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度玉门关-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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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她怎么样,我只忧心你的身体!”
“我还撑得住,你多心了。”戚烨道,“这镇子上现下高手云集,唐苏却坚持要来。我想她不是要做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
话到此处,他稍作停顿,努力澄定目光,又道:“帮我一个忙,跟上去看一看。”
“我去没问题,可是你呢,你怎么办?”
“再向前稍走一段路有一片树林,你把车马停在林子里,我等你回来。”
“那怎么行,太危险了,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羌浅须臾急红了眼。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那林中某处有座地室,是我的几位义父为防不测所建,他人绝难探其方位,我本就是想与你在那里过夜的。”
羌浅听戚烨如此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依戚烨所指驾驶车马到达树林深处,寻得了那座隐秘的地室。
她燃起火折,背负戚烨走下石阶,竟惊奇发现这室内起居物品一应具全。
助戚烨在床榻上靠好后,她又在床下燃起小火炉,见一切看来妥当,才稍有安心道:“那你歇息着,我很快就回来!”
可就在她转身间,戚烨却道了句“等等”,抓住了她的手。
“换一下。”他道。
“什么换一下?”
“换了衣衫与面具,你就又是另一个人,唐苏与一路上见到过你的人也不会再认得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换面具的确容易,但我只有身上的这衣裳和原先的女装,怎么换?”
“同我换。”
“啊?!”羌浅即刻羞了起来。
“我没开玩笑。”戚烨凝目道,“你或许没有注意,那镇上的道路各处都有打斗痕迹,理应是由那些宿于此处的人所为。昆仑门人与辽东三煞能在茶肆中开打,这些人当然也能在客栈内动手。况且曹千流的人马也有可能乔装混入这些人中,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
“好吧,听你的。”羌浅不再犹豫,快速脱去自己的外衫。然后无需戚烨多说,她又助他取下了外衣,与自己交换穿好,最后换上了戚烨先前所戴的面具。
“你自己要千万小心,若是看不见唐苏就马上回来,一定不要多做逗留。”
“嗯,我知道了。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羌浅走上地面,将马儿与车舆分开,飞身上马驰行林外。
……
这夜月光黯然,羌浅回到镇子上时,街上的人家也已没了灯火,只有那家客栈门前还能看见些火光,且仍有人声传出。
她把马儿拴在小镇边缘,自己绕到了客栈后一条极偏的小街上,足尖点地借力,跃过高墙来到客栈后院。
留宿的客旅大多都已熄灯就寝,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正于前厅交谈。羌浅轻声走入前厅,这几人只道她是这客栈内的伙计,并没多去看她,在谈论一番后各自散去。
羌浅站在厅中一隅向四下瞅了瞅,除去愁眉苦脸的客栈掌柜,厅内再无他人。她本欲询问掌柜的有否见过唐苏,但转念一想又觉此举不妥,怔立片刻后抿抿唇走出了前厅。
院落中的客房内烛火灭尽,起初还能听到的低语声也不见,羌浅正犹豫间,却忽闻廊径边角的一处房间有推门之音。她连忙侧身躲在墙后,悄悄向那发出轻响的房间望去。
一道娇小的身影手持玲珑小剑从房内闪出,直走向院子后方,正是唐苏无疑。
