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长大-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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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等了我们多久？”我问道。11月北方的黎明比我想象中的寒冷多了。我忽然就被这个同学感动了。
“不算太久，半个小时吧。”他说完这些，又问，“许栗阳，你介绍一下啊，怎么称呼？”
看在这个男孩子在那么寒冷的夜晚等我们的份上，一向比较腼腆的我主动说：“我叫水她她，随便你怎么称呼都行。”
“我叫易迟。”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的普通话说得很好。我喜欢普通话好的男孩子，不喜欢普通话在二级甲等以下的男生。
七拐八拐，走过那些私房，终于到了易迟住的地方。
出乎我意料。房间非常的整洁，大约是事先收拾过的吧。这时，我才在灯光下看清易迟的脸。轮廓分明，很大气，与许栗阳的清秀有所不同。
易迟说：“你和许栗阳睡我这张大床上，我去客厅睡小床。”
我面露难色。天地良心，我和许栗阳整整3年，除了接吻什么都没做过。
我说：“我一个人睡，你们两个睡吧。”
说完这些我看看许栗阳，再看看易迟。许栗阳脸上没什么表情，易迟轻轻笑了一下，笑得很暧昧，但是很好看。从一个笑容，我就可以看出许栗阳比易迟纯洁。
说男人纯洁，并不是赞美。女人纯洁是一种美，男人纯洁是一种罪。
许栗阳还没来得及说话，易迟就说：“那就听水她她的吧。”易迟又接着说，“那你睡大床吧，会舒服点，我们两个随便凑合一下。”他便到客厅铺小床去了。
我悄悄对许栗阳说：“你朋友真仗义。”
“那当然，他是我进大学后最好的哥们儿。大三，比我们高两届，打球的时候认识的。”许栗阳说完抱着我就亲我的脸蛋，我怕被易迟看到，一直推他。两个人抱在一起嬉闹着，听到易迟在咳嗽，便放开。
他们对我说晚安。一夜相安无事。
我觉得非常开心，又隐隐觉得并不完全是因为见到了许栗阳。
有丰富情感经验的人基本都可以达到这样一个水准：第一次见到一个异性，就会知道你们之间有故事还是没故事。
男女之间，从第一个眼神开始就决定了后面是一片空白还是充满期待。
科学家们甚至给出了准确定义：30秒决定是否一见钟情。
我总是记得第一次看到易迟时的眼神，一个掩藏不住的感叹号加一串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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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烟花都说我爱你
我在X城住了一个星期。我想一点一点地回忆那一个星期的快乐时光，又怕回忆太过琐碎，亲爱的读者们看得不耐烦。
第二天晚上，许栗阳说带我去操场上走走。
那是一个被山包围的学校。仰望四周，仿佛躺在一个大浴缸里。
他抱着我后退着一步一步地走。北方11月的夜已经很冷了。操场上人烟稀少。风一阵一阵地吹过，他紧紧地把我裹在怀里。 我至今仍然记得那种感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他，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天荒地老，或许就是那一年那一刻的感觉。
我们在操场上一直这样慢慢地往后退着走。忽然听到身后噼里啪啦的有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
转身一看，离我们5米远的下坡处的沙坑上燃起了一片烟花。红的绿的蓝的紫的，一簇一簇往上蹿，一场繁华与美丽的盛宴。
远远地我看到了那些亮闪闪的烟花拼成了“I LOVE YOU”，一簇一簇的小烟花，盛开，绽放，上升，然后慢慢落进沙里，我的眼里看到一句一句的“我爱你”，阵阵眩晕。
烟花渐渐熄灭。
易迟这时才走到我们面前来，说：“我这个幕后灯光做得可不容易，手忙脚乱的。不过值得。”
我已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栗阳傻傻地笑着问我：“喜欢不喜欢？”
我低着头轻声说：“真傻。”
有些人可以代替，有些细节，却是永永远远在记忆里。比如在最初的最初，烟花都说我爱你。
37 暧昧（1）
我们住在易迟那里的那个星期，许栗阳对我是百依百顺。每天早上都给我买好早点，当然，为了对易迟表示感谢也给易迟买一份。
那年的11月那个城市忽然下了雪。我从来不知道11月也会下雪。来X城时我还和在武汉穿的一样，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薄毛衣和一条百褶裙，带的衣服也都是初秋的衣服。
那个早上雪就这样出其不意地染白了整个世界。我趴在窗口莫名的兴奋。
12年的教育让我知道由于人类不保护生态环境，导致全球日益变暖，所以武汉一年难得下一次雪，就像一年只有一个圣诞节一个情人节那样。所以一下雪我就兴奋，更何况是半尺深的积雪。
许栗阳把我抱到床上，小心翼翼的：“别冻坏了，乖。”
我站在床上蹦蹦跳跳地说：“我们去看雪啊，我们到雪地里去，你知道的，武汉很多年不曾下过这么厚的雪。”
“好，但是你没有衣服穿啊，外面很冷的。”
我也发愁，只好又乖乖地钻进被窝。
他看到我失望的样子，说：“别伤心了，我去给你买早饭，你还想吃那个SH汤吗？”
本来可以去雪地的，现在只能够待在屋子里，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不好了，便随口对他说：“是啊，我要喝××路那一家的汤。我不能够玩雪，你补偿我吧！”
××路离他们学校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我这样说纯粹只是出于恶作剧般的试探心理。
没想到许栗阳二话不说，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我愣了。照理说，一般女孩子稍微体贴点的也就把许栗阳拉住了。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风里来雪里去只为了给你买一碗汤。挺不人道的。
可是，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我不体贴不温柔，我要无穷无尽的宠爱，我缺乏安全感，我需要男人不断地来证实他有多么爱我，我自私得无可救药，让人讨厌。
看着许栗阳走出门，我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
易迟进到里面的房间问我：“他干吗去了？”
“去××路买SH汤。”我若无其事地说道。
“他对你真好。”易迟笑笑，笑容显得不大真诚。我明明知道这笑容是对我的不满，对我这么不体贴他的兄弟的不满，可是我居然不是很介意。美的力量是伟大的，帅哥的辐射力也是伟大的。
