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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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连石字世家也来了,这批红货可扎手得很啊!”
“东方家与石家来往有限,从没听说有结盟,怎么竟然联姻起来了!”
“石家若与东方家结合,势力大增,麦第奇家立刻就要倒楣。”
“哪管得了麦第奇家。这两大世家联手护航,谁要敢碰这批货,那就是嫌命长,我们这次算是白来啦!”
听这些话,兰斯洛这才明白,那批黄衣人原来隶属于七大宗门之一的石字世家,现下两大世家合力护航,让围观群众中意图不诡之人望而却步。
(运送队伍的人虽然多,但感觉上没有一流高手,可是,那些扛箱子的石家担夫,扛着这么重的东西还走那么快,步子这么稳,想必个个武功了得,东方家也说不定还潜伏了护卫,贸然出手,很不安全啊!)
顾望左右,“楠”之内,美人弹奏正自高潮,激昂的军乐令每个人胸中鼓荡不休,很想豁出一切去赌赌运气,众人侧目死盯着礼队,只有那醉汉毫不关心,勉强自酒瓮中挣脱出头来,又趴倒在桌上打着醉嗝,呼呼大睡。
对桌的白衣青年,看着队伍一对一对经过,表情抽搐起来,他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几次受到乐曲激励,想要站起身来,终于还是强克制下来,只是身体的发抖却止不住,震的板凳喀喀作响。
兰斯洛一面观看队伍进行,一面也窥视周围人的神色,果然有不少人像那白衣青年一般,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眼中却全是贪婪的火焰,只是给队伍威势镇住,不敢妄为。
情势虽然僵凝,但整条长街里近千人觊觎珍宝的诡异气氛,却是不可小觑,倘若有个傻子肯领头冲出,说不定就会牵动大批人马加入。
(本大爷势单力孤,这单买卖不太接得下来啊……可是刚听了一堆战歌,浑身坐立不安,很想找人开刀,唔……)
几个念头一闪即过,兰斯洛当了半年的盗匪,已与刚下山时颇不相同,脑筋转了几转,已有主意,扯过有雪,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
“等会儿外头要是乱起来,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去外头捡便宜,你就看看这店里有什么值钱货,扛了就跑,明白吗?”
有雪道:“大哥,你真的确定要这么硬干吗?我看场面不太对,可能很危险啊。”
兰斯洛道:“废话,富贵险中求,你这雪特人就是畏畏缩缩,才一辈子都只会有雪,不会有钱。嘿!本大爷一向不轻易收伙计的,现在时间紧迫,只好招募你当伙伴,这次的收获九一分帐,我九你一,便宜你了,小子。”
他打定主意,这么大阵仗,硬闯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能制造骚动,趁乱摸近队伍,说不定就能抱个玉箱,拔腿逃命,那样就大大赚一票了。
为了安全,最好稍作改扮,兰斯洛从腰带中取出一络伪装用的假胡子,贴在面上,登时成了一个满面虬髯的江湖豪客。见着这副模样,有雪面色一变,目中放出贪婪的光芒。
礼物的队伍将走尽,街道的那头,又来了一支队伍。几名俊童美女当前,九十名红衣壮汉,扛着一顶小屋子似的大轿,伴着丝竹吹奏,慢慢走来。那轿子上张灯结彩,丝绢缭绕,布置的甚是雅致,里面的不知是人是物,但既然是跟在礼队之后,想来重要性只有更强。
(瞧这模样,这轿子之后,应该是没什么东西了,要闹场,就要趁现在了!)
