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长大-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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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座位被调到第一排。许栗阳还是坐最后一排,周好坐他前面。段小语从第三排调到第一排,和我只有一个走道之隔。
我以为于老师会找我去谈话,甚至会让我请家长,会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能够这样啊,你是老师的希望啊,你怎么能够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呢?你一定不要和他再在一起了啊……
我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了,迎接暴风骤雨的来临。
可是,第二天整整一天,于老师除了换座位一直都没有找我。
我不敢再和许栗阳说话,换座位的时候,我看都不敢再看许栗阳一眼。
第三天,于老师还是没找我。
第四天……
一个星期……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于老师都没有再提那件事情半个字。
只有我,那个星期都不敢和许栗阳说话。坐立难耐。
而许栗阳也没有主动找我说话。
我把写好的纸条攥在手里,快揉烂了,还是没勇气给他,而且也没机会给他。放了学他很快就从后门走了。整整一个星期我们都没有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往来,实在是段可怕的日子。
仿佛我们不是相爱的人,而是两个罪人,两个小偷,无耻的偷情的人。于老师不找我们麻烦已经是大恩大德,倘若我们不知好歹继续胡来,就是恬不知耻。
上课的时候会走神,下课的时候会不安,放学的时候会期待,回到了家又会思念。
想起那张肇事的纸条,我又翻开了那本字典。
随便翻开一页,忽然发现“我”字被铅笔画了一个小圈。
试探着翻开17页,325页,真的看到了“爱”和“你”都被画了一个小圈。淡淡的铅笔痕迹若有若无地圈住小小的心事。我心中就这样溢满了温柔。终于忍不住了,写了一张纸条:放学后在教室里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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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段小语你再好又如何
那张纸条是某天上午第二节课时写的,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放学,我才交给了许栗阳。原因很简单,我在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我发作业本的时候把纸条夹在了他的本子里。——没办法,我从小就是个习惯策划周全的人。
发作业本的时候,我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把本子放下了。“本子里有我的纸条。”
怕他不及时看,我特意用手摁了一下本子,又匆匆看了他的眼睛一下。刚好那一瞬间他也在看我。来电。我确信那就是来电的感觉,我身体轻微颤抖,头一阵眩晕,心脏狂跳。
多么纯情的年代,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换来满心的陶醉。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我的眼神也依旧热烈而纯真。
他把本子握在手里没有当场打开,但是我确信他已经明白我的眼神和我的手势的意思,便翩翩离开。
中学时谈过恋爱的人,一般都有做地下党的潜质。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没有像前几天那样急急地走了,而是在后面磨磨蹭蹭, 等到教室没人的时候,我关上前门,他关上后门。
我走到他旁边去,问他:“你这几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和我说话?”
我盯着他的脸,他没有看我,也不说话。
我问:“是不是于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于老师让我不要影响你的学习。”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我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可笑。这理由太俗气了。什么P话,我要好好学习用得着你教我吗?如果因为早恋而导致成绩下滑,只可能是一个原因,那孩子没好好地恋,恋得不顺利,一天到晚对别人朝思暮想,别人却对她爱理不理。当相爱成为一种享受时,恋爱应该是一场健康的运动。
我责问道:“难道你也觉得你会影响我的学习成绩吗?”
他说:“也许吧。”
我的心微微疼痛。他不和我说话的最主要原因是不想再理我,不想再理我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不喜欢或者不够喜欢我。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不过是没有相爱的决心,不过是并不太喜欢我。
我承认自己太敏感,想得太多。想着想着,便觉得委屈,并且深感耻辱。我这样爱着的人,却这样轻易就放弃我。仿佛付出高高的价格,对方只还你一个轻贱的眼神和稀薄的情感。
眼泪说来就来了。许栗阳一看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很着急地护住我的肩膀,问:“水她她,你怎么了?”
想哭就哭的本事还真没白练。我一看他着急了,越发哭得凄凉。一言不发,只任凭眼泪一行一行滑落。
我想,许栗阳大概是心疼了。要不,他拥抱着我的时候怎么会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好像抚慰一个哭泣的孩子?
忽然前门被推开了。段小语进来了。
她立刻怔住了。我在许栗阳的怀里。她的失落写在脸上。
许栗阳又立刻放开了我。段小语便笑着问:“还没回家啊?”