羌浅看到唐苏出现,心里喜忧参半,施展轻功隐住身形,与唐苏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出了客栈。
唐苏走出客栈后也提起步速,从那偏僻的小街中穿过,停在了一处破烂的民宅前。羌浅看唐苏在民宅前迟疑了一会儿,宅门却突从内里开启,而唐苏则在眨眼功夫消失在门内。
羌浅贴着墙身向前走了几步,伏身上墙向民宅内望去,却见宅内院中只有唐苏一人。唐苏背对她而立,像在垂首看着些什么。过没多时,羌浅只见唐苏猛然转身,她以为唐苏察觉了自己行迹,慌忙自墙上落下,闪躲在墙壁拐角处。
她方才匿藏身姿,唐苏便已步出民宅。然而唐苏并没看向墙角,也没有走回客栈,只是一步步沿小街前行,步伐看起来竟给羌浅沉重之感。
羌浅不知唐苏在民宅内所看何物,又见她没有返回客栈,只得再次跟上了她。
唐苏就这样缓步走着,不没多久已走出了镇子。羌浅的马儿就被拴在一株老树旁,唐苏再向前走便看到了马儿。她的步速再度猝然变快,朝着孤零零呼气的马儿走去。
羌浅暗道一声“遭了”,已见唐苏解下捆在树上的缰绳。她急躁地从暗地踏上道路,但唐苏已跃上马背扬尘驰远。
☆、第38章 无马的车
羌浅眼见唐苏远去,来不及懊恼便又忧心起戚烨,只得以自己的双足之力快速奔行向树林。长夜无尽,林影绰绰,到达林子边际后她才放缓了脚步。
地室所在的位置极为隐蔽,羌浅警惕地觅路而行,费尽心力才找到了先前停靠在地室附近的车舆。不时刮起的北风吹打着车脊与窗幕,她看到车辕处正有暗色的液体不断滴落。
那是血迹,由车内淌向外间的血迹。羌浅的背脊一阵发凉,稍得舒缓的心神又一下子紧绷起来。她下意识地想到车内有人,虽不清楚那人是否也发现了自己,却仍是步履无声地靠近了车舆。
侧只能听到风声的簌动,车舆内却是静止无声,羌浅与车舆离得越来越近,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她全神戒备地登上车辕,在须臾间将车前帘幕拨起。
然而帘幕后并没有如她所想般有出其不意的敌人攻出,她所见到的只是一个伏倒在地昏迷不醒的男子,车辕上的血迹即是自这男子的身下淌出。
这是谁?为什么会在这车舆中?他现在是死是活?
羌浅讶然怔住,脑中飞速闪过疑问,稍稍犹豫了片刻,依旧万分小心地矮下身子去探查男子情况。
男子背对着羌浅,脸面都掩在黑暗中。羌浅先是轻轻碰了碰男子的肩胛,见男子毫无反应,便在他肩上一推,将他翻了过来。只见他穿着的衣衫皆毁,身前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
羌浅撩开了覆在男子面上的乱发,却在看到男子面庞时心中一震——这赫然出现于车舆内的男子不是别人,却是长久未有音讯的雷霆!
怎么会是雷大哥?!羌浅强自定了定神,扶雷霆靠在角落中。
雷霆一身是伤,似是经不起羌浅的挪移,口中忽地发出一声低喘,于苦痛中撑开了眼帘。但他在睁眼的同时身躯一挺,垂在身侧的手臂竟猛然提起,一掌就像羌浅击去。
羌浅大吃一惊,倏地偏身躲过了此掌。若非雷霆伤重之际劲力不足,如此近的距离下她是断然躲不开雷霆的掌风。就在她拧身后退的瞬间,雷霆已身躯前倾从车内冲出。
羌浅见雷霆夺路而去,顾不得震惊便也追了出去。暗夜中,雷霆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行进,羌浅凝目望去,却见他正走向了那隐匿的地室。
地室入口被一地的落叶遮掩,羌浅只看到落叶向四旁散去,雷霆身影一沉,似跌下了石阶。她急步追去,在向下延伸的石阶上又见雷霆。雷霆双目中满布血丝,背靠石门粗重地喘息着,不待羌浅立定身形就又向羌浅拍出了一掌。
羌浅身形不稳,面对雷霆的攻势不及躲闪,只有也扬起双臂格挡。但她既要防卫自己又不愿伤到雷霆,身体前倾与雷霆交手时便要处处顾虑。适逢她足下所立之处即为石阶边缘,回退之时足下踩空,向后的身体突然折返向前,正撞向了雷霆。
雷霆也似是惊觉羌浅并无恶意,猝然收回了掌中的攻势,转而在羌浅臂弯一顶,令她足面落地。他紧凝起赤目,急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使我一位朋友的招式?!”