左右群众都是一副吞沫直瞪的急切模样,兰斯洛思索对策,要怎样来制造骚动;这时有雪递上一杯酒,他随口喝乾,再让有雪倒一杯。
“大哥,您在烦恼如何制造骚动,又不用自己打头阵吗?小弟倒有一计,就怕您不喜欢!”有雪连连斟酒,说是能壮行色,兰斯洛酒到杯乾,转眼就喝了五杯。
“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这方法很卑鄙、很下流,但是又非常保险,即使抢不到东西,还有八千金币的进帐。”有雪悄声道:“不过安全起见,大哥你要先承诺不会怪我,我才敢说。”
“答应你了,有话快说吧!”或许是酒喝得太急,兰斯洛回答时有些头昏脑胀。
“方法就是……”
有雪说话时,贴近兰斯洛身边,讲话的声音低,兰斯洛也偏耳聆听,怎料有雪忽然跳到一旁,离开桌子数尺,拉开嗓子杀猪似的大叫起来。
“柳一刀!悬赏八千金币的重犯,大胡子柳一刀在此,这死大胡子已经被我下了迷药,各路英雄快点把他擒下啊!”
此言一出,非同小可,本来紧绷的气氛被打破,整间“楠”的客人纷纷转头,锐利到足以将人切割的目光,齐集在兰斯洛身上,跟着便拔出兵器,朝他奔来。
(倒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记得早上那批石家人离去时,也曾错认自己为什么柳一刀,从现在这反应看来,那家伙好像是个赏金高额的大胡子通缉犯,一下出现,人人喊打,可恨自己还戴上一副假胡子,现在真是百口莫辩。
怒火上升,脑子却迷糊了起来,兰斯洛情知那雪特胖子说得不错,自己连喝的几杯里头都有迷药,再看他贼兮兮地躲在一旁,不敢往这看来,兰斯洛登时明白,原来他与自己搭讪早有预谋,就是为了这一刻。
(好猪猡!竟敢出卖我,可是,出卖得也太冤枉了吧!)
兰斯洛想解释自己并非什么悬赏重犯,但嘴一张,十几把明晃晃的刀枪剑,纷乱斩下,他头晕脑胀,哪敢硬接,连退几步到栏杆边,仰身翻摔了出去,索性直接滚到队伍中,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抓住柳一刀!”
“别让那淫贼跑了!”
“认有大胡子的,捉到就砍!”
不知是名头太响,还是赏金太高,一堆人听到“柳一刀”之名,状若疯狂,提着兵刃就从酒楼中冲出来,闯进送礼队伍,搜寻兰斯洛。骚动引发,在别处观看队伍的大批盗匪人潮却不知究竟,以为终于有人发难,于是前呼后拥,刹那间便乱成一团。
东方家、石家起初仍能稳住局面,但是更意外的状况又连接发生。
“铮!”
“楠”之中,五娘的琴曲陡然拔高,越谈越是激昂,最后琴弦迸断,一记绝响远远传出,擂在每个听者的心口,像是催眠一样,传递一股纵死无悔的慨然决心,令他们的情绪、胆气奔腾到颠峰。
坐在“楠”里头的白衣少年把眼一睁,好似终于下了决定。他一把扯开外袍,露出一身劲装剑靴,掣开腰间光剑,口中高声叫喊,通红着双目,冲入人群,疯狂地向礼队末端的那顶大轿挥剑冲去。
“杀啊!”
“杀啊!”
“冲锋!冲锋!”
激越琴曲加上有人带头,僵持的平衡,猛地给打破,人们的耐性冲破了极限,只见人群哗乱起来,千多名江湖豪客,自两旁酒楼、巷道、店铺中冲闯出来,个个拔出兵器,高声呼喊,向整支队伍冲去。
受到这气势带动,街头街尾也有其他涌来的强人,两面包抄。所有人都像发了疯似的,个个都红了眼,没了理智,杂乱却有志一同地向前冲去。
“楠”里头,情况大乱,许多客人持刀冲了出去,大叹倒楣的伙计,只好尽可能地拦人收钱。
坐在角落的那个醉鬼,漠视着身边的一切,将酒瓮中的馀酿一口饮乾,瞧着外头的厮杀阵仗,冷冷低语。
“去!一群废物!”
跟着,因酒意朦胧的眼眸,在人群中找到了那白衣少年的身影,他已被人截下,陷入苦战,随时都有生命之忧,却仍拼命地往大轿靠近。
“废物!”
