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录之绝不低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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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芒鞋,儒雅风流。
此时,西园内正有两个人款款走来。一人大约四十岁上下,身长七尺,略显消瘦,五官俊朗,肤色白皙,在一袭玄色长袍的衬托下散发出一种空灵的气质。走近一看,细碎的长发散乱垂下,遮住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略显淡漠的脸上,一双慵懒无神的眼睛微微眯起,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与沧桑。
另一人约莫二八年华,书生打扮,腰悬长剑,走走停停,不紧不慢,仿若流连园内风景。看那容貌,好个清朗才俊——
谁晓景中人,实是人中景。
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
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
一日插翅去,凤翱于三清。
两人来到石椅出坐下,那少年忽开口问道:“老师,圣人有曰:‘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不知何为智者?何为仁者?何为勇者?”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俗话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了解了水就能知道什么是智者,了解了山就能知道什么是仁者。”
在少年沉思的目光中,中年人缓缓道:
“圣人曾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是一种睿智人格的体现,水与水相交,不论多少股水汇在一起,就不再有分别,人与人交往可能这样吗?水随遇而安,循循善诱,善于利用万物而不与万物竞争,所以它永远没有过失,这就是智者的追求。”
看着少年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年人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仁,二人相对是为仁,所以说仁者爱人。仁者如山,性格稳重,厚德载物,有其高、深、博、大之质。它受誉不喜,天天看云卷云舒;遭辱不怒,年年赏花开花落。不役于物,亦不伤于物,不悲不喜,不离不弃,正所谓仁者乐山也。”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那少年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良久之后,终于若有所悟的抬起了头,开口道:“多谢老师指点,何为智者,何为仁者,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至于勇者,有小勇与大勇之分。”
“大王之怒,尸横千里,血流漂杵;匹夫之怒,尸横庭前,血流五步。怒而杀人,或为胆气,或为义气,或为豪气,不可不谓之勇,但只能算是小勇。至于大勇”,说到这里,中年人突然望向花海中蠢立着的苏东坡铜像,道:
“东坡居士的《留侯论》曾道,‘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闻得此语,少年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忽地荡起了涟漪,恍惚道:“人生苦短,何不飞扬跋扈?”
时间倒回到五年前。
年关将至,家家团圆,溪城一片热闹景象。
然而在一处高宅大院中,此时却聚集了不少人,个个神情愤懑,满脸悲色,室中的气氛十分的压抑,沉闷,他们似乎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如果让外人看到了这一幕,估计会掉落下巴,溪城四大世家之一的唐家,究竟是怎么了?
“家主回来了,家主回来了……”室外忽有一名黑袍中年人高呼道。
闻得此语,室内众人都是一滞,随即狂喜地向外奔去,脸上哪还有一点闷色?他们心中都无比坚信,只要家主出马了,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家主,怎么样了?那群匪徒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全部击杀了?杀得好,杀得好啊!”一名红袍老者边走边泣声道。
待众人走到近前,只见家主和其身后的十数名唐家高手都是一脸颓丧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凉,有人急切道:“家主,到底这么样了?”
“此事就此作罢,以后大家莫再提起。”家主轻声道,语气中满是无力的感觉。
“怎么可以作罢,那可是唐家上百条人命啊!我们到现在还向族人封锁着消息,若是不能将匪徒全部击杀,我们还有什么脸面面对罹难者的家属?”那名老者悲呼道。
“家主,有多少人逃了,你告诉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们一一击杀。”一个黑袍中年人愤声道。
“有多少人逃了?”家主自嘲道,“没有,一个也没有。”
“家主,你们到底击杀了对方多少人?”
闻得此语,家主身后的十数唐家高手无不惭愧地低下了头。
“没有,一个也没有。”
家主抬起头,从一张张或悲愤或困惑的脸上扫过,缓缓道:“对方是——橙级宗门!”
话落,场中众人无不铁拳紧握,钢牙紧咬,许久之后,留下了一声声无力的叹息……
某处雅阁。
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年正津津有味地捧着一本古籍,朗声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
读到此处,少年的心中忽得闪过一丝不安,抬起头望向窗外,喃喃道:“爹爹,娘亲,快过年了,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回答他的是更为迅猛的风声……
逝者如斯,匆匆五年。
“少年心气。”中年人边摇头边呵斥道,不过眼里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曾几何时,他不也是这样吗?从这个少年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老师,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平时我把我的故事都告诉你了,而你却什么都不说,真是太不公平了。”从见到中年人的第一眼起,他的直觉就告诉自己这个人绝不是一般的学者。中年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息,他曾暗中把中年人和唐家家主做过比较,虽然前者的气息远不如后者强大,但他却总觉得前者更加危险,那种感觉就像是,对,是不惧,真正的不惧。
虽千万人,吾亦往也!
