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像我一样-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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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图图,这首歌你一定不会忘记,这是你的成名曲。我们因为它兴奋也因为她吵架,后来你离开我,我每一天都不曾忘记过你。
第三首歌《没有人像我一样》:世界那么小,找不到你,我哪里有主张,没有人像我一样,在离你很远的地方,独自渴望,地老天荒……
噢图图,这首歌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是我为你写的歌,也是我写的第一首歌,我还没有来得及问过,你喜欢不喜欢……
第四首歌……
在我的歌声中,有很多的灯亮起来,有很多的窗户推开来,我都没有抬头,我相信我的图图会听到,我的姑娘会听到,如果我唱到夜半,她还没有走到我身边,那么,我知道我应该选择什么样的结局。
是的,她没有回到我身边。
属于她的那扇窗,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天渐渐地亮了,唱累了的我,终于带着我的吉它和我带血的手指还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回到了我自己的家。
我就那样地躺了很多天,什么也没干,哪里也没去。某一天下午我听到不远的地方有很响的声音传来,我想起我很喜欢的一首歌,KnockOnTheHeaven’sDoor,这就是天堂的敲门声了,我想,一切都很完美,到此结束,干净利落。
所以张沐尔冲了进来的时候,我还看着他微笑了一下,天堂里居然还有朋友,这一点,还算不错。
我醒来的时候,手臂上扎着吊针,身上盖着被子。
我用力把针拔掉,血一下子涌出来。
张沐尔奔过来,手里端着一碗汤:“严重营养不良,”他看着地说,“兄弟,你差点挂了。”
“关你什么事?”我说,“谁是你兄弟?”
“喝了吧。”他把汤放在床头柜上,被我一巴掌打翻,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碎掉,汤汁飞溅。
“我再去给你盛。”他低眉顺眼地说。
他转身向厨房的时候,我喊住他:“不用了。”
他转过身来,仍是不敢看我:“阿南,对不起。”
我叹口气,只是搞笑地想起了某电视剧的一句台词: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他。
“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
“好吧,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样?”我用虚弱的声音对着他大喊,“图图爱上怪兽,怪兽爱上图图,然后她玩失踪,然后你们什么都知道,就他妈瞒着我一个人?”
“阿南,你别这么冲动……”
“别说了!”我大吼一声。他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话。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紧接着又泄气,“算了,你不必回答。”
他用我不能理解的怜悯眼神看我,一直看,直到我受不了地把头扭向天花板。
“阿南,”他忽然小心地问,“你和七七,真的没什么?”
我暴躁得随便捡起一样东西向他砸过去。
七七,开什么玩笑,她只是个孩子!
“原先我也不相信,可是……你在那呆了那么久。”他说得有点艰难。
“你什么意思?”我怒吼,“你给我说清楚!”
“不用说。”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低,“有一天你会明白。”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死胖子,居然也有如此决绝的时候。
我明白什么?或者说,我需要明白什么?我唯一明白的,是我不能死。
为情自杀,呵呵,我多余地想,那是十六岁女生玩的把戏,死了她也会看不起我。
但是我必须离开。我没有任何理由在此停留。我去厨房,把张沐尔做的一锅汤一口一口喝干净,他的手艺真是不怎么样,人参红枣肉桂倒是塞满了一锅子,喝到最后一扣我差点吐出来,突然一身大汗,心底空明。
电话停机,银行销户,房子退租,行尸走肉地办起这一切来,居然有条不紊。
行李已经打包,车票已经买好,很快地,我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痕迹,将完完全全地被抹去。连同我以为会地老天荒的爱情。
把手机扔掉之前,我有一丝犹豫。
我想到七七。
这些天来,她一直没有打过我的电话,我猛地想到她,她的病情有没有好转?房子卖掉以后,她会住在哪里?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却发现,我只有优诺的号码。
于是我打了优诺的电话。
那边轻快地喊我:“嗨,林南一,是你吗?”
“是。”我说,“七七呢?”
“她在睡觉。”优诺说,“之前她一直在找你。或许过两天,我会陪她去看你,欢迎不欢迎啊?”
“噢。”我的声音停在空气里。
“她最终没卖那个房子。”优诺说,“而且愿意定期去Sam那里,她的记忆应该可以恢复,这真是个好消息,对不对?”
“嗯。”我说。
“她常常提起你。有时候说起你们在一起的片断,那好像是她现在唯一愿意回味的东西。”
“是吗?”
“林南一,你怎么了?”优诺说,“你怎么听上去像病了一样?”
“没。”我说,“有点累呵。”
“你们那里的樱花真漂亮,等我带了七七去,你陪我们一起去看樱花,好么?”
