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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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的位置在西方,得把爆炸力往南北方卸去。”
确定大概的地理位置,莫问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了,当下长剑再次刺天而出。
“君不见!”
剑势如天流清泉,朝两方辉映,刹时间,恍若明镜。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一直被莫问以气机牵引的魔法能源,得到了出口的方向,立时停止转动,化作奔腾洪流,朝北方岩壁轰去。
“轰!”砰然巨响,北方岩壁给轰出了一个十来丈见方的大洞,凛冽的山风,立刻从破口中灌入。
莫问沉气收势,手中光剑承受不住这无双剑威,赫然爆成粉碎,功成身退。
莫问一面闪避落下的岩石,一面依照记忆中的位置,找寻可能被埋在地底的爱菱。
原本地面上的骑士,早在爆炸刚起的刹那,就化为灰飞了。
莫问只衷心祈祷,爆炸的威力不会波及地底,否则那怯生生的小女孩,哪禁得起这一炸。
(找到了。)
莫问以手掘土,把被埋在土里的丝囊挖出,跟着,他看到了爱菱。
情形真的是很不妙,少女的身上全是烧伤,有过半处属于二、三级的严重烧伤,在大量失血的同时,也造成脱水。
可是,在胸口,那个纸折的护身符,碎成片片,却犹自散发着洁白光华,看来也正是这护身符,在这大爆炸中保住了小爱菱。
口鼻间还有呼吸,光是这样就已经是奇迹了,不过,如果无法马上得到医治,那大概一刻钟后,这女孩就要搭上往冥府的单程马车了。
伤势虽然严重,但仍非无药可救。但是,以风之大陆的医疗水准而言,这结论是可能被打破的。
如果有擅长回复咒文的僧侣、精于治愈气功的仙道士,是可以治好这些伤势的,照理说,莫问出身白鹿洞,又是这等的内力,施展治愈气功可谓毫不为难,但是……
“一旦你成功的驾驭剑气,便可将之转化为一般的内力。不过呢,模拟的东西到底是有差,恃之攻敌,那自是无物不克,若是其他用途,那便一概不能,所以说,你早晚会明白,这其实是最没用的一套剑术啊……说到这里,你其实可以再多留些时日,不是自夸,讲到炼丹制药上的本事,老师实在是……”
便是因为如此,莫问只能呆望着爱菱半碳化的身体,诅咒自己的怯懦,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放胆一拼,这女孩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与自己常常嘲笑她是包袱不同,到头来,是这女孩舍出性命救了自己啊!
爱菱的想法很明白了,如果说回收黑曜镜的工作无望,就直接采用销毁的策略,引爆高台上的能源块,炸毁这整座山,黑曜镜自然化为乌有,这样,工作便也完成了。
实在很难想像,一个傻呼呼、娇怯怯的女孩,认真起来,会有这么刚烈的气魄,因为她,莫问才发觉,从头到尾,自己只是一直在逃避每个人生阶段的任务。
“大笨蛋,为什么要死呢?人一死,不是什么都没了吗?”
极度激动下,银发男子怒喝出声,在两人进行旅程以来,他少有这种程度的愤怒,只是,旅程的同伴,是不是还能听见这一声呢?
“莫问先生……”
半昏迷的爱菱,发出轻声呻吟,莫问捧起她发黑的小手,却不敢握住,怕弄痛她。
“你为什么那么傻呢?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啊!”
“黑曜镜……是布玛以前制作魔导器的重要道具……从上头遗留的讯息,有可能解开封魔针的密码……我……不想给那个家伙机会……这是我唯一能为西玛作的复仇……”
勉强笑了笑,爱菱微弱道:“而且……不行的……莫问先生……很重要的事……爱菱不能……再添麻烦了……”
断断续续的几声轻语,令莫问为之呆愣,原来,自己的心事,早就被这女孩一一看在眼里了,她虽天真,可是并不蠢啊!
就像爱菱所说的,可能她比莫问自己还清楚,在银发男子的眼里,她仅是一名笨手笨脚的包袱。
“傻瓜,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其实,我一直……”
手忙脚乱地,莫问说着笨拙的谎言,但是,爱菱的眼光,已经渐渐失去焦距,她快听不到莫问在说什么了。
回光返照似的,爱菱睁开了美目,轻轻扫视莫问的口唇,轻笑道:“虽然┅┅爱菱一直看不到莫问先生的脸,但……但是,爱菱却觉得莫问先生很温柔……”
声音嗄然而止,爱菱把头一侧,昏死过去,惊得莫问眼泪直流,忙探爱菱的口鼻。
心跳还有,可是,再这样放下去,人真的要没命了。
该怎么救?
治愈气功使不出来;荒山野岭的,又到那里去找名医?
如果有太古魔道的器具,也许还有希望,可是,唯一懂得太古魔道的人,就是伤者本人啊!
突然间,莫问脑中灵光一现,太古魔道……苏生水槽不就是吗?
在稷下学宫曾看人用过,如果有苏生水槽,是有希望治好这种程度的烧伤的,而苏生水槽,这里不是有吗?
“你放心,我和你有过约定,一定会把黑曜镜送到你手上,在那以前,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死,知道吗?”
耳中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大批狼嚎骑士涌入,见到洞窟内,剧烈破坏后的残景,人人都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莫问默默向少女许下约定,站起身来,面对包围过来的狼嚎骑士,朗声说道:“这是隆。贝多芬的女儿,立刻送她进苏生水槽医治!”
