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自由小姐 倩女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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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一上班，他通知我说：“多萝西小姐，请您到海伦医院去，监视五区十三号房间的中国女人夏娜。她是从中国叛逃的，现在并未排除对她的间谍嫌疑。”
护士工作对我来说是轻车熟路，不用学，在以色列的时候我就学习过。所以，只要穿上自衣衫我就可以到十三号房间去工作。
夏娜小姐的确很漂亮，她不是那种妖冶和艳丽的漂亮，而是一种诱人的风采，这种风采并不是漂亮女人都具备的；它需要学识、修养、形象，最后才是人为的修饰。
她的眼睛并不象一般东方美女那种大而神色外泄，而是大而含蓄、大而有神。看着她那双眼睛，您会在心里琢磨它，感到那里有无尽无休可探索、可思付的课题。她的皮肤白皙而细嫩，既不象西方女人那种青筋暴出的苍白，也不象东方女人那种粗俗的黄色，而是和她的形象整体搭配得十分谐调。
我推门进去。她抬头瞅了我一眼，然后又埋头看着手里的《旧金山晚报》，半天，才向我问道。“您是新来的？”
“是的。”
“还要服什么药？〃一
“消炎药和苯巴比妥片剂。”
“为什么服苯巴比妥呢？”她放下报纸，有兴趣地望着我说：“您请坐。”
“因为它可以帮助您戒毒。”
“戒毒？不，不用它！我有信心戒掉它。”
医生说，夏娜经历并安全度过了一场危机。两次大手术，大量的失血、输血，体内原有的平衡已经打破，康复后，她的体质会大大地超过术前。这样，她的毒瘾也许会戒掉的。
“夏娜小姐，只要您自已有信心，是能戒掉的，但是药还是要服的。”我把药放在她的床头上。
“什么？您叫我什么？夏娜小姐l我告诉您，……我的名字叫夏南，我不认识夏娜，不准叫我夏娜！〃她突然歇斯底里地抓起我给她的药，向我甩来。
我赶紧说：“对不起，夏南小姐，实在是对不起。”然后退了出来。．
她将头埋在两腿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刚走出十三号房间，马丁？巴德就质问道。“您搞的什么名堂！〃
看样子，他在监视我的行动。我只好再三向他表示歉意。
夏娜这个名字容易使她想起叛离大陆中国那令人心碎的日日夜夜，想起迪克游乐场那空虚而又无聊的时光……夏娜对她来说，是耻辱的象征，是不幸和痛苦的代名词。
真笨！这样一个小细节为什么会想不到呢？我不禁为自己韵笨拙而敲自己的脑袋。
马丁。巴德并没再指责我。这老家伙也够狡猾的了，他是斯特津的大夫，但却收洛格尔的钱，脚踩两只船，真正的两面派。
黄昏，海伦医院安静得象一座沉睡的修道院，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丛林里此起彼伏婉转地啭鸣着，才使你觉得这还是个有生命的世界。
也许是美国的医疗费太贵的原因，也许海伦医院闭门谢客的缘故，这里住院的病人很少，加之今晚许多人去市内过狂欢节，所以，住院部在晚饭后突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我躺在床上信手翻着《花花公子》杂志，这是芝加哥“花花公子企业公司”出版的刊物，也是美国最畅销的刊物之一。
在它的影响下，美国各地大办“花花公子旅馆”、“花花公子夜总会”、“花花公子俱乐部”和赌场。
这一期是罗体电影性感演员的专辑，所以，格外诱人。
突然，走廊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我掀**间里窗帘韵一角，发现，从夏南的房间里走出两个人，一个高个子男人，他披着一件风衣，另一个是女人，自然是夏南了。
他们径直向门口走去。
我慌忙穿上外衣，闭了房间的灯，尾随着他们出去。刚到楼门口，他们的车已经发动着了，并向院子大门开去。车号是SC462，海姆牌的。
我赶忙奔向自已的车，发动以后，打开步话机。要求康塞尔大街的路警以检查SC462车牌为名，为我赢得一点时间。
