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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金玉满堂-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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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熙年“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即便自己心里再恨异母的哥哥,但对于父亲来说,都一样是亲生的儿子,容不得谁算计谁,谁动手谁就是反逆!
  没法子,自己不能亲自动手杀了他,亦不能毁了他。
  前者自然不用说,后者若是自己将哥哥的把柄揭发,那么罗家亦会受到牵连,父亲绝对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不到最坏的地步,自己实在不想弄个鱼死网破。
  如果当初走错一步,今天“病”的人就是自己了吧。


落定

  罗晋年“病”了以后,罗府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宁静。
  仿佛一出热热闹闹的大戏,还没有唱完,就因为外界原因戛然而止,让人觉得非常的突兀不舒服——
  并且因为罗晋年病得诡异,弄得上下人惶惶不安。
  一直到了第二天,鲁国公再次穿戴一身整齐的朝服出门,众人的心弦不由都跟着绷紧,——只要世子之位一定,该松的、该断的弦,都会各有分晓。
  如果说没有作天的事,对于舍弃罗晋年的爵位继承权,鲁国公心里还有一丝丝犹豫的话,现今已经完全没有了。
  只是要让他对亲生儿子痛下杀手,还是有些做不到。
  虎毒尚且不食子,——尽管这是一个烂掉了的,但也是亲生骨肉。
  但是鲁国公心里也明白,眼下罗家已经到了危机关头,若是再不把世子定下来,只会更添许多乱子出来。
  昨儿自己气得半死,闹到最后有些晚了,只好挨到了今天。
  “把国公爷的折子拿上来。”因为鲁国公年纪太大了,皇帝为了表示优渥老臣,还特意赐了一张凳子,从内侍手里接过折子翻了翻,略微有点意外——
  鲁国公居然请封幼子为世子?
  皇帝看了鲁国公一眼,神色有些憔悴、疲惫,脸色也不是太好。
  心里念头飞快而过,罗家的幼子不是才告了假吗?照这么看来,这病只怕很有一番蹊跷在内,并且和他的兄长有关,才会让鲁国公放弃了嫡长子。
  毕竟这个时代是嫡长为尊,单凭私心喜好,很难让一家之长逆大流而行,做出不立嫡长的举动。
  但这是臣子们的家务事,皇帝没打算多问。
  继而心下一笑,那个小辣椒居然要做鲁国夫人了?
  “皇上,汤通政求见。”
  皇帝将折子推到一边,颔首道:“宣。”——
  这边鲁国公刚刚递上折子,那边罗晋年的舅舅就来了,看来倒是等得辛苦,心下不由笑了笑。
  汤通政一进门,先看了一眼旁边的坐着鲁国公,然后上前行了臣子礼,方道:“臣有一份折子,请皇上御览。”
  皇帝高高在上坐在龙椅里,把下面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多言,只是接了折子翻开了看,——果不其然,汤通政正是为了外甥的事而来。
  大意是说,风闻国公府有意立幼子为世子,实乃违逆自古立嫡长的规矩,希望皇帝圣裁云云,莫要让年迈神智迟钝的鲁国公,做出让人诟病之事。
  皇帝看着两位臣子,笑道:“今儿可真是巧了。”顿了顿,“你们一个要立长,一个要立幼,这倒叫朕有些为难了。”
  “皇上!”汤通政抢先道:“自古以来都是以嫡长为序,万万改不得!”
  “汤大人……”鲁国公一声冷笑,“这又不是皇家立储,实在我罗家的私事,不论立谁,难道还要一个外人来插手?!”
  汤通政张了张嘴,有些接不上话。
  论理的确是没有自己什么事,可是外甥能不能成为世子,做上国公之位,关系到了汤家今后的依仗,不得不强出头争一争。
  鲁国公又道:“便是按规矩,难道不也有立贤?”颤巍巍站起身来,躬了躬身,“我朝正是有了贤明之主,方才能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若论嫡长,龙椅上坐的这位可就不合适了。
  汤通政不料他扯到皇帝身上去,不由大急,大冷天的快要弄出一头汗,这话实在是不好答,只能硬撑道:“还请皇上圣断!”
  皇帝看着底下两位臣子争论,不置一词,心下却在迅速的思量。
  照规矩,罗家的嫡长子继位是理所应当,即便自己顺手帮了一把,也谈不上是什么大恩。而如果是罗家的幼子继位,那么必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连带着公主府也能笼络几分,怎么看都是后者划算。
  更何况,这是鲁国公本人的意愿,自己何苦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不光给臣子添上不快,对皇家亦无任何助益。
  至于嫡长……,自己身上是说不上了,而罗家只是一个国公府,跟将来皇储之事挂不上钩,想来想去,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汤通政。”皇帝终于开了金口,问道:“不知这份折子是你的意思,还是罗侍郎的意思?”
  “当、当然是臣自己的意思。”
  “原来如此。”皇帝点了点头,“鲁国公说得不错,这的确是罗家自己的私事,实在不需要外人插手,况且……”继而一笑,“想必罗侍郎知道了,也不愿意违逆了父亲的意思,而失了‘孝义’二字,反倒让他为难了。”
  汤通政心里一凉,完全没有料到皇帝竟然不顾“嫡长”的规矩,反倒说了这么一通套人的话,——难不成真的因为自己不是嫡长,就不管这些规矩了!