我解释道：“因为我想玩雪啊，可是我没带厚衣服来，只能够坐在家里，所以许栗阳要补偿我啊。他说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满足我所有的心愿的。”
我站在窗口，可怜巴巴地看着漂亮的雪花一片一片从窗口滑过，好想好想用手去接住。
我忽然感到有只手碰了我一下，回头看到易迟把他的羽绒服脱下来了。“如果不想躺在被窝里就穿上看雪吧，不然你着凉了我没法子向许栗阳交代。”
我接过易迟的衣服，穿上，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忽然之间，我的心跳加快了。有一点慌张。
是的，我和你们一样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易迟有这样的感觉。我不贱，也不花心。那时候我可以肯定自己是深深爱着许栗阳的，可是，还是会在某一刻，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时间迷恋别的男孩带给自己的感觉。
我知道易迟就在我身后站着，我不敢回头看他，也不敢和他说话。而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一言不发，就那样默默站在我身后。
窗外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过。很淡很淡的慌乱，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在凝固的空气里跳跃，沉默。我很迷恋这种淡淡的暧昧的感觉，像最好的香水。淡淡的，持久的，能够沁人心脾的。
易迟忽然伸手过来……
别激动。
他只是帮我推开窗户而已。“把窗户打开，你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也许他也感觉到了当时氛围的异样，声音忽然变得很温柔很温柔。
“窗户打开？那你不冷吗？你把衣服脱给我了。”我侧身回头对易迟说了10分钟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们沉默了整整10分钟，如此近距离地沉默10分钟。我这才知道“无声”的确是暧昧到了一定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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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暧昧（2）
我知道自己没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实力，但是我在回头的刹那还是微笑了。
我看到易迟也在看我。我们的眼神在空气里交汇，电光火石般迅速散开。我的脸忽然就红了。
我想，那个尴尬的脸红可能会彻底改变易迟对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向往。我没有自信。妈妈说我长得像个黑皮西瓜，脸一红显得更黑。
于是我迅速把视线转向窗外。
雪花，北方的雪才能够叫雪花，像花朵一样大一样美。我忍不住伸出手想接住雪花。一朵，两朵，三朵，四朵……雪花一片一片落在我的掌心，慢慢融化消失。
“用手接，手会冷，小心别感冒了。”易迟说完这些拿出一把伞，伸出窗口，反过来接雪花。这个比我掌心大多了，看到一片一片雪花落在伞里，就像落在我怀里一样，仿佛全部都是我的。我禁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易迟忽然说：“你真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我回头。我们的目光再次猛烈地撞击在空气里。我异常温柔地说：“许栗阳也这样说。”
刚说完这些，许栗阳就回来了。
他提了一个保温瓶，打开里面的汤还微微地散发着热气。他说：“我怕买回来凉了，先去买了个保温瓶，不过还是不够热，我先给你热热再喝吧。”
许栗阳又忙着要给汤加热。我看到他手臂上还沾着雪花，头发上也有点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雪花还是汗，他的鞋子也湿了。我忽然想哭。
他是真的对我好。我们曾那样真心地相爱过。人可以换，有些记忆永远抹不去。
我们抱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发现易迟已经不见了。想到刚才与易迟在一起时，自己心跳加速的感觉，灰色的内疚的感觉慢慢升腾起来。
我觉得很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我会对别的男孩子产生这样的感觉呢？喜欢一个人，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在最初的最初，我以为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喜欢下去，到天荒地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后来，我发现，喜欢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一直喜欢下去，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暧昧”。
很多时候，我们的情感世界并不是非此即彼那般绝对。泾渭分明的爱情早已过时，不知不觉，我们似乎很容易陷入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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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那一碗姜汤（1）
没有倾国倾城的外貌却有柔弱多病的身子。尽管我穿着易迟的羽绒服，可是打开窗户接雪花那半个多小时还是受了凉，病了，开始发烧。
许栗阳抱着我，摸着我滚烫的额头不知所措。易迟站在我们身边好久，这才把手伸过来，两只手指轻轻地碰了我额头一下，我触电般睁开眼睛，他也触电般缩回了手。
易迟说：“你去买点药吧。等雪停了我们带她去医院。”
许栗阳放开我，出门买药去了。他们那个学校不是一般的偏僻，买个药都要坐半个小时的车。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易迟不在我的房间里。
我想他当时一定看清了我是怎样忽然脸红的。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哪个人会迟钝到如此不解风情呢？
可是，那又怎么样？能怎么样？我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