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不达年代记(阿里布达年代祭)-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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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哑然失笑,偶尔抓到烫手的猎物,这也是身为猎人的一种乐趣。因为想要给羽虹一个教训,所以当我察觉到莎椰所端来的茶水中有迷药时,知道羽虹一定会看出这点的我,就在茶水里改换上我自己的迷药;但如果两个人一起被迷倒,以羽虹的美貌,这些犬族村民好色如狗,要是毛手毛脚,甚至就地干了起来,那这机会教育就代价惨重了。
顾忌着这一点,我只好佯装晕去,清醒地暗自警戒;至于羽虹醒的时候我没有装晕……没办法,生性懒散,有些能不用作的戏就尽量偷懒,没想到羽虹身为巡捕的专业素养极好,就这样被她看出了破绽,机会教育功亏一篑。
假如让羽虹以为是我诬赖村民下药,那就弄巧成拙,幸好在我出声分辩之前,外头一大票人冲了进来,为首的并不是黄石那头国际大奸狗,而是犬族的少壮青年,来势汹汹地冲进来,吐着舌头、晃着犬耳,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一双佯装昏迷的男女。
「这两个人是黑龙会指定要的,村长交代过不可以伤到他们,我们现在这样子干……不好吧。」
「哼,黄石那头老东西,想法已经老掉牙了,抓到这两个杀害黑龙会海将军的凶手,居然只想交换村子的平安,真是蠢到家了。我就不同了,到时候由我去交涉,用这两个人作为投身黑龙会的筹码,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他妈的鬼地方,从此飞黄腾达了!我保证,只要弟兄们跟着我,一定吃香的、喝辣的……」
那个不知道叫「来福」还是「来旺」的犬男,甚是聒噪,而且脑子可能不太好,想出的主意令我悲叹他命不久矣。懂得利用奇货可居,这确是力争上游的条件,问题是,你要争功,黑龙会的那些家伙难道不要争功吗?阿巫既然把天海幻僧的死推在我与羽虹头上,怎么会让不相干的人出来多生枝节?
如果我和羽虹真的被擒,交给稍后回航的黑龙会,那么这些犬男肯定会被迎接上船,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灭口完毕,弃尸大海。吃香喝辣确属可行,但就是不晓得那些祭祀用的元宝蜡烛,入口的味道是否香辣了?
算来还是黄石那老狗有点头脑,毕竟姜是老的辣啊……
「这个小子是法雷尔一族的子孙,我们世世代代都蒙受法雷尔一族的屈辱,今天我们把他砍手砍脚,一报我们的屈辱与怨恨,只要留着他一口气交给黑龙会就行了。」
犬族老兄下手真狠,半分情面也不给,唉……就算你不顾忌我那未尝败果的变态老爸,起码也该想想,我爷爷当年不知是干过你奶奶还是你老母,或许都干过也说不定,大家说来都是孽缘亲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那这个女人呢?黑龙会的巫将军说过,那个男的不论死活,有交去就好,但这个女人一定要完好无伤交去,如果我们伤了她……」
「嘿嘿,我们哪里有要伤她?我们只是要干她!反正她落到那群人类手里,一定也是被奸得不成人形,先被我们轮着干一次,又有什么差别?而且你们想想,我们岛上哪出过这样的小美人?你们真的都不动心吗?」
「说、说得倒也是,这么漂亮的女人,我真的……嘿嘿,真的是没有干过啊,你们看看她,穿得那么淫荡,奶子露了半边,连屁股都露在外头,普通女人哪会穿成这样?一定早就不是处女了,我们上她,她搞不好还会张开腿叫爽咧!」