将车开出海伦医院，顺着康塞尔大街向南驶去。我发现那辆海姆牌的轿车停在第二个十字路口上正接受警察检查呢。
我将车速放慢，等他们接受检查之后，就一直尾随着这辆海姆车行驶着。转了半天，他们的车终于停在唐人街一家饭店门前。
这儿为什么叫唐人街呢？开始我也十分奇怪。原来，中国在唐朝时，海外人称他们中国人为唐人，华人亦自称唐人，因此，美国华人集中居住的地方也就被称之为“唐人街”了。
这里的街道与旧金山其他地方相比，显得别具一格。街两旁的建筑物几乎都是古老的飞檐式楼房，红檐绿瓦。古朴的阳台伸出在顶楼的正面。楼下门边挂着中国汉字的对联，有的门前还立着两只形态生动的石狮子。‘
今晚，这里也很热闹，尽管华人不过狂欢节，但是仍有许多人在燃放鞭炮。路边停着一辆接一辆的小车，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将车停在这家称作“怀青楼”的门前，我戴上线帽和墨镜，尽量打扮得让别人认不出我来。
刚进怀青楼的门，就发现夏南和那男子坐在门对面角落里的一张圆桌旁。噢，那男人是谁？
他有—双淡蓝色的眼睛，大大的，深陷在前额下，高高的鼻子，显得很英武，他披着件风衣，正向侍者说话。
怎么会是他呢？
难道这是做梦？他就是卧日思夜想的爱德华。
我从以色列来到美国来谋生，一半原因是为了找他。他真是无情无义，走时连个招呼也不打。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他。
我刚要上前，突然一种责任感制止了我。他怎么会和夏南在一起呢？他现在干什么呢？
不，不能见他。
我踅回去，钻进自己的汽车里等他们。
唐人街这里，既古朴又雅趣横生，既热闹又气氛融和，与外面大楼林立的嘈杂世界迥然各异，所以，成千上万的游客来这里。有的纯粹是游逛，来领略浓郁的东方风味；有的是购买商品，同时来品尝别具一格的中国菜肴。乘兴而来，各得其所。
爱德华有女人陪同，坐在中国餐馆品尝着这世界第一流的菜肴，‘当然他不会想到门外车里的我了。不知为什么，突然一阵辛酸涌上我的心头。这几年我过得何尝容易？和爱德华分手后，我为他生了一个女孩。如今，我抛下孩子关闭了私人侦探所，只身又闯入美国这人欲横流的国家，有谁怜悯我？有谁爱抚我呢？，
一想这些，我的眼泪禁不住簌簌地滴落了下来。应该说，我还是个坚强的女人，成天和罪犯打交道，和坏人来往都无所顾忌，今天是怎么了？是妒嫉？是自怜？
他们出来了。爱德华挽着夏南，夏南依偎在爱德华的腋下。他们亲密无间地钻进了自己的汽车缓缓地驶出唐人街。
我紧紧地跟在他们的汽车后面，清晰地看到他俩靠得很近，爱德华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揽着夏南的肩。
是的，醋是好吃的，可是醋意是难以下咽的……
她们驶进了海伦医院。我怕引起他们的怀疑，故意又绕了一圈才进海伦医院的大门。
把车停靠在离他们汽车很远的树丛里，我没有进屋，而是绕到住院部的后面。刚拐进一个郁郁苍苍的小花园的角门，就看见住院部唯一亮着灯光的那个窗子，那就是十三号房间。屋内，爱德华与夏南相视而立，象两尊一高一矮的塑像，一动也不动。他们离得很近。夏南仰着脸，由于激动，嘴唇还在哆嗦着。
爱德华的脸向夏南贴去，夏南闭上了眼睛……
突然夏南摇着头，连声地说：“不，不，不行！”
爱德华慌张地说：“夏南，怎么啦？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我不好。我，爱德华，不要理我，我跟过很多男人，自从斯特津和我以后，自从警长洛格尔强尖我以后，我和很多男人混过，我吸过毒，我什么坏事都干过……我不好”
夏南歇斯底里地说着、哭着……
洛格尔这个坏家伙．他强尖过夏南，现在却让我象幽灵似地跟着夏南，真是太坏了。
爱德华安慰着夏南，慢慢地说着，并用手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肩头。
渐渐地，夏南安静了。
爱德华说：“放心吧！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不在乎……〃
