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妻不贤-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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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夫人立即派人去请太医院的黄院判来,不巧黄院判进入进宫还没回来,但他大儿子在家,医术也不错,于是仆人便把人带来了。
此时,去接郁坪的人还没回来,府里有种灾难来临前的静谧,压抑的让人窒息。黄御医给郁枫把脉的时候,采筝大气不敢出,害怕发出的声响,搅乱了御医的诊断。
“少爷最近吃的方子,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黄御医开口了,采筝赶紧让碧荷取来方子呈递给他。
难道是庄咏茗的方子有问题?采筝捏了一把汗。
“……朱砂、乌头……”黄御医道:“朱砂的确有安神、定惊的药效,乌头则能镇痉,这副方子里有这两味药。不过,乌头有毒,开药的时候,要慎之又慎。依我看,这方子里的用量对少爷来说太过了。”
“你是说,是乌头和朱砂中毒?”采筝替黄御医把话挑明了:“病症出在方子上?”
“乌头中毒者可致心悸、紫绀、咳血。与四少爷的病症很像。”
听到‘心悸’二字,采筝猛地想到那天听到丈夫的心跳很快,原来那时候,他有轻微中毒症状了吗?!
“是药三分毒,用哪些药,用多少量,千万要慎重慎重,不能一味求效用,就罔顾人命啊。”黄御医也知晓侯府换了江湖游医给嫡子治病的事,正正经经的太医院御医竟然得不到侯爷的信任,反倒让江湖游医比下去了,任谁心里也不好受,便多说了两句:“乌头这味药,哪怕是熟知他毒性的大夫,也不敢随便开的,对症下药,更要对人下药,人和人体质差异大,一旦摸不准病人的情况,开的量不合适,不是救人而是在害人。”
“……之前他明明好了的……”采筝道,做最后的辩解。
“用药在缓不在急,立竿见影,从来不是什么好事。”黄御医道:“当然江湖上,有些骗子,求一时利益,自然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句话如一块巨石重重的打在严夫人和采筝的心上,此时千般恨万般恨,最恨的就是那个庄咏茗了。
严夫人最关心的是儿子的情况:“郁枫体内的毒能化解掉吗?他性命要不要紧?”
黄御医也不敢保证:“不管怎么说,先停了眼下吃的方子罢。我再给少爷开些生甘草等药,都是可以解乌头之毒的。”
他写完的方子后,采筝立即吩咐下人去抓药,那边厢则让碧荷去煎药房把火点上,药一到就下锅煎煮。
严夫人怕郁枫再出差池,留下黄御医不让他走,请到隔壁院子的厢房让人伺候着,听候差遣。
等生甘草汤煎好了,采筝小心翼翼的喂给丈夫喝:“慢点——”她表面的冷静下,是一颗濒临崩溃的心。她发誓,这一次丈夫康复后,在她有生之年,她绝不会再求医问药了。
当初婆婆不想给郁枫看病的心情,她理解了,也害怕了,他只要健健康康,活蹦乱跳,比什么都强。再不提劳什子的治病了。
这次,郁枫吃过药后,不一会便困倦了,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想睡。”采筝便笑道:“那就睡吧,我守着你。”不过等丈夫睡熟了,她就离开了他,去见婆婆了。
严夫人便又把黄御医请进来,让他再度给儿子号脉,这回,黄御医道:“少爷中的毒不深,静心调养,身子会慢慢转好的。”
病急乱投医,投个了庸医,比如庄咏茗。
严夫人和采筝无论如何,不敢再相信他了,别说是严大人推荐来的,就是皇帝钦点的,也不敢用了。
气急败坏的严夫人当即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到父亲府邸,直接让父亲把庄咏茗这个庸医关到大牢里去。
这封信送出去的当夜,严大人便顶着风霜进府,向女儿问了个仔细。严夫人心里埋怨父亲,吐出的每个字都冷的彻骨。事实摆在面前,严大人不信也得信了,连连懊悔的说:“都是我的错啊,反而害了郁枫!”