她的笑容永远带在脸上,无论是在老师面前还是男同学面前或者女同学面前。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她虚伪。——天底下有那么多值得高兴的事情吗?一天到晚笑得像朵烂桃花。
她从课桌里找出一本书后,出门走了。走的时候还貌似很善解人意地把教室的门关上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我才对许栗阳说:“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许栗阳很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她有一次写了个纸条给我,叫我放学的时候等着她。不过我独自一人走了。后来他们那些人老开玩笑说她喜欢我。”
我心底一沉,忧喜参半。喜的是:许栗阳喜欢的是我,段小语,你再好又如何呢?忧的是:许栗阳早就知道段小语喜欢他,居然一直没告诉我。换个角度思考:他可以向我隐瞒她,也可以向她隐瞒我。
谁都是不可完全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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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流言(1)
第二天在走廊上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段小语。她的脸上浮现出我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她看着我似笑非笑,眼神居高临下,仇恨的感觉穿透她心灵的窗口,从她眼里明白无误地传过来。
我低下头从她身边走过时,被她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一个踉跄跌在了走廊的栏杆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段小语一边说着来扶我,一边踩我的脚。
我忍住了眼泪,低着头沿着走廊边缘走了。
从那以后,每次在路上遇到段小语和她的那些女朋友们一起走过来,很多人便走成一排朝我撞过来。我常常躲闪不过,被撞到一边。
段小语发作业本的时候,总是“不小心”将我的作业本扔到地上,有时还会“不小心”踩到我的作业本上。
甚至还有一次,吴三菊一进教室就莫名其妙地充满敌意地说了句:“哎呀,水她她,你和段小语一起坐在第一排真像一对黑白无常。她这么白,你这么黑,对比太鲜明了。”
我恼得怒火中烧,因为我最忌讳别人说我皮肤黑。
小时候有次在外面玩时后背蹭到墙,回家后我就对着镜子转过身探头去看背后有没有灰,否则被我那有洁癖的妈妈看到了又少不了一顿骂。结果妈妈看到我在认真照镜子,冷冷地说了句:“长得像个黑皮西瓜一样,照什么照?再照也就那个鬼样子!”
妈妈总是在我面前炫耀她长得白,而我生下来就和我爸一样黑不溜秋,她40多岁皮肤比十几岁的我还白。她每次说这话时总是扬扬得意,却不知道我已不知不觉中极度痛恨自己不够白皙的皮肤,觉得自己因为黑,所以不漂亮,很自卑。
有次有个男同学和我开玩笑,他说:“你的皮肤真光滑,像剥了皮的蛋。”我高兴得不行了,正要说“谢谢”,他忽然补充了句:“不过是剥了皮的皮蛋。”我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石灰堆里再跳出来骂他一顿。无论他怎么道歉我都不肯原谅他这个过火的玩笑,后来一直没有和他说过话。
所以从中学起我就一直孜孜不倦地钻研美白方法,把众多的民间偏方宫廷秘方国内名牌进口产品珍珠粉小黄瓜维C一窝蜂地涂抹在脸上。终于在上大学后再也没有人说我黑,人人都羡慕我皮肤白,惊叹我皮肤怎么会白得像卫生纸白得像日光灯。她们哪里知道美丽背后的艰辛。
吴三菊说我和段小语是黑白无常明明就是故意讽刺我。我没有反驳她,回家之后却发狠地偷偷把妈妈的雪肌精抹了一大把在脸上。
过了几天,周好下课的时候悄悄对我说:“你知道不知道班上这几天有人说你坏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是装做平静地问周好:“什么话?”
周好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她们说的那种人,所以我才把这个话告诉你的,你千万不要告诉她们是我告诉你的。”
我知道她们是谁。“你说吧,我不会出卖你的。”
“她们说……她们说你和三班的××上过床,已经不是处女了。”周好低声说完,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眼睛告诉我,她是真诚的,也许她是真心想帮助我,但是她找不到正确的方法,她以为告诉我她所听到的谣言,便是对我好。
实际上不是的。我们从来不欢迎那个告诉我们谣言的人。因为我们很脆弱。
我的眼睛再也装不出不屑一顾。在中学时代,造谣说一个女孩子和别人上过床不再是处女,大概是最流行也最具有杀伤力的一种打击方式。如果不是恨到极点,或者这个女孩子太轻浮,都不会有人用这种谣言去伤害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更何况××是年级闻名的变态流氓,很多人都知道他有暴露癖。
我没有找段小语,尽管我知道谣言一定和她有关。不仅没有找她算账,甚至见到她我都远远躲开。
16岁的水她她是多么柔弱而胆怯的孩子。她没有朋友,她孤单地一个人独来独往。她没有兄弟姐妹,她总是一个人面对所有的烦恼和喜悦。她全部的世界和全部的心灵,除了自己和妈妈,就只有许栗阳一人。他是她的恋人,亦是她的朋友她的兄长,能分享她所有的快乐,却不足以打破一个小女孩柔弱而坚硬的自尊铸成的壁垒。
18 流言(2)
更何况,16岁,一个女孩被另一群女孩欺负是一件耻辱的事,对任何人都难以启齿。就像一个16岁的男孩子被一群坏孩子小混混欺负或者擂肥,他同样不敢不愿告诉自己的朋友和家长一样,反而宁愿自己一人承受痛和耻辱,一人寻找逃避的方式。
这种心理感受,我们现在看来是多么不可理解。在16岁的天空里,它却如真理一样坚实地存在着。
许栗阳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些,我也没有主动提起。
如果敌人让你生气,说明你没把握战胜他。如果有人让你伤心,说明你对他用了心。
只要许栗阳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些流言,我就会一直忍耐到底,坚强到底。这个世界上能伤害我的女人只有我妈妈一人,而我早已被她伤得麻木了。段小语所做的这些又算什么?面对女人的攻击和伤害,我绝对是足够坚强的巨人。从来都是。
19 掌心的温暖(1)
那段时间班上的女孩子基本都疏远了我,除了周好,没有人跟我说话了。我知道她们在背后说我坏话。我知道自己优秀而又孤僻做不到八面玲珑,于是让很多女孩子看不顺眼。我知道她们见到我时都会统一对我翻白眼。我知道她们都和段小语关系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