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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米粒儿老师-第6章

小说: 米粒儿老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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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渔儿也慌了,他经历过,太知道那滋味儿有多难受了,他当初都有点儿扛不住了,更别说米粒儿一女孩儿了,别看她平常老跟吴非和杜兜儿一起闹,也挺活泼开朗地,但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小渔儿知道,她其实比谁都娇气。
  这下轮到小渔儿安慰米粒儿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灵机一动,他把自己的抽屉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个漂亮的玫瑰红色的信封。
  “我爸妈走的那天,我姐给我写过一封信,我还从来没给别人看过呢……”
  米粒儿接过小渔儿递过来的信,看见满纸钟小池秀气的钢笔字,忽然就平静了,她津津有味地读起来,连小渔儿到外屋给她拿毛巾都没注意到。
  钟小池在这封信里只对他们父母离开的事情一笔带过,她是学宗教的,给小渔儿讲了几个禅宗的故事,里面有很深奥的人生道理。米粒儿没怎么看懂,她相信小渔儿也未必懂,但奇怪的是,那里面透露出来的意思却隐隐约约地好像能体会到。
  其中有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个尼姑叫千代野,她刻苦修行了很多年,但始终也未曾开悟。一个月夜,她提着盛满水的旧木桶正行走间,忽然看到映照在水桶中的皎洁如玉的明月,非常的喜爱。但是突然间,竹编的木桶箍断裂了,木桶散了架,水全都倾泻而出,桶里的月亮当然也就消逝得无影无踪。就在这一瞬间,千代野猛然开悟,写了一首优美的意味无穷的禅诗:
  我曾竭力保持圆满
  期望脆弱的竹子永远不会断裂
  然而顷刻之间,桶底塌陷
  从此再没有水
  再没有水中的明月
  而我的手中是空       
  钟小池在信里说,“任何事都是如此,比如竹编的木桶箍不会永远坚韧,木桶中的月亮也不可能永远圆满。但是当木桶崩塌的瞬间,千代野却获得了心灵的超脱,这是多么耐人寻味的呀!”
  “我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这样说:‘成长,意味着我们将慢慢以生命为代价放弃对外界的依赖,不需要彷徨、哭泣、怨尤和绝望,失去亲人给我们带来一种勇敢和力量,正如一粒种子,当它被掩埋到土地里的时候,它必会感到某种丧失一切的巨大的苦难的降临,然而种子的丧失正是另外一种萌芽和成长,当它成为大树时,它将为自己饱满的果实和青葱的枝叶而骄傲,它曾经经历的巨大的不安和惊悚,此刻会换来更高境界的欢愉。’”
  钟小池最后的一段话最让米粒儿感动了,她说:“最最亲爱的弟弟,当我写完这些话的时候我又在笑我自己了,我知道你还太小,让你突然间明白大人的道理不现实。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还想告诉你的是,爸妈虽然离开我们,但他们并没抛弃我们,他们为我们做了一个那么好的榜样,我们也应当像爸妈那样,努力地工作和学习!”
  米粒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渔儿显得比他们年级其他男生要成熟稳重得多,为什么自己自觉不自觉地那么依赖他,为什么小渔儿的姐姐钟小池长得那么漂亮可就是不谈恋爱,一心扑在学习上。有这样一个姐姐真幸福啊!她心里想。
  “我知道姐姐为我担心,爸妈走了,我是家里惟一的男子汉,应该是我照顾她才对。这样一想,我也就不难过了。”
  米粒儿听了小渔儿的话,她觉得自己也应该站在妈妈的立场考虑问题,这是个平等的角度,是能让她感到成长中自己不断壮大的力量的立场,是一个成人和另一个成人之间的对话和交流。
  “你妈走了,还有我呢,还有杜兜儿和吴非呢,我们会陪着你的!”小渔儿这样对米粒儿说,举止神态都俨然是个大人。“带你去参观我的神秘王国吧!”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起米粒儿的手向阳台走。
  阳台上是个微型的动物世界。晾衣服的横杆上站着两只像电动玩具一样的绿嘴鹦鹉,地上几块砖头砌成了一个很小的小水池,里面养着几尾叫不上名字但色彩斑斓的鱼和几只老实巴交憨态可鞠的乌龟。两边的墙上都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的爬山虎。角落里,一只旧碗柜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打开一看,四只欢蹦乱跳的白色的鸽子正抢食吃。
  “在这儿,我就是国王!”小渔儿挺起了胸膛,趾高气扬地说,远处太阳落山,夕阳的一抹余辉正照在他脸上,漾出浓浓的暖意。米粒儿看着他脸上难得一见的稚气未脱的快乐的神情,一颗心好像也变成了池塘里那几尾悄无声息的鱼,甩着尾巴游进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一直呆到天擦黑,晚饭的时间到了米粒儿必须回家了。小渔儿恋恋不舍地,从水池里捞出几尾漂亮的金鱼放进透明的鱼缸里,“送给你吧。”
  米粒儿感动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捧起鱼缸向外走,小渔儿在后面默默地跟着,米粒儿能感觉到他盯着自己背影的目光,她的心里涌起一阵很微妙的感动,整个人好像也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柔情蜜意笼罩着。
  多美的夜晚啊!月亮正悄悄地透过他们头顶的树叶之间的缝隙温柔地注视着他们。又经过那池塘了,白天里追逐的青蛙不见了,但偶尔地却听得到几声蛙鸣。
  米粒儿想起那封信上写的千代野桶中的月亮,木桶崩塌,水倾洒净尽,水中之月倏然消逝,千代野于此际訇然开悟。她痴痴地盯着那平静的水面,又想起妈妈给她念过的日本诗人松尾芭蕉写的俳句:
  “沉寂的古潭啊
  一只青蛙跳入
  刹那间的水声”       
  白天的青蛙仿佛此时又跃入水中,发出扑通的一声,这声音划破寂静之后在米粒儿的耳际回荡,旋即又消失在空荡荡的夜色里。但这声响却把寂静的院落衬托得愈发静谧。
  静谧中响起很近的呼吸声,很重很急切的呼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切。一双手接过米粒儿手里的鱼缸,隔着鱼缸,两片濡湿的嘴唇碰在了她的嘴唇上。
  只一下,世界轰然坍塌。
  一个声音轻轻地说:
  在爱的第一个吻中,伊甸园复活了。
  米粒儿在恍恍惚惚中,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她关上房门,拉上窗帘,心里一阵兴奋一阵羞愧。那复杂的心情简直没办法描述。谁能体会得到,少女在初吻时内心所经历的那场风暴呢?
