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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米粒儿老师-第40章

小说: 米粒儿老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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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一会儿李西航回来了,问,你们俩干嘛呢。程东宇把远处坐着安安静静喝饮料的男女指给李西航看。“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地,那是居美铮的师父梅晓菊给牵的线儿。”
  李西航熟知学校里各种小道消息,经过证实的,未经证实的。
  谈话的主题于是从程东宇的工作调动转向了孙蕊和瞿伟松的关系问题。
  瞿伟松是学校的骨干教师,和米粒儿他们都在初一组。他教数学,是米粒儿真心佩服的年轻教师之一。他和居美铮、缪思思他们同一届毕业,比米粒儿他们早一年,因为第一年表现出色,学校安排他担任米粒儿他们这届新初一的实验班班主任和数学教师。
  有一回,米粒儿在初一年级组跟六班的尤玲谈心,那女生学习特好,却单恋他们班音乐特长生侯凡,米粒儿从周记里发现问题,把她找来,以一种平等的态度跟她交流,尤玲也对她敞开心扉,两人一直促膝谈心谈到很晚,天全都黑了。正好瞿伟松从外面回来,他也刚辅导完要参加奥赛的数学特长生,主动要求陪米粒儿送尤玲回家,两个人又顺路在尤玲家附近吃了顿饭,聊得很投机,就成了朋友。
  米粒儿这才知道,瞿伟松原先有个女朋友是他大学同学,两人志同道合,相恋四年,打算好一毕业就结婚的,可是瞿伟松当了老师,却把两人关系一下弄僵了。
  那女孩也不是嫌贫爱富的势力眼,但是他们家特困难,她妈长期病休在家,弟弟还在上高中,以前就靠她爸一人的工资过日子。瞿伟松分到宜林后,本来说好过段时间就跳槽去外企的,没想到瞿伟松越干越起劲儿,根本不再提辞职的事儿。俩人开始吵架了。后来女孩认识了一有钱人,半赌气半认真地提出分手。当时瞿伟松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已经从学校人事处开出结婚介绍信了,正准备筹备婚礼呢。
  消息传开后没人嘲笑他,老教师还立刻开始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姑娘遍地都是。”他们年级的年轻老师变着法儿拉他出去散心。大猫甚至把他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跟他谈了半个多小时,“用他的话说,不是领导和下级的谈话,也不是老师和学生的谈话,而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
  瞿伟松说,“我当时就想,一个刚走入社会的年轻人,什么都没做呢,人家就那么关心你,你还图什么啊。”米粒儿想到了雷天朗,他们的经历有太多相似之处,但是毫无疑问,比起雷天朗,瞿伟松要幸运多了,因为在宜林,因为有大猫。
  那次谈话之后米粒儿对瞿伟松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后来有好几次,米粒儿看见他对着实验班几个自私自利不肯帮助同学的尖子生苦口婆心,看见他骑着自行车把N大数学系的高材生接来给学生讲课,又顶风冒雨地跑到N大听讲座,她真的油然而生出一种敬意。在这个已经越来越功利的物质社会里,当老师难,当中学老师难,当男性中学老师难上难,当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男中学老师简直比登天还难。
  实事求是地说,程东宇比瞿伟松显得幼稚。他当中学老师好像是一个无可奈何的选择,他们家全是中学老师,他又是T大毕业的,顺理成章就当了老师,他也没来得及想太多;虽然在工作中他也挺勤奋认真的,但没什么热情,就是说那种勤奋认真多半只是出于责任,而不是发自内心的。
  而瞿伟松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情。米粒儿说不清,但她能非常强烈地感觉得到。而且她深信,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特别意外的意外,瞿伟松会在宜林呆一辈子,会成为业务骨干,前途无量。其实眼前,就已经看出这种苗头来了,不是每个刚工作一年的年轻教师都有机会带实验班的啊。
  正因为如此,米粒儿对瞿伟松和孙蕊在一起更感到意外,以她的直觉看,他们应该属于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她跟孙蕊没什么接触,这个瘦瘦小小戴一厚厚眼镜,从背后看去像还没发育的小学生似的女孩儿,是她最不熟悉也最不擅长接近的一款。她们通常待人和善,面目亲切,思维缜密,举止得体。是很容易讨人喜欢的姑娘。是那种在秩序里生活,生活得妥妥贴贴,得心应手的姑娘。       
  孙蕊跟居美铮,缪思思在同一年级组,那个年级里年轻女教师很多,她们的师父梅晓菊也只有三十出头,她们经常聚会,出去玩儿,逛街,买衣服,在办公室里也叽叽喳喳地笑个不停。聊过去的感情经历,聊未来的家庭生活,聊电视剧,聊打折的名牌商品,聊谁谁谁的睫毛膏抹得太重了,聊谁谁谁的连裤袜上有拉丝儿了。其实她们聊的内容跟胡雅玫她们大同小异,不过米粒儿却一点儿都不反感。她觉得那生活离自己挺近的,但有时候又觉得挺远的。有时候她觉得无聊,更多的时候她又觉得,那里面有一种类似刚出炉的新鲜面包那样诱人的生活气息。
  人是需要实实在在的生活的,就像饥饿的胃需要一块香喷喷的新出炉的面包,就像没事儿的时候在办公室里聊睫毛膏和连裤袜,还有打折商品,就像单身的瞿伟松在梅晓菊和众人的热心撮合下与同样单身的孙蕊走到一起。
  这么一想,米粒儿也就释然了,觉得她看到的一切合情合理。生活也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像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抽屉里的内衣,纯棉质地,舒适而耐用。
