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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清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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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儿子回来了。”

孟广孝抬起头,见着身穿儒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的长子,酒意也醒了几分。

“大郎回来了?”

孟刘氏向孟清海使了个眼色,当家的脾气上来,也就大郎还能劝上几句。

孟清海向孟刘氏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爹,十二郎的事……”

话没说完,孟广孝便摇头,“你用心读书便是,其他的事不需费心。”

“可是,爹……”

“行了,不必再说。”孟广孝酒意上头,不耐烦的打断了孟清海,“那就是个傻子,不必多费心思。”

见父亲拉下了脸,孟清海也只得住口,捡些孟广孝爱听的话头,总算是让孟广孝的脸色好了起来。

归根结底,他几次出言劝说父亲,为的也是自身,并非是对孟清和有什么兄弟情谊。若孟清和真如父亲所言,便不需多虑。再者,父亲是孟氏族长,自己的岳丈又是里长,待到中得院试,入县学读书,孟清和于他也不过随手可碾死的蝼蚁。

想到这里,余下的一丝担心也不复存在。

只有孟刘氏神色间仍带着几许忧色,想说些什么,却着实无法开口。

抛开孟广孝父子,孟清和与孟王氏也进行了一番长谈。

母子俩说话时,孟许氏和孟张氏并不在场,不是信不过两位嫂子,只是孟清和不想节外生枝。孟王氏能无条件的信任他支持他,孟许氏和孟张氏则未必。毕竟他想要做的事情,影响的可不单单只有他自己。

事实证明孟清和的顾虑并非多余。当他将自己的打算告知孟王氏之后,孟王氏足足愣了一盏茶的时间。

十二郎,莫非真的傻了?

好好的农户不做,竟然要去从军?成了军户,他还怎么科举?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当家的地下有知还能合眼吗?

百年之后,她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孟家的列祖列宗?

“娘,儿子没傻,更没犯糊涂。”孟清和尽量放缓声音,他也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会对孟王氏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已经决定的事情,他绝不会再更改。

从军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孟清和”的家人,也为了顺便坑一把孟广孝。

若没有“投身”在这个少年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成为飘零在六百年前的一缕孤魂。能飘回现代便罢,飘不回去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能活着,没人乐意死。

既然得了别人的“好处”,就要负起相当的责任,甭管这“好处”是不是他愿意要的

不过,他这么做坑的可不只是孟广孝,连带着整个孟家屯都别想跑。

回头再看,也只能说明孟某人的挖坑技术已然登峰造极。

“儿啊,你真的决意如此?”

“娘,请信儿子这一次。”

孟清和咬咬牙,双膝一弯跪在了孟王氏的跟前,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孟清和,而是一个生活在明初的失怙少年。

“娘,儿子早被从学中赶出,恐此生考试无望。爹和两位兄长不在了,家中田地是必定保不住的,孟家屯也不是长久的容身之处,从军是唯一的出路。”

孟王氏嘴角轻颤,抬起手,似想要抚过孟清和的头,到中途却又放下了。

“儿啊,是娘没用,累得你如此。”孟王氏眼圈微红,却到底没落下泪来,自当家的和两个儿子身死,她的泪也快流干了。

“娘,这是儿子的决定。”孟清和看着孟王氏,目光坚定,话语激昂,“父亲与兄长死于鞑子之手,即便不能手刃仇人,儿子也要杀几个鞑子,告慰父兄的在天之灵!”

孟王氏泪水挂在眼角,猛然间似想起了什么,“杀鞑子?”

“然!”

“为你父兄报仇?”

“然!”

“儿啊,”孟王氏顿了顿,语带疑虑,“你能拎起咱家的柴刀吗?”

“……”貌似,不能。

母子俩对视片刻,同时默然。

明初兵卒悍勇,镇守北疆的诸王隔三差五就要和草原上的朋友亲切会晤,草原上的朋友也喜欢到大明边疆来敦亲睦邻。双方经常是刀里来枪里往,关系非常之“亲密”。

依孟清和现在这副小身板,刀子剔下来没几两肉,柴刀都拎不起来,上战场当炮灰都会被人嫌弃。

孟清和想从军,不难。

从军后想有所建树,很难。

一天三餐,独门独院,吃穿不愁,离他还有不远的距离。

捏捏胳膊,孟清和低头,下蹲,画圈圈,沉默不语。

他怀念二十一世纪的八头身,六块腹肌。

门外的老猫适时的喵了一声,惬意的舔爪洗脸,很显然刚刚饱餐一顿。

孟清和转头,对着房门一呲牙,在老猫的炸毛中握紧了拳头,事在人为,六块腹肌算什么?他早晚练出八块!

虽然,难度有点大。

一场谈话之后,孟王氏对孟清和做事再不阻拦,两个儿媳寻机问起也被孟王氏几语打发,“十二郎自有计较。”

见婆母神色不似作伪,孟许氏和孟张氏也只得作罢。家中做主的是婆婆和小叔,她们既不想再嫁,凡事多听少开口,自然无大错。

况且,自大堂伯来过之后,她们总觉得小叔变了许多,像是在一夕之间长大了,不再是个半大孩子,而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第三章

几天后,孟清和再次找上了中人,也通过中人的嘴成功放出一个消息,孟十二郎之所以要卖房卖地,为的是弃笔从军,到塞北之地为父兄报仇!

孟十二郎要从军?

消息一出,便如在冷水中滴入滚烫的热油,孟家庄轰的一声炸了。便是到井边挑水的妇人和到田边翻地的农夫,嘴里说的也都是这件事。

不出几日,临近的几个社屯也有了风言风语。

“孟十二郎真要投军?”