“好。”我说。
“等七七醒了,我会告诉她你来过电话。”优诺说,“或许我让她打给你。”
原来她过得还不错。我叹息,那么世界上,总算还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我把手机关机,扔进抽屉,它沉没在图图叠的幸运星里,消失不见。我出门,用手遮住脸,不让任何人看见我的眼泪。
林南一,我们再也见不着了。我好像听见七七的声音在虚空里向我喊。她明亮的、忧伤的眼睛紧盯着我,可是像流星一样,刷,就消失了。
再见图图,再见七七。
再见,所有我爱过和爱过我的人。
请相信,离开并不是我真心想要的结果。
第十一章 失速的流离(1)
我去支教的地方,叫做“幸福村”,我教书的小学,叫做幸福小学。
这所小学,只有一二三三个年级,我教三年级的语文数学自然,还有所有年级的体育和音乐课。
每个年级一个班,每个班,二十几个学生。
学校里只有一台破旧的风琴,所以,孩子们的音乐课是一起上的。
虽然以前的音乐课都由五音不全的老校长兼任,但是每一节课,仍然是他们的节日。
我带去了我的吉他。是摔坏过的那把。临走前我去了一家琴行,好歹把它重新拼在了一块儿,换了琴弦,它终于活了过来,虽然有点苟延残喘的味道。
共鸣箱已经老迈,声音已经不再清澈,好几个音居然会莫名其妙地跑掉,就像一个缺牙的人说话漏风;我最忠实的伙伴,它和我一样,也是伤痕累累,提前老化。
但是孩子们并不在乎。第一届音乐课,我教他们唱《送别》,孩子们扯着嗓子,唱得很响,很齐。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晓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
干净而羞怯的童音,让我的心慢慢回归纯静。
他们是一些拙于言辞的孩子,只有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对我的喜欢和尊敬。
每一次下课,我会让两个唱得最好的小孩来玩玩我的吉他。他们先是胆怯地伸出小手轻轻拨几下琴弦,然后胆子慢慢大起来,会模仿我的样子哼哼唱唱,笑逐颜开。
我的小屋在学校旁边,边上就是村民的菜园,每次我回家,如果碰到正在侍弄菜地的学生家长,一定会拔几棵菜让我带回去。
肥料的气味,水渠的气味,泥土的涩味,风吹过蔬菜叶子的喧哗,终于,慢慢使我不再那么伤痛。
我决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这样,就永远不会有一天,会在街头碰见怪兽和图图,他们幸福的笑脸,他们紧握的手,他们的孩子,而我永远也不必走上去说:“恭喜。”
我毕竟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是不是?
没有电话,没有网络,日子过得静如止水。有时候我会想起七七的话,她如果知道我现在的生活,还会不会咧着嘴嘲笑我在让自己腐烂?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在试图忘记。她是旷世奇才,才懂得在一夜之间将所有的记忆移进回收站;而愚笨如我,恐怕用尽一生时间,也没有办法彻底地抹去一个人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还有曾经那些海枯石烂,愚蠢的幻想。
所以说,忘记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每个星期,我要去镇上进行一次必要的采购,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顺便去看望介绍我来这里的朋友,以前在大学的时候睡在我上铺的兄弟阿来。
阿来毕业后没有去找正式的工作,而是在镇上开了一个网吧,网吧很小,电脑速度也不快,但生意不错,来上网的人很多。每次我去了,阿来必请我喝酒,在网吧边上一个邋遢的小饭店,一盘花生米,一盘拌黄瓜,一盘肉丝,我们喝到心满意足。
“南一。”阿来说,“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么?”
我沉默一下答他:“兴许吧。”
“我们都认为你会有很大的出息。”阿来说,“你在学校里的时候,一看就不一样,而且就讨女孩子喜欢。羡慕死我们!”
“不谈女孩子。”我说。
“失恋嘛。”阿来劝我说,“不可怕,不过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就有些不值得了。”
因为这个话题,那一天的酒喝得不是很痛快。阿来回到网吧的时候,我跟着去了。我已经很久不上网,我在一台空机前坐下,劝说自己,或许也该去看看国家大事,海啸干旱,飞机失事,我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就算一如既往地灾难频仍,但这些已经不能再影响到我,所以,关心一下也无妨啊。
至于过去常去的网站和论坛,已经跟我绝缘。
除了一个。
犹豫了几分钟,我终于忍不住去看了看“小妖的金色城堡”。
我放不下七七。
小镇的网吧网速很慢,在网页终于打开的时候,令人惊愕地跳出来一个对话框,就像一面旗在大风里飘啊飘的形状,上面写着一行大字:寻找林南一。
我看见她们写:林南一,男,年龄20…30,血型不详,星座不详。性格暴躁,爱弹吉他,不太快乐。如有知其下落者请速与我们联系,即付现金十万元作为酬劳,决不食言。
留的联系人赫然是,优诺。
就像当年寻找七七一样,她们在这样大张旗鼓地寻找我。这是为什么?难道又是那个心理医生的好主意,让我回去唤醒七七的记忆?或者是七七哭着闹着要找我,他们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值这么多钱。
十万,我的天。
搞笑的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看了看,已经有超过200条留言报告我的行踪,每一个人都说得言之凿凿,我看见自己上午在甘肃下午就跑到了海南,实在忍不住笑了。
遗憾的是,我在网上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她们通报七七的病情,倒是暴暴蓝的新书搞了个“主题歌”的噱头正在做宣传,她新书的名字,居然叫做《没有人像我一样》。
网上有个链接,点开来,是我唱的歌。
我都不知道是谁录下的,好像还是LIVE版,不算清晰,却足以勾起我对前尘往事的记忆。
让我失望的是,翻遍了网站的每个角落,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