  可是又不能驳,只得不死心的低头站立不动。
  “都下去吧。”皇帝可没有耐心跟臣子做思想工作,冷冷的挥退了人。
  鲁国公心里谈不上半分高兴,只有一丝解脱,再次躬了躬身,口中道:“谢皇上圣裁恩典,老臣告退。”
  汤通政虽然万分不甘心,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跟外甥的爵位相比,到底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要紧一些,顶撞皇帝是不明智的,因而满含颓丧低头告退。
  皇帝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第二天就颁了圣旨。
  罗熙年带着浑身的伤痕,在玉仪的小心搀扶之下,勉强下地接旨,看着明晃晃的圣旨和世子册,心内真是五味陈杂。
  如果这个位置是同胞哥哥得到,自己一定会更高兴一些。
  只可惜……,故人已矣。
  颁旨的内侍拿了赏封走后,六房的人顿时欢喜沸腾起来。
  蔡妈妈和段嬷嬷都是喜极而泣,一个高兴自己奶大的孩子做了世子,一个欢喜小主人修成正果,将来便是身份赫赫的鲁国夫人。
  彩鹃等人自然也是高兴的,很是激动不已。
  “夫人,这下可好了!”
  “嗯。”玉仪原本想交待几句,不要太激动,但是看着大伙儿正在兴头上,也就没有扫兴,只道:“有话在屋里说便是,出去了且收敛些。”
  彩鹃等人应了,可是眼下哪里控制的住?
  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只有罗熙年和玉仪各有各的心事,仅仅只是松了一口气,却投入不到欢庆的气氛里面去。
  别的不说,单是罗晋年还活着就是一个心头大患。
  可是要让他消失,却太难了。
  在这一点上,玉仪和罗熙年的忧心是一样的,因而劝道:“到底算是把大局定了下来,只要四哥还没有糊涂,就不会违逆爹的意思,违逆皇上的意思。”
  罗熙年点头道:“但愿吧。”
  玉仪又道:“我已经交待过了,让底下的人都别得意忘形,要比平日更加小心,免得再闹出什么乱子来。”叹了口气,“只盼时间一长,四房那边能够接受平静下去。”——
  还能怎么样呢?
  总不能当着鲁国公,把罗晋年生生害死逼死吧?有时候太过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厌烦反感,况且罗熙年现在只是世子,还不是国公爷。
  罗熙年的伤看着凶险无比,其实也就是皮肉伤,加上人又年轻,养了一个多月,虽说没有完全愈合,但是基本上都结疤了。
  玉仪起先还小心伺候着他,慢慢的也回过味儿来——
  某人根本就是故意赖在床上!
  玉仪没有揭穿,只是渐渐的懒怠了,不像前段那么小心翼翼了。
  罗熙年如果不叫她,就平静如水的做着针线活儿,或者翻翻书、写写字,总之自己过着自己日子,不惊不恼——
  有关罗熙年身上的伤,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自己也没有傻到去问,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不会真的没有一个数儿。
  罗熙年最近连着装了几天,见效果不大好,便有些装不下去了。
  “小辣椒?”罗熙年皱着眉头,喊道:“你过来。”
  “要喝水还是别的?”
  罗熙年笑眯眯的抓住了她,一把搂在自己怀里,想要改变一下最近沉闷的气氛,细细声道:“想要你。”
  这原是男女调弄气氛常用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玉仪忽地觉得十分反感,眉头一皱推开了他,继而反应过来这个动作不合适,于是道:“六爷别胡闹,小心把身上的伤口碰着了。”——
  自己不希望他死去,可以为了他不计生死去报仇,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有芥蒂的,回不到从前那段甜蜜的时光了。
  先头忙着罗熙年的伤,忙着思量四房的心思,顾不上自己的感受,如今世子之位定了下来,反倒有些不合时宜的平静——
  四房那边虽然还让人悬心,但大势已定,没有整天提心吊胆的道理。
  人一闲下来,反倒生出许多不必要的小烦恼。
  比如现在……
  罗熙年怔了一下,刚才分明看到了一丝厌恶之色。
  于是慢慢松了手,自己抓了一件衣服披上,边穿边道:“我这伤好得差不多,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躺着,闷得很,出去走走透透气。”
  玉仪“嗯”了一声,没有太多的反应。
  罗熙年有点失望,但是眼前的气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更让人觉得压抑,——原来前段日子她对自己的关心,都是出于伤重的原因,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心里已经原谅了自己。
  小辣椒不是那种矫情的女人,依照她的性格,即便现在自己强拉着她鱼水之欢,纵使心里不太愿意,但应该也不会拒绝的。
  只是这样,彼此间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种叫人气闷的感觉不好受,罗熙年“呼哧”一下站了起来,却不防在床上躺得太久,猛地站起顿时一阵头晕眼花。
  “六爷!”玉仪上前去拉人,没拉住不说,反倒把自己也一块儿带倒了。
  “怎么了?”外面彩鹃等人闻声进来,——看见主人和主母一块跌在地上,都有些不明所以,因为罗熙年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慌忙赶上去扶人。
  “没事。”玉仪淡淡道:“六爷想下来走走,一时起猛了有些头晕。”
  罗熙年不耐的挥手,“都出去!”
  玉仪上来替他整理衣服,打量问道:“摔着伤口没有?”
  “瑶芳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跟我继续怄气下去?”罗熙年突兀的说道——
  和瑶芳有什么关系?!
  这是玉仪的第一反应,继而心念微动,倒也不能说和她没有关系,但让自己一直解不开结的,并非罗熙年养了一个外室。
  所谓饱暖思□,人的劣根性本来就是这样。
  罗熙年继而问道:“你是怨我事先没有跟你打招呼?”情绪有点激动,“这种事稍微出点岔子,就不知道会走向何方,我能不小心谨慎一点吗?就算是我错了,难道错了这一次,你就再也不给人改过的机会?”
  玉仪沉默了许久,才道:“六爷……”
  说什么?说他忘了当初的承诺,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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