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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全本)-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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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凝眸:“你这也叫看望病人吗?”
  “怎么不是?”
  “探病不是都要送点水果什么的吗?你怎么可以两手空空?”
  “你家不是满筐满筐的?”
  “我家有是我家的事,你带不带是你的觉悟问题。”
  他的无赖,有时候很能让人绝倒。我只好答应他去外边买。买了两只菠萝送去时,正好在门口碰到了他下班的父母,他父母以前见过我,连忙道,“锦年啊,来看觉明吧,快进快进!”
  我架不住他父母的热情,只好再正式地慰问了沈觉明一番。
  三日后我又去了,他打电话给我的。说:我就这么让你烦吗?你数数看,还有几天可以让我见见你。他知道了我要去北京。
  可能是为了补偿,剩下的日子,我几乎天天去。
  旧事我们不提,反正都过去了。以后呢,还轮不到现在操心。就这么说说笑笑。一般的情谊。
  他家有个老式钢琴,我偶尔会抚上一把。
  他说,这钢琴在他家就是个摆设。安安不会,他也不会。他以前一直觉得对艺术欠缺热情的妈妈买下它完全出于暴发户心理,现在想想,可能预感到它会遭逢主人。
  “送你了。”他大咧咧说。我一喜。他又道,“只有在做我太太的情况下。锦年,你有没有觉得我好像不年轻了。”
  这是沈觉明第一次向我求婚。当然我可以当玩笑。
  我弹琴的时候,会不经意想起少女时期给陈勉工厂的舞会伴奏。陈勉在人群外看着我,他觉得我是他不可企及的高点。现在他还会这么说吗?他对安安说,也许一个眼神就能稀释。我一个巴结的眼神。如果需要,我或许可以这么做。
  琴键掠起昏色的往事。时间走了没多久,我怎么就觉得它旧了。
  没多久,觉明买了新房。房子就在我学校附近。他明知我要走了,依然买下,理由不过是等我以后回母校的时候顺便瞅瞅他。
  这可能也是一种手段,经历过录音事件后,我会这么想。
  离开南京前一晚,沈觉明郑重邀请我参加他圈子的一个派对。
  那个聚会还是颇好玩的,大家玩各种游戏。其中一个,是男人们轮番带上面罩,去握台上坐着的三个女士的手,然后说出哪个是他女朋友,好多男人都栽倒了。沈觉明是少数几个幸存者之一。原因很简单,我练过琴,指上有茧。他因为认出了,所以有奖,奖品就是大庭广众之下,可以湿吻他的女朋友。真的不知道这馊主意是谁出的,我怀疑是他。总之,从高一算起,交往也有7年,我们发生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在众目睽睽下。
  绝大多数时间,我很安静,跟一个落单的小孩子玩。他叫邦邦,3岁的样子,他向我诉苦,说自己好无聊好寂寞的。白天,爸爸上班了,只他跟维尼小熊在一起,小熊又是个哑巴,只知道傻笑。
  “姐姐,”他最后央求,“你能不能跟那个叔叔,给我生只会说话的小狗狗,这样我以后就不会寂寞了。”
  大家听了都笑。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这个,要看那个叔叔有没有本事。
  “谁说我没那个本事?可以试试。”
  送沈觉明回到他新居的时候,他以此话挽留我。
  “这个?”
  “你只需要配合。”他抱住我,“第一步,仰起脸。”
  “沈觉明——”
  他吻了我。
  “这叫搅拌。”他郑重跟我说。
  “然后呢?清洗?”
  他笑,“你很聪明。”他横抱起我。低头摩挲着我的脸,叫我“卿卿”。
  “为什么这么叫?”
  “我是觉明。”
  真的要跟他生一只小狗吗?
  墙上的钟当当敲响12下。灰姑娘回到现实。水晶鞋没有了,马车变回南瓜,仆从不过是老鼠。
  “童话结束。再见。”我跳出他的怀抱。
  拧开门的时候,身后忽然哐啷一下,飞来一样东西,我吓一跳,低头看地上,原来躺着一把钥匙。然后听到他的声音:“这把钥匙,我用得不大习惯,你帮我配把好看一点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给我留把钥匙,打他的心门,当然门不会永远为我敞开。
  
                  20、某年某月某一日
  7月10日,我独自去北京报到。事务所很忙,一进去,即投入紧张而琐碎的工作。我起先寄住在高中同学小敏的宿舍内,没找安安,是怕碰到陈勉。小敏大学考了北京印刷学校,毕业后分配至一家出版社。他们单位条件好,单身有宿舍,小敏为欢迎我的到来,买了张上下铺的床。下班后,小敏从单位食堂打几个菜权作晚餐,晚上我们一上一下卧谈,继续享受学校生活的待遇。
  然而好景不长,没多久小敏从小道消息打听到他们社里将进行最后一次分房,因为房源有限会优先提供给结过婚的职工。在北京房子可是大事,其价值犹在爱情之上,小敏于是走马灯似的相亲,妄图在两个月内解决自己的终生大事。成效还是很显著的,不久后,就有一个长得颇似林俊杰的家伙经常过来享受小敏的爱心晚餐。我这灯泡瓦数实在太高,只好想办法搬家。
  因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又不喜欢找中介,便辗转托同事帮忙。
  这日周五晚,我加完班回家,看时间已过10点,想小敏她男友应该走了,便回去。
  到宿舍,却看到门上留有条:锦年,今晚你随便找个地方住好吗?敏。
  大概小敏终于想把生米做成熟饭了。因为他们单位的分房活动已经如火如荼开始了。我把条取下,夜游去了。
  浪荡了好久,抬头四顾茫茫,不晓得到了哪里。北京的街道不分大小一样的川流不息,楼与楼不分高矮一样的日理万机,男男女女不分老幼,一样的行色匆匆。这是一个快节奏的城市。
  我累了,招手打了车。司机问去哪,我脱口说,“北理工。”
  到了北理工我才醒悟安安已经毕业,做了一家技校的计算机老师。但是,既来之,则游之吧。我在校园内寸寸挪动。
  北理工实在谈不上漂亮,缺山少水,教学楼也规矩死板,风光与南方大学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学生都是一样的,闪过去的都是一张张青春的脸庞。
  我坐在道旁的木椅上。身后大概种有桂花树。时不时的,便有甜香渗入口鼻。令我想起安安身上莫名的香。
  我跟安安挤在一张床铺上。我们面对面,窃窃私语。时不时便要笑一下,实际上也没说什么特别好玩的话,但那时候就觉得什么都好笑。
  总是在上段话和下段话的间隙,我闻到安安的香,比香水好闻,因为带着肌肤的热感,磁力一样诱惑着你凑上去。
  不晓得我身上有没有属于我自己的体味,也不知道是什么味的,亲近如陈勉从没告诉过我。
  陈勉。我来北京,可有一星半点与他有关,我内心有没有不未自己觉察的火苗?他此刻在哪里?还那样恨我吗?
