走去。
我跟了上去。
他们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说话,我听到侧子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他怎么会知道我要结婚的消息?一定是你告诉他的对不对?快说,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别人?”侧子的声音忽然扬了起来:“我也算是别人?好吧就算我是,那么小宝呢?他打算把小宝拖到什么时候?一声不吭就走,他妈的还要不要脸!”
“他也有他的苦衷……”
“有什么苦衷不能说一声吗?今天你必须要把它交出来,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
“再给他一点时间吧……”瘦人小声恳求,侧子突然大叫起来:“他还想要多少时间?小宝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你忍心她继续等下去吗?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他又亲自把这个希望打破了。我真不明白你们男人在想些什么,有什么问题难道不能坐下来一起解决吗?”
我咬着嘴唇,静静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看到我,他们两个的神色都变了。那画面其实很滑稽,侧子一幅圣女的打扮,嘴里却叼着一根烟。瘦人则是一脸被人欺负的样子,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我走出来时侧子嘴里的烟都快掉了,她惊讶地问:“小宝你……一直在听吗?”
我点了点头。
“我们……”她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我却用手势制止。我说:“你不用瞒我,我又不是傻子,你们在讲谁我当然明白。不过侧子,你不用为我担心,也不要逼问瘦人了。海格在到处找你,快出去吧。”
“小宝……”
“我很好。”我说。我是真的很好,但他们两个的眼神都表示并不相信我。我很奇怪,难道我看上去是一个很容易受伤害的小孩吗?
侧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摁灭了烟头走了出去,剩下我跟瘦人两个人,我挣扎了很久,才哑声问:“那么,他一切还好吧?”
瘦人点了点头,又说:“小宝,他真的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我点头:“我信的,只要知道他还好就ok了,谢谢你。”
说完我转身走了,瘦人在后面叫我,我也没有回头。我听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下陷,像一个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我并不难过,奇怪的就是这个,我竟然一点也不难过。
是因为我想通了吗?还是因为我彻底的绝望?
我不知道。
外面响起了欢呼声,大概是在为海格和侧子庆祝。我避开人群走出酒店,坐在大堂内发着呆。服务生以为我身体不舒服,走过来关切地问:“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请帮我拿一瓶酒好吗?随便什么酒。”我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但今天我很想醉一下。
不久他送来一瓶白酒解释道:“你是新娘的客人吗?她嘱咐我拿这种酒给你。”
“好的。”我接过来,拧开盖子,倒进杯子里慢慢地喝。也许侧子就在楼上看着我,但无所谓了。白酒闻上去很香,喝起来却是极辣。我强忍住痛苦一点一点地吞下去,没多久就醉了。我斜倚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四周,想着一些自己都说不清的莫名其妙的事。我想起我的十四岁,想起最初见到程嘉南的情景;想起我的十七岁,在北京见到他时那难以抑制的心跳声;我想起他打我的那一巴掌,想起他腑身吻我的画面……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想久了,我竟然觉得他就在附近,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抬头打量着二楼。
不,等一下!我睁大了眼睛,那真的是他!
他穿着很旧的汗衫,头发很长,胡子没有刮干净,一幅潦倒的模样。奇怪,保安怎么会放他进来酒店?我怔了很久,试图站起来,却不小心碰倒了茶几上的酒杯。杯子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大堂内的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他也转过头来——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是他没错。我尖叫起来:“程嘉南!”
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转身跑了,我提起裙子追了上去。这一天我穿着高跟鞋,根本就迈不开步子,况且我又喝醉了,刚跑出大堂我就跌倒了。脚踝一阵钻心的痛传来,大概是扭到了。我的脸铁着滚烫的地面,看着程嘉南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当中他有停下来,似乎是想要转身,但不到一秒,他又飞快地跑开了。
我仔细回忆他看我的那一眼,那该是怎样深刻的一眼,可以将所有的无奈和痛楚都清晰地表达了出来。他有一双晶晶亮的眸子,在需要的时候,那双眼就是他的唇,替他说着他想说的话。
我知道,那一刻他对我说的是:对不起。
地上滚起一层层的热气,保安跑过来紧张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他伸出手想要扶我,但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我闭上眼睛,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
在爱情的道路上,我们都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但失败也有失败的快乐。
而二十岁那一年另外的一件大事是,我的母亲出国了。
她嫁给了美国佬汤姆斯之后就想要移民,一直拖到那一年的十月才正式被批准。她同父亲离婚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我有一次在街头见到她与汤姆斯,那鬼佬比我想象中年轻。我以为她嫁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谁知是个英俊的壮年人。我踟躇着不知道要不要跟他们打招呼,她却看到了我。愣了一秒后她挽着汤姆斯朝我走过来,轻声问我:“小宝,你还好吗?”