严夫人冷眼看父亲,进行无声的指责。
送走父亲,严夫人从前院的会客厅出来,问暖阁里候着的李嬷嬷:“侯爷他们有信吗?”
“回太太,侯爷派人回来说,今晚上没法进城了,明天大概才能回。”李嬷嬷道,知道夫人不关心郁彬,便没提他的情况。
对自己的父亲,严夫人尚且一肚子怨气,更别提儿媳妇了。她现在可以迁怒于任何人:“你去告诉颜采筝,以后安分点!今天的事,我且不计较了。让她给我记住,再有一次被我住到她擅自做主,绝不容她。”
李嬷嬷本想替少奶奶辩解几句,可看到太太气的铁青的脸,不敢多言语,默默的去了。其实严夫人想去看儿子时,亲自警告颜采筝的,但她除了儿子外,还得照看老太太。
时辰不早了,她想安慰老太太几句,伺候她老人家安歇了,等明天,侯爷他们回来,有主心骨了就好了。
可她一进门,就见妯娌尚夫人站在老太太身旁,她儿子郁城跪在屋中央。
“婶婶——侄儿错了。”郁城看口便认错。
尚夫人啜泣道:“我也是才知道郁城打伤了他弟弟。这孩子下手没个轻重,失手伤了人,吓的慌了神。刚才我见他慌慌张张的,逼问之下,他才跟我说了实话。”放下帕子,对儿子恨道:“孽障,还不给你婶子磕头,求她别把事情告诉你爹!”
看得出来,郁城是被母亲硬拽来的,并非心甘情愿的认错。严夫人没说话,疲惫的叹了一声,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
老太太急切的问她:“你不见了,我就知道出事了,郁枫伤的重吗?”
故意告到老太太面前,逼自己原谅他们吧。严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当着老太太的面,总不能说郁枫病的厉害,害得她人家担心,也不能埋怨郁城,在老太太面前大吵大闹,让她老人家此刻担惊受怕。
“……还好,已经睡了。想必老太太您也累了,先歇了吧,儿媳扶您休憩去。”严夫人摆明了不领情,冷声对郁城道:“好侄子这么快就知道错了,孺子可教!我明日要向你爹问问他是如何教导儿子们的,一个个都如此有出息,伤了我们这边一个又一个的!”
老太太也道:“郁城啊,你有你父亲教导,我这把老骨头管教不好你们兄弟了,回去吧,我要歇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得不走了。尚夫人只好带着儿子告退了。等剩老太太跟严夫人的时候,老太太叹道:“现在你能跟我说实话了吧,郁枫到底有没有事?我听郁城说,他咳血了?”
严夫人不忍让老太太担心,低声道:“不是咳血,是被打的流鼻血了,洗洗,早没事了。您老别担心他了。”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可不想再听坏消息了。”
“您明早起来,还有好消息听呢,您就信我的吧。”严夫人其实恨自己的妥协的态度,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要吃哑巴亏。其实她刚才听说儿媳给了郁城一巴掌,她心里怪怪的,一边觉得一个女子,如此泼辣爆裂,实在不可取,但另一边,又觉得打的好,不能忍的事就不该忍。
但她恐怕这辈子永远不会像儿媳那样‘任意妄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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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筝一夜没合眼,守着丈夫到天亮。半夜他醒过一次,发现她没睡,死活要搂着她一起睡,采筝假装同意,结果等他睡熟了,又坐起来照看他。
这时,隐隐听到有人敲窗户,采筝便到窗下没好气的问:“谁呀?”
“少奶奶,您娘家来人了,您快去看看罢。”是鸣绯的声音。
天刚亮,自己的娘家人一大早来做什么?!