’这时，我——，看到一幅令我醋意大发的景象：他们紧紧地拥抱着，似乎要把对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因而，两个人都闭着双眼，用力地吸吮着对方的嘴，这时，也许他们的呼吸、血液循环，以及心脏跳动的节奏和谐地成为一个整体。只见爱德华那高高的个子、魁梧的身体，慢慢地将夏南那苗条匀称的身子压倒在床上……
我气极了，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团团转地寻找着什么。找到一块石头，我气急败坏地向玻璃窗甩去，只听“哗”的一声响，玻璃碎了，夏南随之惊叫了一声。
我长出了口气，心里顿时变得舒坦极了，然后，我慢悠悠地离开了这座小花园。
夏南：
有人敲了一下门，敲得轻而且慢。我感到很奇怪，姐果是医院的人，他会按那门框上的音乐门铃的电钮的，那么来者是谁呢？我刚脱了外衣，准备睡午觉，是否请他进来呢？
我正犹豫着，门铃响了，室内响起了“米拉少，米拉少，少法米来豆”的乐曲声，声音清脆悦耳。于是，我对着门喊了声
“请进”。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能见到自己最亲近、最尊敬的人，而且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这种心情我是难以用口和笔描绘的。
进来一位中年女人。她长得异常的漂亮，但穿戴得却十分古板、单调、乏味。
她是我的亲姐姐、我的同母异父的亲姐姐，我在艺术学院时的舞蹈老师蓝冬。看到她，我禁不住惊呼了一声：“蓝姐！”从床上跳下地，扑进她的怀抱中。做梦我也未想到会见到她。
她一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一手搂着我的腰，轻轻地说：“南南，别激动，注意身体！”说着，她也禁不住呜咽了起来。
我趴在她的怀里，让自己的泪水随心所欲地流淌着。在这样地方能见到姐姐，应该说我是幸福的，更准确地说，是幸运的。
我什么也不想，也不愿费那个脑筋，只是两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站在地中间。
过了半天，蓝姐说：“快上床去，倘若着凉就感冒了”。
她连抱带拖，把我弄上了床，为我盖好被，让我躺在床上。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随蓝姐一起来的还有那位大眼睛的女记者程华。看到程华，想起我俩在华盛顿广场那最后的一次会见，我又止不住流下泪水了。程华上来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想不到结果是这么好！好！”
她也许是指我身体恢复得好，也许是指我的下场。听她的赞扬，我只好苦笑地点着头。我的下场是不会好的。
昨天晚上，爱德华在我这里过了夜。我爱他，在心底里爱他。
来美国时间并不短，和我睡过觉的男人并不少，有企业家、有广告商、有大学生……但是我爱的只有他一个人。尽管我俩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能对我推心置腹，他能真心实意地关心我，爱抚我，他把他的一切，甚至连和哪个女人睡过觉的事都告诉了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呢！
昨天半夜，他突然推醒了我。我在朦胧中，发现他在吸烟，看样子他一直没有睡，床头的橱柜上堆着七八个吸剩下的烟头，室内烟雾缭绕。
看我醒了，他抓了件衣服披在那裸露的肩上，坐起身对我说：“夏南，我得对你讲实话，我不能再瞒你了。我是斯特津的人。抢你、送你到这儿，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过些天，要把你送疯人院，把孩子留下，疯人院的款都交了。真的，我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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