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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清和-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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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脸色好了些。

“臣幼时,多闻师长教导,又在燕中闻陛下箴言,深知勤学苦读,勤练武艺,学得一身本事,兼之脚踏实地,方为立身根本。祖宗荣耀或可托庇半生,却不能保全万世。”

朱棣缓缓点头,类似的话,他的确说过。

“蒙陛下赏识,臣以草莽得官拜爵,使先考寡母得荣,兄长得封。乡里也得荣耀。然臣亦知,事有两面。一人荣耀一门,一门荣耀一宗,于家族子弟而言,是幸事,却也潜藏危机。”

“哦?”朱棣目光一凝,“此言何为?莫非官爵荫佑子孙倒是错了?”

“陛下,臣以为,人有惰性。一代荣,不意味世代荣。臣不敢比勋贵世家,却也愿家族中人能世代耕读,保存根本,以学上进。陛下所赐铁券,于臣而言是莫大荣耀。然臣无法保证,族中子弟皆勤学向善,旦有不肖子弟以身试法,得铁券庇佑,将何以对苦主?”

朱棣眉头拧了起来。

“若后代子孙不求上进,耽于享乐,只以夸耀祖宗功业为荣,不以不学无术为耻,文不能成章,武不能上阵,不知田桑,不晓饥寒,长此以往,家族何以承续?”

朱棣的神色愈发严肃,朱高燧也肃然端坐,目光炯炯。

“臣此生不会有子,亦不会收嗣子。然臣有兄长,几年后或可有侄子、侄孙。臣不愿家中子孙不求上进,成蠹禄之辈。臣请陛下收回铁券,再请陛下明令,臣之爵位不传侄,不传侄孙,不传族人。孟氏子弟若要晋身,需凭真才实学,闯出一个前程!”

一口气将话说完,孟清和跪地顿首,只待永乐帝发落。

室内很静,落针可闻。

良久,朱棣猛然一拍圈椅扶手,“好,朕准了!”

堆积在头顶的压力骤然消散,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放松。

孟清和用力闭眼,再睁开,清楚知道,这一关,他终究闯过去了。

门外,沈瑄一身绯红公服,双唇紧抿,目光愈发深邃。

杨铎侧立一旁,眸光微闪,开口道:“国公爷令人羡慕。”

沈瑄勾了一下唇角,“多谢。”

杨指挥的话,有些没头没尾。定国公的回答,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场的锦衣卫和国公亲卫,却都不由自主退后半步,莫名觉得,定国公和杨指挥的身边,煞气有行,很不安全。

永乐帝回宫后,当即下旨,收回兴宁伯功臣铁券,并表彰兴宁伯忠义。

闻听天子收回兴宁伯铁券,却无处罚,反而多有奖赏,京中顿起一片哗然。

与此同时,运送玉米土豆的海船已达天津。

港口处,一辆辆牛车和马车排开长队,等着领取种子。

船上除运粮官军之外,还有三名宦官,下船后,由边军护送前往兴州卫。

很快,在兴州卫屯田的孟清江接到敕令,授其为从五品副千户,调往保定府皇庄,领一处皇庄护卫。在北京的孟清义获赏良田五百亩,宝钞六百贯,布帛百匹。

孟氏宗族也迎来圣旨,在天使走后,一块“勤恳为本”的匾额,供奉在祠堂之中。

读过孟清和的亲笔信,孟氏族长和族老合议修改族规,凡有子弟不肖,不学无数,或仗势欺人,轻者关祠堂,以教导,重者划去族谱,驱逐出族。

三月中旬,汉王朱高煦回到宣府。没等到他下令召集边民和归附的牧民开垦荒地,边境烟墩突然燃起烽火。

久不见踪迹的阿鲁台,终于露面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三千余鞑靼骑兵,穿过瓦剌边界,逼近大明边境。

甘肃,宁夏,宣府,开平卫,全宁卫,接连燃起狼烟。

边塞各镇守将立即训饬兵马,整治城池,烟墩,屯寨,地堡。冲要之地,更在城下设置拒马,挖掘陷马坑。大将军炮和…巨…弩…推上城头上,炮口张开,弓弦张紧。

北疆之地,烽烟骤起。

游骑回报,经探明,鞑靼骑兵主力,是自明军手中逃脱的阿苏特部。率领这支骑兵的,正是之前不见踪迹的前鞑靼太师阿鲁台。

确定情报属实,边塞诸将顿时兴奋了。

阿苏特部,阿鲁台,从魏国公和定国公手下逃跑的猛人。

想当初,定国公亲自出马也没能抓住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躲藏本领太高,寻人不着。现如今,不用费劲去找,自己出现,简直是送上门的战功!