“雷大哥,是我呀!”羌浅看雷霆停手也不再掩饰,一边开口表明身份,一边从脸上揭下了面具。
“羌姑娘,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雷霆难饰激动,却又被苦楚牵动,捂住了胸前的伤口。
“你的伤很重,先坐下来再说!”羌浅也忧心如焚,扶着雷霆就在石阶上坐下。
雷霆眉宇黯然,眼中不复曾经的神采,在吐纳少顷呼吸渐缓后,方才低声对羌浅道出了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
原来他在岩洞前与清风寨众人暂别后便往山中深处去寻唐苏,可唐苏像是已独自下山,他一连三日都寻觅无果,唯有返回起云峰。谁料他登上峰顶时更是一惊非小,只见到山径上躺着十数名唐门弟子的尸首,而雷厉与唐自傲均不见了踪迹,殿宇周围似历经过一场恶战,想来是与东厂有关。等他筋疲力竭再到岩洞中时,羌浅与清风寨众也已离去。
他无计可施,只能一路隐匿行踪追寻线索。他本来也毫无头绪,但听江湖上传出的消息说,东厂督主曹千流率领人马驻扎玉门关下,便一路向西入了甘肃,怎知却在前日遭遇了东厂伏击。他寡不敌众,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在入夜后急不择路来到了这林子里,身体再也无法支持时竟看见这林间深处有辆空车,便躲入车内以求回复体力。想来他是在羌浅出林后入林,两人因而岔开,都没见到对方。
“羌姑娘,刚才实在是抱歉,我只道是东厂的人又追了来,才会不管不顾就对你出手,希望你不要介怀。”雷霆讲述完自身遭遇,又向羌浅致歉,而后问道,“是了羌姑娘,你这些日子来是否仍与清风寨的戚公子同行?你身在此间又乔装改扮,莫不是也在被东厂追击?”
雷霆在说话间忍痛站起,看着石阶下地室紧闭的石门,不禁面露疑色,自语道:“没想到这荒芜的林间竟有座地室。”
羌浅闻言有些彷徨,两条秀眉在不觉间已紧紧簇起。她不知应否告知雷霆自己曾见到了唐苏,而戚烨就在地室之内,她却也不知他是否愿见雷霆。
“雷大哥,我的事也是说来话长。我从林子外回来时并没见有人,看来这林子暂时还是安全的,我还是先扶你回那车上去歇息吧。”她抿着唇道。
雷霆体力的确所剩无几,便没再多说什么,与羌浅走回了车舆。羌浅心下却仍难安,杏目来来回回不停转动。
“羌姑娘,你怎么了?”
“雷大哥,我……我有些事去办,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羌浅没呆片刻便跳下了车,匆匆奔向地室,用力推开了石门。
室内的火烛已熄灭,唯独床榻下的小火炉隐隐还有些火光。羌浅合拢石门,复将台上烛光燃起,一步跃至了戚烨身边。
戚烨不曾睡去,举目看向她,先她一步道:“你的雷大哥伤势如何?”
“你都听到了?”
“有石门相隔,听得不是很真切,所以才问你。”
“他伤得很有些重,一时半刻看来难以复原。”羌浅忧虑不减,又把镇上所遇简单向戚烨叙述了一番。
戚烨听后道:“你的雷大哥现匿身在这林中,难免不会引诱东厂人马至此,那这里也就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们要快走才行。”
“可是现在有车无马,当如何走?”
“出路隐于暗地,你先去请雷霆进来。”
“好。”羌浅依言而出。
这时已近黎明,林间冷风萧萧,羌浅踏足地面,除去风卷落叶的悉簌声,竟还隐约听到了渐传渐近的蹄音。
她立时又警觉起来,快步奔向车舆。与此同时,雷霆也踉跄下车,凛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