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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米粒儿老师-第10章

小说: 米粒儿老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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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列火车。她们瞪大了眼睛不错眼珠地一节一节车厢地寻找,这时候才发现原来火车这么长,长得好像总也走不到尽头。要想在这么多的旅客和送行的人中找到她们的朋友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没过多一会儿,汽笛声再一次响起来,紧接着,一个个站在门口的列车员也登上了列车关上了车门。她们心急如焚,情不自禁地跑了起来,嘴里喊着“杜兜儿——”“杜西佳”“杜西佳”“杜兜儿——”。
  车厢里伸出一张张好奇的但却异常陌生的脸,没有她们的朋友,她们心中的希望开始一点点地消逝。
  终于,火车开动了,起初是缓慢地,紧接着就快了起来,轰隆隆轰隆隆,向远处疾驰而去。
  米粒儿颓然地坐在了月台冰凉的地上,一张纸悄然滑落,是从她的口袋里掉下来的。
  “这是我出来以前杜兜儿她妈给我的,她说是在杜兜儿抽屉里发现的。”
  吴非蹲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抚摸着她的头。米粒儿接过纸片一看,正是她们从前抄录过的似懂非懂的文字,那个卧轨的诗人为她们翻译的,她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杜兜儿的脸再一次浮现在她的面前。
  “一个孩子,一个小孩子,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瞧着,浑身包裹在帷幔之中,包裹在神秘之中,痴痴地笑着,迫切而认真,天真无邪地闪烁着爱的光芒,比鸟儿还要可爱。
  “这孩子,全然不知,可又什么都知道,上帝一般通晓一切。”米粒儿坐在冰凉而肮脏的地上,开始体会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深藏在杜兜儿内心深处的痛苦。“双眼迷离而失望的鸟儿穿行在薄暮之中,正朝他渐渐飞来”。
  在重新读到这些在死亡中跳跃着生命活力的字句时,米粒儿忽然明白了杜兜儿为什么会舍弃这么多在她看来根本难以割舍的东西。又是一列火车呼啸而过,无数节车厢无数双陌生的眼睛掠过,她在火车的轰鸣声中想起了那首诗,那首杜兜儿在铁轨上凭吊年轻死者的挽歌:
  也许
  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我希望
  每一个时刻
  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
  我希望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
  画出笨拙的自由
  画下一只永远不会
  流泪的眼睛
  一片天空
  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
  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
  ……
  我在希望
  在想
  但不知为什么
  我没有领到蜡笔
  没有得到一个彩色的时刻
  我只有我
  我的手指和创痛
  只有撕碎那一张张
  心爱的白纸
  让它们去寻找蝴蝶
  让它们从今天消失
  我是一个孩子
  一个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米粒儿本来还挺高兴的。历史地理居然都考了80多分,语文数学外语都在100多分,应该能上个一类。可是偏偏这一年报N大中文系的特多,水涨船高,分数线也一下就比去年高了一个档,结果米粒儿的分儿就只够上一个好的二类校了。
  不过她马上就想通了,因为二类她报的第一志愿是N大分校,N大院儿里的人都知道,分校的师资绝大部分都是从N大教师和N大毕业生中抽调出来的,实力也不逊于一般一类院校。尤其是他们学生的毕业分配都特好,米粒儿她爸都打听过了,大部分都是去报社或者电视台,成绩好的还有机会进新华社、CCTV之类中字头的媒体。如果想要出国的话也方便,国外认这个牌子,因为他们有好多像加州伯克莱之类的分校就是相当优秀的大学。
  但是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在米粒儿做好了一切进N大分校的准备的时候,她收到了T大录取通知书。
  T大属于一类院校,可以提前提档。米粒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进了她根本就没想过跟她会有任何关系的T大。
  命运的大手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米粒儿的人生之路就在这儿悄然拐弯儿。
  新的学校,米粒儿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对它了如指掌,接着而来就是反感。尽管她事先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一切仍然比她预料的还要糟糕。
  学校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一切行动听指挥,比中学还严格。每天早上吹号起床整理内务之后,到小得像个豆腐块似的操场上跑圈儿做早操,谁迟到要写检查,谁没叠被子还要扣分,诸如此类给新生制定的各项规章制度,米粒儿足足背了一个下午也没记清楚。
  更不可思议的是,作为一所大学,竟然没有任何形式的讲座,当米粒儿满怀期待走到布告栏下时,满眼除了同乡联谊会,新生座谈会,托福,家教和寻物启示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名家座谈,没有电影欣赏,没有英语角,没有种类繁多的学生社团,对从小在N大校园里长大,习惯了丰富多彩的校园文化的米粒儿来说,这儿,简直就像一所寄宿女中。
  开学没几天,一帮傻呼呼的男生找上来,跟我们做友好宿舍吧。米粒儿从上铺望下去,看见一个男生满头的头屑,还有另外一个男生亮闪闪的发蜡,让人想起《包氏父子》里的包国维,立刻就倒了胃口,直接把脸扭向了墙里,一言不发。
  中秋节,大家一齐穿戴整齐到学校附近的公园赏月,友好宿舍也跟着,跑前跑后,聊天,唱歌,弹琴,有个男生居然抱着吉他来了两段美声,米粒儿仰着脖坐在草地上,只看见他一个硕大的喉结不规则地蠕动,唱的什么没听见,眼前一张大嘴像饿了似地一张一合。
  还有一个男生讲笑话,挤眉弄眼儿地,煞有介事,还没讲,自己先弯着腰乐了好几回:“话说王某某是T大中文系毕业的,毕业后不想当老师,但是拿着一张T大的文凭他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工作,于是他只好待业在家。
  有一天,一个中学同学为他介绍到动物园打工,他万般无奈之下去了。原来动物园有只老虎临时生病送去医院,要他穿上虎皮暂时代替一下。他想反正也没人看得出是他,于是就答应了。穿上虎皮进了兽笼之后很尽职尽责地走来走去装样子,没多久兽笼被人打开,饲养员竟然又放进来一只老虎,他吓得一直往角落里退,可那老虎却步步紧逼……
  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那人眼睛一闭,心想这回完蛋了看样子是只饿疯了的老虎,可突然间他听到那老虎竟然对他说话了:‘朋友别害怕,我是T大地理系的。’”
  米粒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四周围响起一片银铃般的笑声,这让米粒儿更加不知所措,他到底想说什么呀?