  米粒儿只是觉得一切都是在梦里,一个很真实很切近的梦。记忆成了万花筒里看到的五光十色的碎片,不断地翻转却始终无法完整地拼贴。
  是怎么发生的?那只是一个瞬间,却又仿佛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双嘴唇就已经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逃开了,然后就响起一阵狂奔的脚步声。“咚咚—咚咚咚!”又像是心脏跳动,剧烈而没有规则。
  米粒儿站到窗前,透过窗帘看外面的夜色,是小说里写的“月朦胧,鸟朦胧,人朦胧”的夜色。这个时候正是七点钟,《新闻联播》的时间,大院里家家户户都回响着同一种声音。各个国家,各个国家元首的名字在院子中间的小花园上空此起彼伏地回荡着。
  米粒儿忽然觉得一切都好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仿佛是沉浸在远古时代的回忆里,就像是看见了传说中钻燧取火时迸发出的巨大而耀眼的火花,燃起一阵原始的挚朴的激动和狂热。
  是小渔儿的那个吻,惊醒了她十七岁少女的梦。
  想象中,小渔儿和她自己成了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她的一颗心,沉醉在自己构筑的童话世界里,这世界有厚厚的城堡,让她的这颗心,与世隔绝。
  今晚,月亮真美啊!
  住在楼下的小男孩正在放齐豫的歌,《七点钟》,米粒儿听见那空灵缥缈的歌声,心潮澎湃:
  “今生就是那么地开始的
  走过青草地走到你的面前
  不能说一句话
  拿起钢笔在你的掌心写下七个数字
  点一个头然后狂奔而去
  ……”       
  米粒儿在袁丁的办公室里看见钟小池的时候,她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她看见袁丁的目光忧心忡忡,而小渔儿的班主任齐大河如临大敌地站在袁丁身边,米粒儿就更加惴惴不安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让自己尽可能往好处想,尽可能放轻松,也许是小渔儿最近成绩下降,齐大河有点儿担心才叫钟小池来的。
  小渔儿是理科班的数学尖子,教数学的班主任齐大河一直都对他情有独钟青眼儿有加,这是全年级的人都知道的。他对小渔儿寄予了很大期望,说他一定能考上N大数学系,这是毫无疑问的,他经常在课堂上这样说,每次当小渔儿回答了一个没人能回答上来的问题时,他就会用一种掩饰不住的得意这样说:我教了那么多届,见了多少学生了,像小渔儿这么聪明的,总共也没几个。
  想到齐大河对小渔儿那么喜欢,米粒儿多少踏实了一些。她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胆子又小,杜兜儿和林童他们这么长时间不是也没事儿吗?不过她还是不能心安理得,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早恋,她受吴非的影响,总觉得交朋友是一件挺愚蠢挺幼稚的事儿,是那些不爱学习学习不好头脑简单爱慕虚荣的女生才会干的事儿。杜兜儿是个例外,米粒儿觉得杜兜儿是个感情上比较早熟的女孩儿,她爸长年在国外,她一个人跟着她妈过,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跟别人不太一样,而且她爸她妈都是学法国文学的,天生来就具有那种浪漫气质。
  没想过自己会交朋友,更没想过会跟小渔儿交朋友。他们俩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啊,一块逮蜻蜓,上树粘知了,抓泥鳅,在这之前,米粒儿从来都没把他当男生,他和杜兜儿和吴非一样,是兄弟姐妹。但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儿使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从那次看小渔儿打篮球,到出板报的时候小渔儿给她送伞,再到竞选宣委,再到妈妈出国。一切的变化都似乎顺理成章。
  就因为有小渔儿在,妈妈离开的时候米粒儿才没有特别难过,甚至到机场送行的时候她都没哭。她想起小渔儿让她坚强点儿,还想起小渔儿给她看的钟小池写的信,她想钟小池一个女孩儿能挺过去还能安慰弟弟,她就也能做到。
  脑海里翻江蹈海一通胡思乱想,课间操的时候米粒儿被站在台上的体育老师涂玲点名批评,米粒儿,注意跟节奏,你怎么一顺边儿了?
  下操以后米粒儿碰见做值日的杜兜儿,从办公室那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手里还拿着蹲布:“我刚才去办公室抱作业,就听见齐大河跟小渔儿他姐说:‘你弟弟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希望看到他走错一步十几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我知道你上大学功课也很紧张,但对小渔儿还是不能放松要求。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能功亏一篑呀!你可是我当年最信任的班干部了,我相信你能配合老师帮助你弟弟的。另外还要跟你父母取得联系,必要的话可以采取非常手段,我想你懂我意思吧?’我看他姐态度也挺坚决的。这回就算是袁丁也保不了你了。”
  米粒儿昏头昏脑地回到教室,坐在位子上,觉得自己就像等待宣判无期徒刑的犯人。上课的时候她眼睛盯着黑板,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觉得有个人影在讲台上来回不停地晃动,而那只举着教鞭挥来挥去的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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