被一个母亲问“你还好吗”这种问题,那种尴尬实在妙不可言。我嘿嘿笑着说:“还不错啊,你呢?”
“我也还好。”她说。
接下来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再深的感情如果隔很久不联系也会冷淡下来,我对我妈一直说不上喜欢,她可爱归可爱,却是被我妈宠坏了,某些时候比小孩还任性。而嫁了别人后她成熟了很多,穿一件黑色的大衣,脖子里系着颜色鲜艳的几何丝巾。汤姆斯看到冷场就主动跟我打招呼:“你是小宝,珍妮经常跟我提起你,她说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我第一次知道我妈的英文名叫珍妮,随即对她笑了一下。汤姆斯的中文说得相当好,我故作冷静地开玩笑:“怎么样?今天见到发现她撒谎了吧?”
“才没有!”他叫道:“珍妮从来不撒谎!”
这只能说明他不了解她,人怎么可能会不撒谎?
他们邀请我一起去吃饭,我当然是拒绝了。回家后我并没有跟父亲提起这件事,但想来,父亲也应该常常见到他们才对。三城只有这么大,父亲又经常出入各种场合,遇到了也是正常的。
我到北京念书后母亲也有打过电话来,我们的对话总是坚持不到五分钟,内容通常是:“最近好吗?”“北京还习惯吗?”“成绩好吗?”“你爸还好吗?”
而我的回答都是:好,不错,嗯,他也挺好。
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别的话题。
她和汤姆斯在北京乘飞机,父亲并没有通知我,亲自将他们送上了飞机。待他们走后他才来找我,打了电话过来问:“小宝你忙吗?”
当时我正在为一篇文章配图,用肩膀夹着手机说:“稍微有点,乔总你怎么会有空打电话找我?”
“我在北京,”他说:“快要到你学校了,收拾一下来陪我吃饭吧。”
“吓?”我吓了一跳,手一抖,这幅画也算是作废了。接着我尖叫起来:“你怎么会在北京?什么时候来的?来干吗?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
“见面再问吧,”他的声音相当沮丧:“我十分钟以后到,对了,把小许也叫上好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我立即跳起来洗澡换衣服,吹头发的时候通知了许子望。他在加班,说要晚一点到。我跑出校园时父亲的出租车刚停下不久,那是十月,他在衬衣外面套着一件毛线背心,竟然还打着领带,很正式的样子。我跳过去同他拥抱,他已经胖得我伸出手也抱不住了。但他只是挤出一个很生硬的笑容说:“先吃饭去吧。”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订好了餐厅,也订了酒店。直到吃饭时他才讲了母亲出国的事,我愣在那里,手腕停在空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爸还在为她辩解:“她走得匆忙,也来不及通知你,你千万别介意。”
我跳了起来:“我介不介意她在乎吗?你又凭什么要替他讲话?妈的,你比我还傻!”
激动,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附近几张桌子的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们,父亲用手势示意我冷静。我怔了一会儿,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小声问:“什么时候走的?”
“刚才,我送了他们上飞机就来找你。”
我没好气地说:“你干吗要送他们上飞机?还送到北京来?啧啧,你真闲!”
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但老爸一点都不生气,他说:“你妈第一次出远门,何况又是美国那样的地方……唉,我放心不下。”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讲一个女儿,而非前妻。我哭笑不得,想了很久才问:“她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我估计不会吧,她一直都想出国来着。”
我吃着东西,不动声色地望着父亲。这时候我突然发现父亲早就老了,他两鬓有了白发,皮肤也开始松弛,那三层下巴看起来尤其可怖,如果再不减肥他肯定很容易得高血压之类的病。可是我突然觉得心酸,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我父亲更傻的男人了,活了半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即使她离开了他都还在爱。
一个女人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幸福。真不知道我妈交了什么好运能摊上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