“这还有假?我是亲耳听到的。”

“莫非傻了不成,便是不读书也能种田,好好的田不种,竟要去做厮杀汉。”

几个农人正说得起劲,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种田?那也得有田可重。”

“这话怎么说?”一个农人放下锄头,搓搓耳朵,“孟老六和两个儿子都是能干的,总不能一点家底不剩吧?”

“我听说,”插话的农人蹲在田边,示意几人凑近些,刻意压低了声音,“孟广孝不厚道,趁着孟广智和八郎九郎遭逢大祸欺负孤儿寡母,谋夺房屋田产,逼得十二郎一家走投无路。当初十二郎被从学里赶出来,不是都说蹊跷?十三岁就中了童生,本来能和孟大郎一起考秀才的,如今也没了指望。十二郎要从军,八成就是因为这个,没活路了。”

“啊?!此话当真?王老三,你可别乱说。”

“孟广孝怎么说也是孟氏的族长,和孟广智是没出五服的堂亲,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还能有假?别不信,不只是孟广孝,连孟广顺和孟广明都不干净,合起伙来算计堂弟的家产。十二郎家六十多亩田卖出去,一多半都是上田,别说三场丧事,三十场也办得。可看看孟广智父子三个的身后事是个什么样子,十二郎一家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一番话说完,众人都觉得有理。要奉养寡母,还要照顾两个寡嫂,田产房屋保不住,科举无望,又没有技艺傍身,从军,哪怕是到边塞屯田,至少也是条出路。

这样一想,孟十二郎要从军就说得过去了。

世人皆爱八卦,道听途说,添油加醋之下,孟广孝等人的名声越来越不好听,学中的孟清海亦被同窗问及,好歹顾及读书人的颜面,没有当面给他难堪。

孟清海却好似不受影响,整日埋首学问,一心准备几个月后的院试。此举让围绕在他周身的流言减少许多,阴差阳错之下还得了县学训导的青眼,直言此子遇事不慌,镇定自若,这份气度便是难得,他日必成大器。反倒是对素未谋面的孟清和恶了几分。

“流言终非实际,一个被从学中赶走的童生,品性可见一斑。”

得知此事,孟清和只是无所谓的笑笑,别说县学中的训导,便是县学教谕,州学学正,府学教授,也与自己毫不相干。他倒是希望孟清海能考中秀才,那样乐子才大。

日子一天天过去,流言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孟清海能镇定自若,无关的人也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被牵扯的孟氏族人却急得如火烧眉毛。

得知孟清和的确要从军之后,孟广孝彻底坐不住了,或者该说,但凡能与孟清和扯上点亲戚关系的都坐不住了。

十二郎真的要投军?这还了得!他成了军户,带累的可不只一家!

募兵制兴于明中期以后,明初各地卫所制度尚未崩坏,军户多为世袭。

一旦入了军籍,世世代代都是军户,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直到一家死绝。想除籍,除非皇帝开恩朝廷下令,或家中子弟奋发图强,官至兵部尚书,以大无畏的精神横扫一切科班出身,成为大明王朝的国防部长。

相比之下,后者的可行性更低,尤其对草根而言,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然,洪武帝也是草根,但此草根非彼草根,是个人就知道。

更加坑人的是,只要有军户死绝或是逃逸,空出来的位置必须由亲戚顶上,亲戚没了,原籍同姓再上。甭管是操持祖业还是垛集抽丁,也甭管是正户贴户,总之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填满为止。

吃空饷?自洪武到永乐,此举都和找死没有区别。

养子顶替?在做和尚都要审查户口,严格限定年龄的明初,更是想都不用想。

孟清和卖田卖房子没关系,带着母亲和嫂子离开孟家屯也没问题,要从军,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以孟十二郎的先天条件,别说上阵杀敌,恐怕连腰刀都举不起来。进了军中,能活过一年就是谢天谢地。

他死了不要紧,孟广智这一支再没其他男丁,八郎九郎留下的都是丫头,勾补军籍会找到谁的头上?孟广孝等人首当其冲。

一旦差人上门,孟大郎考中了秀才也没用。

孟广孝急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在乎儿子的前程。孟清和前脚成了军户,自己一家后脚就要倒霉。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真有那么一天,大郎科举之路也会被彻底堵死。

越想越没底,终于又找上了孟清和的家门,态度诚恳不说,还特地在棉袄外边罩了一件麻衣。

孟清和拱手行礼,借着垂下的长发扯了一下嘴角。

亲情牌?到底谁才是傻子?

“贤侄,你千万不要冲动,至少也要为你娘多想想。”

孟清和神情坚毅,十成十的书生意气,“大堂伯,家父与家兄均死于鞑子之手,连尸骨也未能寻回,此仇不报妄为人!”

孟广孝额上冒出了一层薄汗,“贤侄,鞑子不是那么好杀的。听堂伯一句劝,田地和房子是一家安身立命的根本,还是不要卖了。从军一事也别再想了,安生的在家种地,想要继续读书,堂伯也为你想办法。广智泉下有知,也必定不愿你意气用事。”

“可二堂伯的钱粮?”

“不要紧,我去说!”孟广孝连忙接口道:“都是亲戚,总要顾念几分。”

见孟清和半晌不说话,孟广孝以为事情有门,不想孟清和接下来几句话直接让他岔了气,半天没缓过来。

“多谢大堂伯美意,大丈夫一言九鼎,轻易不得更改。何况人无信不立,堂伯顾念亲情,小侄却不愿让堂伯为难,中人已经找到,待还上几位堂伯的钱粮,小侄便去投军。”

“贤侄,听堂伯一言。”

“大堂伯不必再劝,小侄决心已定,身死亦不悔!”

“贤侄,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孟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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