「好,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大家排好队,趁着黑龙会的人类还没回来,我们今晚把这女人轮奸十次八次,让她知道我们犬族男儿的厉害。」
去,一个个「轻薄短小」的家伙,何来厉害之有?不过,游戏玩到这里也该够了,难得这些蠢狗这么合作,把该说的话全都说了,如果再放着他们不管,让他们有什么实际作为,那就不好了。
悄然不动声色,一颗药丸出现在我两指之间,轻轻一下用力,就把药丸捏破,由于我双臂被捆在背后,这动作没什么人发现,但效果却是非常明显,当药丸破碎,气味淡淡传散开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羽虹身上的铁链传来一阵清脆声响,耀眼的炽热红光乍亮,所有缠身铁链寸寸碎断,被怒气给充塞胸臆的少女猝然出手,在轰然声响中,一股热流在木屋里炸了开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相当顺理成章,羽虹破屋而出,造成了骚动,虽然有不少人试着把她拦阻下来,却全然不是对手,在炽盛的火光席卷过去后,一个个身强体健的犬族战士都筋折骨断,倒在地上哀嚎。
我很讶异,盛怒中的羽虹出手居然还这么有分寸,没有一个人受到致命重伤,显然羽虹将他们定位为「平民」,而非「罪犯」,因此刻意手下留情。
(神经啊,敌人只有一种,不分男女老幼,哪有什么碰到平民就不杀的?你给自己立下那么多限制,将来倒楣的一定就是你。)
我知道不只是我,如果变态老爸在这里,一定也会对羽虹的天真不以为然,因为在战场上,很多时候连孩童都会上阵保家卫国,如果一个流着鼻涕、还不满十岁的天真孩童,前一刻还对你露出微笑,后一刻却拔出冷刃捅你小腹,那你该怎么办?是摸摸他的脑袋说「好乖」?还是反手一掌把他的脑袋打凹进胸口去?
我的选择绝对是后者,羽虹的选择多半是前者,但有个人的选择却是「两者皆是」,先摸摸孩子的头说好乖,再没人性、去他妈的把他一掌打爆,这就是我那变态老爸之所以变态的理由。
世上存在的法则与真理不只一种,其中有些情形与抉择,非常地残酷,没有人情可说。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用面对这些抉择,但羽虹不同,立志当一个好巡捕,锄恶扶弱的她,会不断面对很多黑暗与残酷的情形,如果始终抱持着这种天真与坚持,她的理想一定很快就会夭折。
这些东西本来是心灯居士应该传授的东西,但……或许一个艺术家,特别是一个宅心仁厚的艺术家,不适合当一个好的老师吧。
我心里不以为然地直摇头,不过激愤中的羽族少女只想寻求解答。整个犬族村落就那么一点大,仓促间要逃跑也跑不到哪去,前后没有多少时间,我们就找到了正想溜到海边搭船出海的黄石。
「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们还不懂,和黑龙会合作只是饮鸩止渴,他们从不和人讲信用,是在利用你们啊!」
黄石这头老狗懂不懂黑龙会,这点我满怀疑的,但他无疑是很懂羽虹的个性,一看到羽虹拦在面前,马上跪倒在地,疯狂求饶,摆出一个老人家的可怜姿态,哭诉他是为了全村人的性命,不得已才听从黑龙会的命令。坦白说,看着一头毛皮斑驳的老狗跪在地上,头如捣蒜,那个画面看来确实是很凄凉。
夹在「好人」与「坏人」当中的「平民」,是最软弱与无助的一群人,也最是得到羽虹的同情,看她逐渐转为同情的眼神、黯淡下来的护体火光,这件事情应该是就此了结。
不过,事实真的只是这样子吗?夹在「好人」与「坏人」之间的第三种人,真的就那么无辜吗?