“我的故事”,中年人抬头望向天空,慵懒而迷离的目光仿佛洞穿了时空……
枯藤。老树。昏鸦。
“秋哥哥,李商隐真是太有才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有没有来者我不清楚,但古人还是有的。”
“哦,怎么说?”
“子曾经曰过:‘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
“孔子曰的?”
“傻瓜,哪有自己曰自己的,是孟子。”
“哦……”
……
小桥。流水。人家。
“秋哥哥,你真的要去?”
“对呀,子曾经曰过:‘拯救一人;如同拯救整个世界’。”
“哪个子曰的?”
“老子。”
“老子曰过吗?”
“老子刚刚曰过。”
“啊,你混蛋!”
……
古道。西风。瘦马。
“秋白,你真的要去?”
“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
“天下无道,何不独善其身?”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
“轩辕殿乃万宗之首,屹立于世数千年,你真的不惧?”
“人最后总是要死的,不是吗?”
“好,算上我一个。”
……
“我的故事么”,望着西下的夕阳,中年人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过头凝视着纳兰纾予那双诚挚而坦然的眼睛,半晌才道:
“断肠人在天涯。”
“断肠人……”少年心中默默道。
这个少年自然是纳兰纾予了。他本是打算投身仕途的,然而在命运逼迫他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却毅然拿起了剑。由于溪城毗连龙背山脉,与东坡书院间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于是他经常会来到这里,让自己沐浴在这个学术圣地的浓厚诗书气息中,也算是一种慰藉。
三年前,东坡书院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人,他管自己叫秋先生,偶尔讲讲学,此外不是把自己沉埋于书卷之中,就是踽踽独行于书院四处。于是,在一个有些寂寞的黄昏,下着有些寂寞的雨,两个寂寞的人走到了一起……
第三章 初遇疾风(上)
天下巍巍,世家千万,但绝大多数的世家都是不入流的角色,能称得上级别的百不余一。
纳兰纾予所在的唐家算是能称得上级别的大世家,它和俞家、冯家、李家并称为溪城四大世家,而且他们都属于——赤级宗门。普通的世家,能出一个剑客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一个赤级宗门,至少拥有五名剑客,剑者更是不计其数,甚至还有剑师强者的存在。
“弱肉强食”,这是纳兰纾予在五年前明白的一个道理。他埋怨过家族,但更恨自己,恨自己的弱小。
“我要变得强大。”纳兰纾予幼小的心灵被烙下了一个永恒的烙印——他需要力量。
不再是守护,而是力量。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能够去守护;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能够选择是否去守护。看着自己想守护的事物毁灭在自己眼前,那是一种很心痛的感觉,那是彻底的失败,他不想做失败者,他想要决定自己的命运。
多年以后,当他站在众人难以企及的巅峰,决定着无数人的命运时,时常会为一个问题感到困惑:这是否是他想要的命运?也许,“决定自己的命运”和“自己想要的命运”唯一的交点,恰恰是在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而这个选择又是无法避免的,对此他只能无奈苦笑……
唐家是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家族,直系、旁系子弟上千,再加上他们的眷属、族人、门仆,以及一些依附的供奉和下级世家,总人口有上万,其中习剑的就有数千。习剑需要资源,既使唐家是一个大家族,资源也不是无限的,所以唐家的弟子分为内宗弟子和外宗弟子。
内宗、外宗,一字之谬,差之千里。内宗弟子是家族未来的希望,所享受的福利待遇远非外宗弟子可比。除了修炼环境和丹药外,每个内宗弟子都可以获得一门中级剑技,达到一流剑者层次后还可以获得一门高级剑技。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剑技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按照家族的规定,所有直系子弟直接进入内宗,而旁系子弟则被分入外宗,每年年终会有一次测试,凡是二十岁之前达到剑元气五层也就是三流剑者的外宗弟子就可以进入内宗。二十岁是一道坎,如果到了二十岁都达不到剑元气五层,也就终身没有晋级剑客的希望了。
一般来说,资质较好的剑者,可以在凝练出剑元气后的十年内踏入三流剑者的境界,而纳兰纾予却只用了四年的时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聚元丹。
聚元丹,良品低级丹药,一千两银子一枚,能让二流剑者以下处在剑元气每层巅峰的剑修在突破时增加三成的把握。
父亲当年身为家族供奉,身前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倒是给纳兰纾予留下了一些积蓄。在父母遇难后,他便把父母存在家族钱庄的近万两银子提了出来,可以说,那时的他也算是小富人家。但小富并不是他的追求,他追求的是无上的力量,有了力量,一万两银子算什么?于是他把一万两银子全部花在了聚元丹上,就靠着这十枚丹药,他在四年的时间中顺利突破到了剑元气五层的境界。
一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