  我闭上眼,陷入胡思乱想中……
  忽跳起来,因想起以前跟陈勉住过的小房子,带弧形阳台的。不知有没有找到住家。我理想中的房子应该是那样的,小小的,但是很温暖。我要把它租下来。
  当晚我回事务所熬过一夜。一早就凭着想象中的地址去找那房子。
  一切顺利,我说的标志性建筑,的士司机居然知道。一路飞奔拉我过去。周六的街道畅通无阻,我7点不到就到了那边小区。
  我在小区四处走动,杀了半个多小时,实在忍不住就上去。
  我敲门。反正脸皮厚,如有人应,看着像新住家,我就问501是不是这里,对方至多生气地一指,“对面。”然后啪嗒关上门。
  里面很快传来橐橐的脚步声,好像对方就等着应门,都不例常地问上一句:谁啊?
  门开了,我跟对方都傻眼了。
  对方首先从惊讶中露出笑脸,“锦年,你怎么来了?”
  她是安安。穿着朴素的家居服,趿着平常的拖鞋,长发松软地盘在脑后,眉眼温婉可人。
  “你,是来找陈勉的吗?”
  “我。我……”我反不知说什么,我从没想过这里会住着安安,看样子,她和陈勉是住在一起了。
  “快进啊,他跟孩子们下去买油条了,哦,我们收养了2个孤儿,一个叫小杰,一个叫虫虫。孩子们嚷着要吃油条。”安安毫无局促,俯身抽过一双拖鞋。我看到她身后的家布置得干干净净,我跟陈勉以前用过餐的桌子上铺着碎花的桌布,上面已摆好了碗碟,米粥的香气漾出来。
  我心慌意乱,连忙道:“不了,我只是,顺道过来,还要上班。”
  这真是一个拙劣的谎言,但我脑子一片混乱,来不及编织更合情合理的借口。只想着突围,不要与陈勉遇上才好。
  我狼狈地往楼下跑,犹听得安安在身后喊:“那有空再来啊。”
  我跑出楼道,还是无能思考。晨曦却已经掠过屋檐,粉蓝、橙紫的混在一起,无声地唤着世界。一天又开幕了。
  生活早已有了新的契机。
  我定了下神,往前走,几步后怔住。因看到陈勉带俩小孩正悠闲地冲我这边过来。一个较小的跨坐在他脖子上,另一个牵着他的衣襟,手里摇晃着一兜油条。
  陈勉低着头跟男孩说着笑话,男孩蹦跳着表示着高兴。
  这是一副很温馨的家庭画面。
  ——我们收养了两个孤儿。安安说。我们。
  我的心再次纷乱。我躲到一边,看他们的身影一寸寸消失于楼道,心里只觉得翻天覆地难过。
  时隔这么久,我依然为陈勉,为我们未竟的梦锤心难过吗?
  
  我不久有了房子。是觉明买给我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嫁给他了。
  某年某月某一日,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沈觉明发来一份书面求婚信。很像一份公文。
  鉴于沈某爱慕裴小姐多年,专情用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情可悯,其行当嘉,故拟将裴小姐的一生奖于他。妥否?请批示。
  我盖上名章,寄回给他。
  他收到后,飞过来,帮我搬了新家。
  接受沈觉明后的很多事我已经模糊。只记得有段时间我疯狂地迷恋辣椒,非要吃到鼻涕眼泪一起流才好。
  我流着眼泪笑着对觉明说:我们来比赛吃辣椒吧。
  小姐,认输行吗?
  你为什么不爱吃辣?你怎么能不爱吃辣?不吃辣是人生一大损失……我喋喋数落,因我知有个人很能吃。
  他毕竟不是他。觉明勉为其难吞下几颗辣椒后,晚上腹泻不止,去医院输了液方好。
  他在北京恹恹躺了几天,看我一副悻悻的模样,以为我愧疚,说:幸好你没让我吃河豚。
  我让你吃你就吃吗?
  如果你不想活,我豁出命陪就是了。
  这是情话吗?我坐他身边。
  如假包换。他捏捏我的鼻子。
  我知道有些事必然会发生,但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给安安打电话。一接通,眼睛都发光了。“……你,谁啊?……喔没事,就是她娘希望她十一回家。……”
  我本在饮水机上接水,手一抖,热水浇在手背上,红了一片。
  现在是晚上10点多。陈勉接了安安的手机。安安在干吗呢?洗澡?我仿佛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我拎着烫伤的手到沈觉明身边。
  他张口想说安安,被我用手背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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