我并不作如是想,所以在羽虹要掉头离开的时候,我抢前一步,一把拦住羽虹,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向黄石质问。
「喂,老狗,刚刚你底下的人说要把我砍手砍脚,这笔帐我就先不找你算了,不过,你满嘴谎话,听得我很不痛快,多少岁的人了,说话还这么不老实,想把真话一起带下坟墓去吗?」
「没、没有啊,老朽的话,每一句都是实……」
对着老狗喷口水,每说一句都是浪费,我也没有那样的多馀耐心,藏在袖中的百鬼丸翻出,抖手就是一剑,在惨叫声中,老狗右手的一只尾爪掉落在地,他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呆了半晌,才哀声吠叫起来。
「你!」
羽虹对我的辣手惊怒交集,但在她想要作些什么的时候,我回身冷瞪,无言的冷澈目光中已经说明清楚,只要她稍有妄动,我一定会让她痛滚在地,奉劝她不要作着没意义的事。
或许是之前几次苦头尝到了教训,羽虹愤怒地看着我,却终究没有踏出那一步,而发现到没有人可以替自己出头后,陷入歇斯底里的老黄狗,就把他积压在心里的真话全部说了出来。
「一……一切全都是你们不好,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与黑龙王作对,我们也不用这样做,不用躲到这个鬼岛来……」
称呼用语显示了微妙的分别,黄石对黑泽一夫的称呼,是「黑龙王」而不是「黑龙王陛下」,这代表犬族并没有认为自己是黑龙会的麾下,他确实是以第三者的身分开口。
「如果你们不作愚昧的反抗就好了,都是因为你们这群浑帐,一直和黑龙会打来打去,才让东海变得这么不安宁,我的儿子被你们抓走了,我们的鸡和粮也被你们拿光了,如果没有你们的话……」
黄石越吠越是大声,一双无神的老眼也开始露着凶光,如果不是顾忌我手中渗血的剑,可能已经发狂扑了上来。当积压了十几二十年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就算我不再威胁,他也会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在战争中被牵连,粮食被抢光、几个儿子都被拉去当兵,有的被黑龙会拉走、有的被反抗军带去,唯一的结果都是没有回来;妻子和几个媳妇也被征作军用,下场不问可知,莎椰是幸存的一个;因为无路可走,所以全族人才漂流海上,在浮舟上生活,但遇到追杀犬族的奴隶贩子,危急时被我爷爷所救,这才给带到公园岛上,开枝散叶。
听起来,还真是一页东海海民所共通的血泪史,黄石说那些话时候的眼神,与我在其他浮舟上见过的眼神相同;刚到东海的时候,我并不懂得分辨这个眼神,否则我绝不会轻率报上自己与反抗军的关系,也因此,羽虹在这里提到反抗军时,我就知道会出事了。
一个不得不提的题外话,就是老狗说到后来,大概神智也错乱了,因为在他的回忆中,比起他失落的妻儿,我觉得他好像比较在意那些养到一半就被抢走的鸡,反反覆覆地提起。
「村长!」
在黄石的说话声中闯过来,挡护在他身前的,是表情急惶的莎椰;健康结实的身躯,还是像上次那晚一般美好,但看着我的眼神中有一丝歉疚,就不晓得是否为着对我下药一事,有愧于心了。
在此同时,村子里的骚乱渐渐平息,众多的犬族战士与妇孺从后头围了上来,虽然手里只拿着破刀破枪与瓦盆,但眼中闪烁的决一死战意味,却与之前的一盘散沙大为不同,令人不敢轻视。
我暗自作着提防,但本来应该对此最有警觉心、最是谨慎在意的羽虹,却对人群包围恍若未觉,固执地向黄石辩解。
这个情形,之前我确实是忽略了,但现在却不难理解,因为初次从四大金刚口中听到类似状况时,连我也是颇受冲击,就更别说这段时间里一直深信自己是献身于吊民伐罪大业的羽虹了。
「可是……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为了打倒黑龙会,反抗军必须使用一些手段,这里头……有时候……只要打倒了黑龙会,大家的苦日子就会结束啦。」
很难得看到羽虹这么张口结舌地说话,假如她不是真心想要解救东海的海民们,她就不用这么努力地想要解释,也不用替反抗军扛负责任了。为了实现长期目标,有时候需要短期的牺牲与手段,问题是,这些牺牲与手段,人们未必能忍受,尤其是无止尽的忍受。
「打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