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孤独-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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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绮猛地抬头恨声说道:“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这么无情,完全不顾别人的感觉?”
“难道你今天才看出我这个人的本质?”冷峻挑眼望着她。
思绮一抬手“啪”地狠狠甩了冷峻一耳光,然后掩面哭着跑开了。
冷峻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景狠吸了口冷气,猛地一甩头,昂首阔步地朝校门外走去,脚步很沉重,却也很毅然。
风吹过,漫漫黄叶坠落。若不弃我,怎保一树安妥?
天,很冷,冷得坚硬。
第六十九章 卧亭独酌
长坐枫晚亭,寂愁思古人。
饮者已久去,风中仍有音。
“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能饮酒并不能说就是贤者,而贤者却多半能饮酒,由于”古来才大难为用,“多少的幽怨、凄凉,只能寄于酒。酒的颓废也是酒的文化,酒后的佳作难道还用举例吗?”
无人理解的孤独,没人相伴的寂寞,才大难用的幽愤,离他而去的失意,还有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金榜题名,更是无酒不可,忧也是酒,喜也是酒,无酒便了无情趣。尤其是苟活者。
藏在人群缩在街隅,将头深埋进膝盖内。在自制黑暗的沉默中,倾听着耳鸣与心跳的回音。呻吟,凡庸淡漠的阴郁,灵魂脱壳的空虚。道貌岸然的狰狞,有夜空中的幽泣。借风随云,传达同病的人。苟活者。又提起酒瓶。
生活在不想要的生活里,却又无可奈何地挣脱只能称苟活。
苟活者最爱做什么事?其中当然喝酒为重。
枫林连绵至原始森林,层林尽染的枫林如一片火林,却又使人感觉不到火的热情,处身于火海之中,仅有的只是萧索悲凉。
蜿蜒的溪水源至原始森林,由于森林穷山恶水,地势险恶,野兽出没,也没人知道水的源头,它随着雨季而涨落,穿过枫林,与城北的湖水汇合。
枫晚亭据于溪水折流时一块突兀的巨石之上,亭下有个小池,是自然而成,溪水在这里暂聚一会儿,大概流恋于亭的精致,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朝山下流去。
清澈的溪水中,有枫叶几片,随水漂流着。
叶在水中显得有些发紫,像什么颜色?正逐渐凝固的血的颜色。
他忽然想到了血,于是,他的眼睛便似罩上了红色的眼镜,眼中万物都在流血,继而他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血腥味儿很恶心,却又吐不出来,他便感到了痛苦。
他昏睡了,眼睛半闭半合着,噙着痛苦的湿润。
一阵寒风袭来,他不禁抱紧了身子,蜷缩成一团,嘴角溢出呓语般的呻吟。
他本能地眨了眨眼睛,模糊中有个影像立在他的身旁,兀自一惊,睁开眼,便看见了桔黄羽衫灰白牛仔裤的腿,腿长而美,而且见过。
“你怎么来这么儿了?”他边说边将腿从长知石椅上放了下来,语调中并没有惊诧的内容。
“我也是随便出来走走。”温婕手在衣袋里,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不想在这里碰巧遇到你了。”
冷峻将脚放在条椅上,背靠着栏杆淡淡地说:“是吗?碰巧?看来咱们挺有缘的。这儿这么偏僻,不远就是原始森林,你不怕野兽出来咬你?”
温婕认真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儿,我走进亭子后就看见你睡在这石椅上了,这么冷的天,你还睡得着?”
冷峻没有理她,只是拿起旁边的酒瓶又灌几口。
温婕在他旁边坐下,立刻因石椅的冰冷皱了下眉头,很是温柔地劝道:“你都喝这么多了还喝?喝多了很伤身体的。”
地上已有个空瓶,这瓶也已近大半。
冷峻皱了皱眉头说:“拜托你不要这样罗里罗嗦好吗?你总是说这么句话,你不觉得烦,别人可受不了。”
温婕抿了抿嘴唇,沉默一会儿才说:“你今天早上是怎么了,怎么跟老师吵架还动手呢?你不想上学啦?你是心里有很大委屈才冲动的对吗?”
“你说呢?”冷峻扫了她一眼,“谁能让我受到委屈?”
温婕垂下头,垂下那长长的睫毛,幽幽地说:“你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为什么你要勉强自己呢?你肯定是有什么苦衷?”
“是,我是有苦衷,那又怎么样呢?谁能奈何得了它呢?”冷峻无法在那种幽叹中傲然,语气温和了些地叹道:
“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你的苦衷,怎么帮你想办法呢?”温婕觉得有了点希望,抬起头说。
然而冷峻又是冷哼了一声。
“告诉我好吗?”温婕望着他的眼睛说。
冷峻转过头说:“没那个必要。”
“为什么?”温婕很感委屈。
“不为什么,我讨厌向女人诉苦的男人,所以我不会做向女人诉苦的男人。”冷峻说。“我的问题我自己去解决。”
温婕咬了咬嘴唇,说不出话来。
冷惊又喝了两口。
“你不觉得你太大男子主义了吗?”温婕终于说了出来。
“你今天才发现?”冷峻冷冷地说。
温婕很是生气地说:“想不到你这么自暴自弃,因为一点儿困难就颓废成这样子,是的,我今天,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也只是个懦夫,连一点打击就受不了,还大男子主义,你连大男子主义都不配。”
冷峻的眼中有痛苦闪过,稍瞬即逝后,又是一脸冷漠地说:“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赶快走,还留在这里看着一个懦夫干吗?”