  这么一想,米粒儿又觉得她跟李西航跟程东宇的日子倒过得有点儿可疑,不那么真实,有点儿混乱。
  这么一想,她看着程东宇喝了酒泛红的脸,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小渔儿,不禁伤感起来。
  酒吧的驻唱歌手在唱:“朋友你就要去远走,干了这杯酒。”       
  暑假还没开始,程东宇就走了。
  他的课要在期末复习之前结课,期末复习一开始,他就彻底没事儿干了。这是副科的优势,也是副科老师的悲哀。
  当学校里从上到下,从老师到学生,所有人全都忙得人仰马翻,不亦乐乎的时候,他们却特别地空虚,无聊,无所事事。
  平常这种时候,最无所事事的就算是程东宇了。
  别的副科老师还能找着别的事儿做。
  比如居美铮除了教初二地理之外,还要负责好多高中学生的团委工作,要召集团委委员开会,要制定新章程,要完成新任务,要定期向校长汇报,要给老团委注册登记,还要接常不短儿地发展新团委,有时候米粒儿觉得教初二地理对她来说反而是副业,团委的工作倒像是主业。就是说名义上团委是她和米粒儿两个人,而实际上她是没有任命的团委书记,至于为什么没有任命,米粒儿也不清楚,李西航曾经猜测,还需要考察考察。
  至于程东宇的另外一个师姐严琳琳,这时候就更忙了,她是全校的教学骨干,教科研主任江韵明特别欣赏她,总是拉着她做各种各样的课题。米粒儿也不知道那些课题是研究什么的,但总看见瘦小的严琳琳跟在江韵明身后,画各种各样的表格,抱着印着这些表格的卷子到高中各班分发,等学生们填完了再抱回来,一个一个统计,一个一个计算,在小本子上抄录一个一个数字。尽管她们干起工作来一丝不苟,但米粒儿总是对她们的工作充满了困惑。
  对她来说,教育科研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儿。教育跟科研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两回事儿,教育是润物无声,是不知不觉的,怎么可能把学生当成试验品,就像医学家对待小白鼠,不停地试验,不停地测算,然后找出最符合生命规律的药品?教育是一种交流,心与心的交流和碰撞,就像米粒儿在教室里和六班学生那样,通过交流和碰撞,产生出大火花儿,每当学生说出精彩创意时,不管多不着边际,米粒儿都会得意忘形地说,又出了一个大火花儿。教育就是大火花儿,在不知不觉中,师生的心都被点亮了。
  不过因为是严琳琳,是令人信服的严琳琳,是拿着硕士学位甘心站在教学第一线的严琳琳,所以虽然感到困惑和费解,米粒儿仍然对她们所从事的工作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而不是全盘否定。
  至少她们没像程东宇那样游手好闲着。
  程东宇在结了课以后就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不过有时候他也能给自己找着事儿做。准确地说不是他自找的,而是别人支使他的。这时候那些中年女教师会毫不客气地支使他,因为他的好人缘,因为他的年轻,因为他的地理课,因为他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
  但是现在他走了。米粒儿不知道那些中年女教师会不会跟她一样失落,应该不会的,她们只是支使他,在支使他的同时取笑他,在取笑他的同时表扬他。不管是支使还是取笑还是表扬,都是没过脑子的,更别说用心了。可米粒儿用心了,她是用心交的这个朋友,尽管更多的时候他们更像是酒肉朋友。但即使是酒肉朋友,也是动了真心的。
  在告别的时候才知道珍惜的朋友,在告别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掉眼泪。
  米粒儿没掉眼泪,不是因为和李西航在一起,而是因为程东宇还在坚持不懈地讲笑话,讲那些幼稚的笨拙的黄笑话。他讲黄笑话时非常吃力,因为每次他都想试探米粒儿和李西航的承受力,每次都密切地察言观色着讲。不过李西航每次都很配合,说那些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大言不惭。
  李西航在这点上令米粒儿佩服。就是说在学校,当着孩子的面儿,她往往显得比米粒儿和程东宇还正经,米粒儿和程东宇有时候不注意会大大咧咧地把不拘小节的尾巴露出来,可是李西航从来不会,当着学生她就是一个一丝不苟的老师,虽然她也善解人意,和蔼可亲,但从来都不和学生没大没小,打成一片。而且,她从来都不迁就学生,该怎么就怎么,原则性极强。
  她始终都保持道貌岸然的样子。“敬而近之”是她一直挂在嘴上的理论,“绝对不能让学生抓着把柄,钻着空子,那样你就会失去权威性,失去权威性就没法教育他们。”米粒儿觉得,可能是她高中时代在宜林做过团委学生,受汪明珠的影响造成的。
  但是一出校门,一离开学生,她就又欢蹦乱跳了。上一回米粒儿跟她和程东宇去逛百货商店,她转进一内衣柜台,并不避讳程东宇就在身边,煞有介事地挑选了两套价格昂贵的塑身内衣,花色也很别致,还有蕾丝花边,若隐若现的半透明玫瑰图案,这回她真买了,掏空了口袋里所有的钱,还问米粒儿借了一点儿,然后让程东宇请她们到商场顶层的小吃街吃水煮鱼。       
  在等着上菜的时候,她竟然拿出纸袋里的内衣兴致盎然地欣赏起来,弄得米粒儿一个劲儿地往离她远的地方挪。
  “你也制两身儿。”李西航不以为然地劝米粒儿。
  “什么啊。”
  “什么什么,都这么大岁数了,也得弄点儿漂亮的,用得着了。”
  米粒儿说你别胡说八道了,连程东宇都挂不住了。
  “又假纯,你又不是没男朋友。”
  在米粒儿没来得及恼羞成怒之前,程东宇及时制止了谈话。
  “等我走了拜托你们别打了啊,到时候没人劝架。”
  一句话把俩人都说安静了。
  “干脆你们俩都嫁人算了,省得我大老远儿还惦记着。”
  没想到这句话最终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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