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她吓的手脚冰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丈夫刚病,娘家又出事了。采筝七手八脚的套了衣裳,自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出了门。临走前,吩咐鸣绯进屋照看好郁枫,匆匆带上碧荷去见娘家人了。
一看到‘娘家人’,采筝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
来的人居然是她大伯和大伯母。
采筝也没客气,直接问:“你们来做什么?”
大伯父一见采筝就咧嘴嚎道:“可不好了——你救救我们罢,庄咏茗被下了大狱了。”
她一头雾水:“庄咏茗下狱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姐姐采篮已经跟他定亲了——”大伯母一甩帕子,跟着丈夫哭嚎起来:“他下狱了,采篮可怎么办呀——”
采筝一怔,采篮许配给庄咏茗了?难怪自己父亲把他推荐给严阁老呢,原来是把他当自家人看待了。
现在好了,乱成一锅粥了。
57第五十七章
采筝端着茶盏放到鼻下;嗅着茶香;对伯父伯母的哭诉置若罔闻。等对方哭的累了;坐到一边歇气时;她才慢悠悠的冷声道:“事情我大致知道了;你们二位回去吧。”
伯母早就对采筝敷衍的态度不满了;碍于自己是来求人的,不好说什么;此时听采筝竟然下逐客令;便跳将起来;道:“我们叫你一声四少奶奶;把你供起来;让你找不着北了吗?来求一趟,瞧瞧你的嘴脸;你爹真是白养你了,自己人遭难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吗?”
采筝昨天晚上受了李嬷嬷的斥责,这会也憋了一肚子气,也不甘示弱的怕案而起,道:“我就眼睁睁看着,有什么不可以吗?庄咏茗这个庸医差点害死我丈夫,我不把他扒皮抽筋,算我仁义了,竟然还想我救他,救出来继续害人吗?以前是我们识人不清,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把他下狱,是理由是应当的!他是采篮的未婚夫,那对不住了,让采篮另寻门亲事罢。”
“哎呦——你听听,你的好侄女都说了些什么呀!”伯母干脆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对丈夫哭道:“你当初有口大饼舍不得自己吃,喂你弟弟,你现在看看,你弟弟的好闺女要咱们的命啊——”
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新鲜,采筝不是没见过。便对伯父道:“快扶我伯母起来吧,地上凉,到时候遭了寒症,你们女婿在狱中,可没人给你们医治了。”
采筝伯父气的脸色煞白,咬牙切齿的道:“你嫁进叶家,也是一点没长进,嘴巴这么损,小心不攒阴德,坏了你的儿女!”
“我损阴德?庄咏茗乱开药方,差点吃死人,不损阴德,你们要我背弃夫家,救一个庸医出来继续祸害人,不损阴德,我想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处就损阴德了?”采筝大声道,坐下来,喝口茶水润了润喉咙,决定不跟伯父母们浪费时间了,再次干脆的下逐客令:“没什么好说的了,顺天府的青天大老爷自然能秉公办案,要死的活不成,能活的死不了,二位请走吧,给祖母大人带好。”
“采筝啊采筝,你真是打算见死不救啊?”伯父道:“你这不是逼死我们吗?”他话音一落,采筝伯母便突然从地上扑腾起来,就要往柱子上撞:“哎呀——没法活了,我也不活了——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伯父拦着妻子,朝采筝道:“你真要逼死你伯母啊,要出人命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吗?”
“哼,我这人软硬不吃,以死相逼在我这儿行不通!”采筝茶盏,道:“要死便死吧,自己的性命自己做主。我身子弱,见不得血淋淋的场景,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拐进后堂去。
见她要走,寻死的人也不死了,反而扑过来拉着采筝:“颜采筝,你个没良心的,眼睁睁看着别人送死,你半夜能睡得安稳吗?”
采筝没准备,竟被拽了趔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了,她推开大伯母,冲碧荷道:“给我叫人来,把这两人打出去!”碧荷也早就看不惯了,听了这命令,立即跑了出去,转眼间就有执院领着几个小厮堵在了门口。
看到对方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