醉鬼低哼着,彷佛要再度醉倒,眼神中却露出一丝犹豫……
两大宗门的联合礼队显是未曾料到有这等场面,竟会面对千多人的联合攻击,队伍给截成好几段,场面大乱,失去控制了。
兰斯洛疼得几欲晕去,刚才局面混乱,尽管自己跑得快,乱刀之下难免有伤,特别是左腰侧给人狠狠一刀刺了进去,割出好长一道口子,现在急忙撕下袖子,包裹伤口。然而失血颇多,加上酒里迷药发作,他头慢慢晕眩起来,但仍有不少挥剑追斩柳一刀的人紧追,被逼得强打起精神逃命。
而对于全场骚乱,他也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会这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不管怎样,这总是好事,这么多人齐上,场面既然失去控制,那混水摸鱼的成功率就高多了,何况,就算不做买卖,自己现在也要苦恼如何从群众的猎杀中逃命。
(死柳一刀,害得本大爷好苦,还有死雪特人,非宰了你不可!)
场中情形确实乱的可以,有些来看热闹的当地百姓,给弄得昏头转向,听左右尽是一片喊杀喊打,吓得两腿发软,却又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
东方家此番礼队的成员,吹乐队的、开路的、抬轿子的,虽非一流高手,武功却也颇为了得,但此刻敌人多的超乎预料,局面混乱,敌我难辨,人全都给推挤在一团,展不开手脚,又顾忌到损伤了什么礼器,那可是万万不得了,几下一迟疑,已失去结集应敌的良机,人人独自为战,叫苦连天。
群众各自混乱,而挤身于其中的人们,则是个个情绪激动,虽说目标几乎都是那九十九只玉箱,但黄衫汉子结成一个圈子誓死保物,防守甚硬,抢不进去,有的人被挤在后头,几次前闯无效,气得砍杀挡路的同道出气;有的人还未靠近圈子,便为了如何分赃而自相砍杀,还有人至今仍脑子迷糊,搞不清身在何处,挥刀大喊“冲锋!”。
一群乌合之众敌我不分,你砍我杀,血肉横飞,不知所谓,弄得整条大街昏天黑地,一塌糊涂。
“奇怪,本大爷是不是与混战特别有缘啊!”兰斯洛避过横砍来的光剑,一面小心前进。
离开杭州至今,兰斯洛也参与过好几场厮杀,他武功不成,却是有一门在山野间练成的独门本领,便是在团体中隐匿自己的存在,靠着这保命绝活,往往能在混乱中逃过杀身之祸,而蒙得其利。
他取下假胡子,又用衣服遮掩腰部伤口,混躲在人群中,让大批追杀柳一刀的人失去目标,胡乱搜寻,和东方家的队伍发生激战。他则忽走忽停,巧妙地在人群中穿梭,努力在失去意识前离开,一边留意流刀流剑,以免莫名其妙横尸就地。
在如此混战中,兰斯洛仍能保得身上没有一丝伤痕,这不能不说是他的本事。只是,虽然毫发无伤,兰斯洛却也始终无法逼近礼队,几次试图离开都给人群推回,徒劳无功。
(不成,再这样下去,马上就要撑不住了!那雪特人用的是什么麻药,好厉害啊!)
突围失败,兰斯洛只得动起脑筋,甚至考虑要不要采用三流策略,直接躺在地下的死尸堆里做伪装。
几番思量没有结果,迷药效果涌上脑,脚下随之踉跄,陡听见长街中心一连串惨叫,长声响起,跟着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喝。
“大胆柳一刀,竟敢挑上我东方世家,今天要你留下命来!”
声若春雷,炸的周遭每个人耳里嗡嗡作响,动作一窒,跟着,便是数声破空掠过声。
兰斯洛心叫不好,知道有厉害角色出手,说不定便是东方家的一流高手,瞧来目标便是自己,再跑不掉,肯定大祸临头。哪里还敢迟疑,仗着配刀锋利无双,奋起所有力道狂挥乱斩,希望能及时杀出一条血路。
也真的是退得快,又幸亏已远离长街中心,兰斯洛甫退至人群边缘,便听得“轰”的一声,惊人的热浪扑面袭来,眼前赫然出现一堵火墙,夹带着狂澜暴风,向外疾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