温婕恨声说道:“你意思是说我纠缠你,我还没骂够,骂够了我当然会离开,我才不愿看到我……的人,原来只是个自暴自弃的懦夫。”
“骂吧,尽快骂吧。”冷峻喝了口酒说,“骂完了吗?骂完了你可以走了。”
温婕气得眼泪扑籁往下落,爱恨交替的眼神是那么地让人断肠。
“你不走?那我走。”冷峻害怕女人的眼泪,害怕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山直走去。
山不是山,没有了山的气势,它只是丘陵。
枫林就是在连绵的丘陵上,不会儿他就消失在枫林中。
风又起。
还有漫漫黄叶落下。
也有几滴清泪抖落在颤栗的风中。
原本想出来走走散散心的,却不断碰上了这个浑球。
眼中又朦胧着浓浓的雾气,雾气凝成水滴,水滴便挂在稀细的长睫毛上,水滴最终落下,落在吹弹吹破的脸上,脸蛋湿了。在感觉到脸上湿了的时候,她便再也忍不住化无声为有声地将头埋进膝中,嘤嘤地哭了。
悠悠地一声叹息,在风中微荡。
温婕抬起来,就看见一个身披淡黄风衣,风韵娇媚的女人站在面前,她有些诧异地说:“白玉姐,你怎么来了?”
第七十章 女人的心事
白玉苦苦一笑说:“你怎么也来了?”
温婕说是因愁忧来走走,散散心而来的,当然白玉也是因此。
白玉刚坐下就像坐在锥子上似的“哎呀”一声,皱眉说:“好冰啊!”
温婕自言自语地说:“冷峻刚才衣着单薄呢,也不知道他怎么在这么冰的石椅上睡着的。”
“你们刚才吵过架了?”白玉问。
温婕疑道:“你怎么知道?”
“不然怎么会只有你一个在这儿哭呢?”白玉楚楚一笑说。
温婕微微低下头,说:“他变了,变得好陌生。”
“是啊,变了,都变了,世界万物都在变,他怎么可能不变呢?”白玉说。
“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天这么冷他……”温婕说着突又中断。
“我又没在他身上装一个跟踪器。”白玉摇摇头说:“再说他也不想见我。”
温婕瞪大眼睛说:“哦?”
白玉瞅了她一眼说:“你知道吗?前段时间他跟一群黑帮火拼,受了很重的伤,被我发现了送到医院,谁知道他不感激还和我也吵了一架。”
温婕盯着她说:“为什么。”
白玉长吁了口气,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现在他变得好反常,自从他失踪被折磨得很惨然后又抛了回来后,他就变得谁也不接近谁也不热情了,他好像有许多心事,却又谁也不肯说,就是骂他,奇﹕书﹕网他也不开口。”
白玉瞪眼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冷峻被人绑架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婕便将冷峻被绑架的日子告诉了她。
白玉愣在那里,脸上有着痛苦,眼中有着悔恨。她咬了下嘴唇,唇上立刻出现了一排已有的齿印。
“而且他今天早上还跟我们政治老师吵了一架,还用武力威胁他。”温婕又告诉她一个不幸的消息,“他今天上午就没上学了。”
“跟老师吵架?这又是怎么回事儿?”白玉急道。
温婕便又将上午的事儿告诉了她。
“就是对老师无礼,老师也不能就这么随便地将学生勒令退学吧。”白玉说:“这也未免太武断了。”
温婕幽幽地说:“是他自己说要走的。”
白玉不由责备起冷峻来:“这个冷峻到底在想些什么?疏远朋友,不想上学,他到底在逃避什么?唉,对了,他父母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但冷峻只给家里留了个纸条说要出去散散心,就没再回家。见不着他的面,叔叔,阿姨只有干着急,欲哭无泪的份儿。”温婕叹了一声说。
“你刚才见到他,怎么没劝他回家?”白玉问。
“我两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恼了,我们就吵了一架,我能有什么办法。”温婕无可奈何地说。
白玉无言,望着清澈的池水,温婕望着枫叶,也无言。
寒风拂过两簇如墨般的青丝散乱了。
两个女人就这样一个望着池水发呆,一个望着枫叶出神。
该说的已说完,是该好好地想想了。
但,想什么呢?又该怎么想呢?有什么好想的呢?
冷峻的性格蜕变,谁都知道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太大的打击,可他又受了怎样的打击呢?之前从来没听他说自己的苦恼,怎么会说变就变呢?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难道因为被绑架后,受了非人的折磨?但这怎么会使一个顽强乐观的人消沉颓废呢?
她们认为自己是了解冷峻的,冷峻是不会说变就变的,只是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打击而己,等搞清后一切又都会改善。
冷峻是不是变了?是的,真的变的。任何人都有缺点,而当这些缺点被别人放大,利用时,就会将这个人的意志摧残。
许多人都认为自己很了解身边的朋友,然他们却没认识到在他不说出“我了解你”时,就已经不了解对方了。就是了解个大概已非不易!
“白姐姐,我们还是先走吧,坐在这儿好冷哦!”温婕缩了下香肩说。
白玉望了她一眼说:“也好。”
她们沿着碎小鹅卵石铺成的曲径,慢慢走着,依然不知说些什么。
“哎,对了,那个小姑娘,思绮和你是死党,平时你们总是形影不离的,今天怎么不见她呢?”白玉抱着双肩,找着话题说。
温婕双手插进衣袋里微微皱眉说:“她?今天早上也和冷峻吵开了,而且还打了他一耳光,冷峻倒没什么反应,她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