若能一举拿下这三千鞑靼骑兵,生擒阿鲁台,晋官升爵,封妻荫子,荣耀三代,都不在话下。

各镇守下令,游骑斥候日夜巡逻,边民分发或自备枪矛棍棒,屯田放牧时,加强警戒,一旦发现鞑子踪迹,立刻吹响木哨。遇有紧急,各烟墩地堡立即烽火示警。

宣府城,朱高煦亲自披甲执锐,走上城头。举起千里眼,瞭望塞北草原。

正值春耕时节,翻耕农地,开垦荒田,挖深垄沟,选播粮种,都需要大量的壮丁人力。

钦天监观星,顺天八府官员上奏,均言,今岁恐有大旱之忧。

北京工部派遣官员探访各地,令府州县官员组织民众开深井,在河边建造水车,开挖沟渠。凡开井挖渠,可抵当年徭役。

有御史弹劾此举不妥,北京巡按御史失责,理应严惩。

奏疏经通政使司封存送上,当即被永乐帝驳斥回去。天灾将发,不思为朕解忧,为民脱困,还想着排除异己?

撞上…皇帝…枪…口,御史必然悲剧。

一道敕令,乌纱帽摘掉,下放边塞劳动…改造,和广大劳动人民一起挖井抗旱。

大旱之后,往往伴随蝗灾。

一旦旱蝗连发,又将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饥馁而死。

永乐帝为何急令皇庄种植番粮?频发的水旱蝗灾,就是最重要原因。

宣府屯田数年,旱蝗对农田的摧毁力度,朱高煦十分清楚。不惜冒着被御史弹劾,召集民力,开垦荒田,播种番粮,只为将天灾的破坏力减少到最低。

自回到宣府,他几乎要睡在农田边上。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能当做二十四个时辰来用。不想,偏偏这个时候,当了几个月老鼠的阿鲁台,突然冒出来找他不自在。

想找死也不挑个好时候!

朱高煦憋足一肚子火气,随时可能喷发。

眼见开垦荒田的进度无限期滞后,很可能要错过从春耕。心头的郁闷无处发…泄,抽—出腰刀,狠狠砍在城墙之上。

“阿鲁台!孤与汝势不两立!”

几日后,鞑靼骑兵没有如预期发起进攻,情况却未见好转,反而愈发糟糕。游骑送回新消息,在鞑靼骑兵身后,发现瓦剌骑兵踪迹。

“瓦剌人?人数多少?”

“回殿下,至少两千之数,均单人双马,着皮甲佩长刀。领兵者,很像是陛下敕封的客列亦惕部首领,贤义王太平。”

“是他?!”

朱高煦沉下脸色,攥紧拳头。

瓦剌人是跟着阿鲁台来的?还是说,阿鲁台和瓦剌人暗中…串…谋,联合…犯…边?

如果是前者,问题不大。大可同瓦剌人联手,里应外合,灭掉三千鞑靼骑兵。假如是后者,必须快马飞报应天。与阿鲁台合谋,瓦剌人所图定然非小!

“阿鲁台,马哈木,太平,”冷视远处腾起的沙尘,朱高煦愤然道,“终有一天,孤要亲手砍掉汝等项上人头!”

边塞军情很快飞报入京。

朱棣北巡刚归,短期不宜再离南京。只能下旨,敕汉王朱高煦,魏国公徐辉祖,甘肃总兵官左都督何福,镇守宁夏宁阳侯陈懋,镇守大同江阴侯吴高,谨慎备边,遇有小股鞑子,派骑兵驱散,不宜穷追,谨防有诈。若鞑子大举来犯,联合诸卫所兵力出塞,一举剿灭。

敕令辽东总兵官孟善,兀良哈三卫听汉王调遣。兀良哈三卫严守驻地,无军令不可轻动。

朱棣怀疑,阿鲁台逃到漠北,是如何穿过马哈木和马儿哈咱的重重防锁,突然出现在大明边境。最好是意外,否则,他不介意集合长江以北所有卫所官军,亲自领兵出塞,给鞑子一个教训!