  大学里不叫班主任,叫辅导员,米粒儿他们班辅导员是个女的,教思想品德,叫华其军,毕业才五六年还算年轻,人长得不漂亮,不过白白胖胖高高大大挺喜兴的。
  华其军也是中文系毕业生,但因为她是本科,所以没资格教专业课,只能承担一些类似思想品德这样对专业知识要求不高的最基础的公共课。可即便是这样的课,米粒儿认为她教的水平也并不怎么样,当她讲那些做人的道理和生活的准则时,总显得心不在焉有气无力,让人感觉她根本就不相信她自己讲的那些东西。
  有时候她还会不小心说漏嘴,讲些不那么得体的话,比如讲到大学生应该如何看待爱情和婚姻家庭时,她说,你们一定要趁早体验感情生活,要在大学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对象,这就好像你到一个筐里去挑苹果,如果你去得晚了,筐里就只有别人挑剩的苹果了。       
  这个故作幽默却极庸俗的比喻,是个败笔,类似的败笔不胜枚举。即便如此,米粒儿仍然尊重她,她并不像他们系里其他新生那样,津津乐道于打听和散布她的私生活,因为对她来说,她是华老师而不是华其军,老师都是用来尊重的,即使她并不喜欢她。
  在那些传说中,华其军被描述成一个不学无术的军干子弟,高考落榜后通过关系走后门进了T大,还有人说,她上学时曾不顾一切地狂追一美术系的老师,甚至不惜以给人家当人体模特为代价,却遭到断然拒绝,还说她工作以后,每逢个人生活不如意,就会无缘无故地拿手里的学生出气,有人甚至不怀好意地评价她至今未婚就是一只被人挑剩的苹果。
  米粒儿从来不受传闻或者偏见影响,她对华其军之所以没有好感,只是因为她觉得她是个毫无个人魅力可言的概念化的老师,只是无趣而已。
  一个老师如果没有鲜明的个人特色,没有与众不同的吸引人的魅力,她就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老师,米粒儿坚持这样认为。在N大附,不论是常君还是袁丁,对待学生都是以铁面无私著称的,但她们最终却能得到大多数学生的钦佩和喜爱,除了她们对学生真心实意的付出之外,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她们在工作中树立了独一无二的个人风格,她们在学生心目中,是独树一帜的,因而是不可替代的。
  上大学之后米粒儿还经常回学校看老师。从初中到高中,在N大附她总共呆了六年时间,离开之后翻回头想想,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实在幸运。毕业之后,尤其是进了T大之后,米粒儿才真正体会到N大附对她意味着什么。准确地说那其实不是一个中学,而是一个家,一个温暖和谐友爱团结的大家。谁跟谁都是认识的,从上幼儿园上小学就是同桌或者隔壁班,谁跟谁都有关系,不是你爸跟我爸一个系,就是你妈跟我妈大学同学,那是真真正正的发小儿。谁跟谁都亲,那里头可有上下两代人的交情呢。
  不过也许就因为这些,米粒儿很难跟T大融合在一起。她从感情上就很难接受它,看什么都觉得陌生和不习惯。农村来的穿戴土气的同学,上课总聊家长里短的老师,巴掌大的校园,拥挤的宿舍楼,难以下咽的食堂饭菜,还有苛刻繁琐的规章制度,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压抑和窒息,对于像她这样一个生长在温室般N大校园里与世隔绝的女孩儿来说,要适应这些,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这是米粒儿第一次感觉到孤独。没有朋友,甚至能聊天儿的人也没有。杜兜儿去广州找林童了,小渔儿高中毕业考上了南方一所大学,吴非进了医学院以后比以前更玩儿命了,成天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空闲的时间就去新东方学外语,为出国做准备,小榔头也如愿以偿上了N大,上了N大之后她就不怎么跟吴非联系,更不要说米粒儿了。高考之后大家就这样各奔东西了,这是米粒儿没有想到的。
  家里也是冷冷清清地,自从妈走后家里也不怎么开火做饭了,米粒儿她爸忙得四脚朝天,承担了国家重点课题,同时还带好几个研究生,申请的博士点就要下来了,所有的事儿全赶到一块儿,米粒儿周末回家都见不到他,只有三间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人,只有书。
  从未有过的空虚和失落,像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带来凄凉的寒意。米粒儿常常莫名其妙地感伤,黄昏的时候在校园里散步,身边是她同宿舍的同学,拿着饭盆,提着暖壶,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笑着闹着,大把的时间在手里握着,踏实和明确的前途在前头等着,一个一个全都意气风发地。米粒儿走在她们中间,走在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新生中间,觉得像是走在异国他乡。心始终是悬着的,飘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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