语罢,自怀中取出一物,掷向前方石壁,去势奇猛,整个钉入石壁中,跟着,莫问拨起身来,向后飘退,几个起落,人已经退至北方岩壁的巨大裂口。
迎着山风,银发男子发出血的誓言。
“盗用他人技艺的鼠辈听好,我两天后必将重来,若这女孩不治,我便教你狼嚎骑士团没有半个活人,通通与她陪葬!”
说到一半,莫问左足一点,整个身子从洞口直跌下去,坠下绝崖,而剩下的半句话,于风中飘转,“通通与她陪葬”听来倍显凄厉。
为首的狼嚎骑士,给弄得一头雾水,这疯子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这峭壁之下,是千仞绝壁,跌下去肯定死路一条。
如果是魔导师的死前诅咒,或许还让人敬畏三分,但一个发了疯的落魄骑士┅别开玩笑了,两天后,大概只能来条鬼魂吧!
但他曾说,这女孩是隆。贝多芬的女儿,那就是奇货可居。姑且不论真假,有利的筹码是越多越好。
“喂!你们几个,把这女人送进苏生水槽;你们几个,把这里的事情向头儿报告;剩下的人跟我来,好好加强戒备,居然会让这种人潜进,看守的人到底在干嘛……”
破洞之口,强烈的山风,刮得令人心怯。
山溪潺潺流动,碧绿的水波间,一个人体载浮载沉,冰凉的溪水,使人为之精神一醒。
他是不会这样就死的,一如当年的绝处重生,他终会教所有敌人为之大吃一惊。
再怎么逃避,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不能够再“莫问”了,他要凭自己的力量,取回所有失去的东西,首先要取回的,就是已经弃用许久的名字。
天边的云朵,隐约浮现心上那人的音容。
“从嘉哥哥,我们的约定,你不记得了吗?”
奇怪的是,耳边所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声音,那是一个整天迷糊的笨女孩,她在说,“是莫问先生吗?从今天起,请多多指教。”
望向天边晚霞,银发的他苦笑出声。
“对不起了,嘉敏,我和你有过约定,不过,我现在要履行与另一个女人的约定了。”
夜幕逐渐爬上,离满月的日子,还有两天。
爱菱篇 第十六章 白鹿朱鸟
艾尔铁诺历五六○年十二月十四日香格里拉。天香苑
“久违了,老板娘。”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芋头啊!怎么今儿个心情不错吗?听说你前几天转了死性,和个小姑娘一起鬼混,到山里去玩了一圈,怎么玩成这一身狼狈德行啊?”
“我想取回暂寄此处的那样东西。”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记错日子了,离一年期满,还有个两天不是吗?”
“没错,我就是要那样东西。除此之外,还请你带话给一个老朋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随你吧!话我会带到的。不过,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等下还要赶路吗?”
“嗯!我还有远行,明日月正当空之前,我要赶到蜀道的兔儿坑。”
“呃!这倒是奇事一件,快马三天的脚程,你一天就到,你真以为自己学会千里缩地法啦!”
“放心,套句以往的老话,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我会做到的,因为,我是个天才。”
是的,为了要完成这项任务,为了要成功驾驭剑气,自己必须要成为天才。
艾尔铁诺历五六○年十二月十五日兔儿坑。地底建筑
他叫陈由,是一名骑士,出身于武炼的没落贵族,现在是狼嚎骑士团的一员。
以他这等功夫,与团里一众好手相比,自是永无出头机会了。
陈由不是没有想努力,他还曾经亲往东方武术本宗白鹿洞书院求学过,可是,人的天份未足而一,成就自也有高下之分,他苦修数十年,也仅能练至最低位的骑士,反而是颇通文事,靠着和狼嚎骑士团的团长相熟,加入了狼嚎。
同伴们谁也看他不上眼,碍于他的特殊身份,也不好要他去冲锋陷阵,最后,一个骑士就此沦为打杂的小角色。
这天,他奉命来看守祭坛,顺便整理一下杂物,打扫一下祭坛四周。
一起当班的同袍,开了小差去喝酒,陈由无奈,嘴里嘀咕着,清扫地面的碎石。
蓦地,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在石壁上,有个突出物紧紧钉着,陈由好奇心起,走近一看,赫然发现,一柄沉香木制的折扇,雕刻精致、金佩玉,大非凡品,扇子的尾部,有一半没入了石壁之中。
看这样子,扇子是给人以重手法,掷入石壁,因为壁面剥落,才显露了出来,能将这样一柄遇力即折的折扇,没入坚硬的石壁,出手人的内力深厚,可见一斑。
陈由心中暗自骇然,伸手将折扇拨出,却见那折扇上似有字迹,摊开一看,白白的扇面上,题了首小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白鹿洞为汉学大宗,弟子均是文武兼备,陈由学武不成,在鉴赏文艺上,倒是远较其他骑士为强的。
此时但见词义悲切,自生一股解不开的哀愁,陈由本是识货之人,一看之下,脱口赞道:“好词。”
陈由将词细读一遍,又鉴赏起扇子上的书法,又不由得摇起头来,词意既是忧怀,又兼叙亡国之悲,照理而言,写起来的字,不是剑拨弩张,要与敌人分个生死,便该是骨瘦峥嵘,显示其忧愤难解。
但这人的书法,一昧求雅,便显得娟秀有余,而刚直不足了。
陈由心想,便是这等窝囊气,无怪会有亡国之耻,只是,这字迹,为何恁地眼熟啊……
反过扇面,另一面上,画了副极精美的鸳鸯戏水图,花开并蒂,树结连理,鸳鸯交颈,正是一派绮妮风景,扇的左侧,填了首风流艳词。
“花明月黯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当陈由瞧清了这词,确定了填词者的字迹,三魂七魄全吓飞到九霄云外了,他知道,前两天在此地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