因情况有变,沈瑄和孟清和北还日期不得不提前。

临行之前,朱瞻壑造访伯府,虽然没流泪,也没说“少保不要走”一类的话,但大眼睛雾蒙蒙,小嘴扁着,着实看得人揪心。

“世子,臣为大宁镇守,边塞有变,定要北上。夏尚书学问优于臣,世子同夏尚书学习,定能收获更多。”

孟清和不是铁石心肠,却说不出自留下的话,只能拐弯抹角进行安慰。

皇命不可违,再者说,他终归属于“地方…官…员…系统”,长期留在京城很不合适。除非摘掉“大宁镇守”的官衔,可真到那一天,他也离倒霉不远了。

“少保,我很快会长大。”

孟清和脑袋上冒出数个问号。

“等我长大,能和父王一同镇守边塞,皇祖父就会答应让我离开京城。“朱瞻壑严肃着小脸,挺胸昂首,“到那时,少保再授我学问。”

孟清和语塞,当真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眼角发酸,心中难免怅然。不晓得,等汉王世子真正长大,是否还会记得今日之言?

怅然之后,变得释然。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人总会长大,保留住今日这种感动,对他已是弥足珍贵。

朱瞻壑在伯府留饭,孟清和让膳房准备的烤箱发挥出巨大用途,松软的糕点,酥脆的饼干,奶香味十足的软饼,瞬间驱散了小世子的离愁。

孟清和不知该高兴还是忧郁。

最后,只能将各种情绪抛到一边,找出府内最大的两个食盒,每个三层,装满糕点,交给跟着朱高煦的宦官。

“饼干可以存上数日,糕点和软饼存放不了几天。”

话不用多讲,黄少监已经明白孟清和的意思,连忙笑道:“咱家跟着世子,也有口福了。”

“黄少监客气。”

朱瞻壑回宫之后,孟清和开始整理近段时间写下的计划和手记。

厚厚两摞纸,大部分都很潦草。纸上内容多是灵机一动,或偶然间闪过模糊的念头。匆忙间记录下来,回头再看,后世常见的东西,在当下却是异想天开,惊世骇俗,基本不可能实现。

唯一有试验价值的,大概只有改进版的遂发抢和…卵……形手榴弹。但那也要找到合适的工匠。更重要的是,必须协调好兵仗局和军器局的关系,不能利益均沾,也最好别得罪谁。

大宁杂造局?

孟清和摇摇头,自朝廷设立大宁布政使司,他就做好将权利交出的准备。冷兵器还罢,今日的大宁杂造局,几乎成为另一个火器局。哪怕为耳朵清净,他也必须把权利交出去。

铁券都舍得上交,还在乎一个杂造局?

虽然有点不甘心……叹息一声,将几张纸对折,在烛火上引燃,看着白纸边缘被橘红的火焰吞噬,变得焦黑、破碎,最终化作火盆中的几片灰烬,情绪慢慢开始沉淀。

伴君如伴虎。

九十九步已经迈出,不差最后一步。

比起托病不上朝,只为后辈铺路的成国公,他还有什么不甘?与其在原地伤春悲秋,不如抬头向前看。

有舍才有得。

孟清和始终相信,只要努力、豁达,得到的永远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灰烬积了一个盆底,手记只余下三张。

实在舍不得烧掉,翻出一只匣子,折起收好。刚要放到百宝架上,动作突然停住。眼珠子一转,他对某些事情没辙,不代表旁人无法解决,例如国公爷。

咳嗽一声,孟清和坚信,自己绝无投机取巧的想法。但谁让国公爷是自己人,是家人。所以,能者多劳一回,也算说得过去?

下定决心,孟清和抓起匣子,大步走出书房。

门外的亲卫听到声响,见孟伯爷一副要外出的样子,上前行礼道:“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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